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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出望外的救世军马上重新夺回商丘,并于郑州东进的第三师形成东西对进之势,占领兰封的西北军部队被迫后撤一避锋芒。战线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厚厚的大雪覆盖了中原大地,无法大规模军事战斗的双方只好暂时停了下来,等待天晴雪融的日子到来。
第五十三章警察部队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甘肃各地已经出现春夏即将大旱的迹象,原本淅淅沥沥的春雨还没有润湿土壤就草草收场,越来越多的河流流量大幅度减少。
北方军布政司焦头烂额地部署抗旱救灾各项工作,从美国购买的大批面粉直接在连云港卸船,然后通过陇海路直送西安,再由运输旅转运至甘肃境内泾川火车站。经过与救世军总部协调,西安至泾川的铁路建设已经开始启动,准备彻底打通陇海路。不同轨道标准的限制,使得泾川火车站今后将成为陇海线上最重要的换乘中枢。
西安城里的火车站,背着李恩菲尔德步枪的王河山,神情专注地看着那些民夫从道奇卡车上搬下一箱箱的军火弹药。旁边是一列敞开车厢门的火车,从道奇卡车上卸下来的军火,直接就装上了这列火车,即将开往枕戈待旦的徐州救世军前线指挥部。
火车旁边的过道上,是一溜烟的道奇卡车,无数的民夫沉默地往复卸货装车,不时有着低语和吆喝声。在道奇卡车两侧,很多与王河山一样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背着李氏步枪笔直地站立着,戒备着卡车和火车的前后左右。
虽然没有戴上头盔,也没有穿上配有盾形蟠龙徽的卡其色美式军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严密警戒的便装年轻人都是北方军士兵。在火车站的更外围,才是救世军的警戒部队。
长时间关注同一幅场景,总会有些懈怠,王河山很快觉得疲惫了。泾川、西安,西安、泾川,已经往来很长时间了,都是装货卸货开车和警戒罢了,不停地重复这些机械动作。作为北方军政府成立之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王河山与其他同年段的战友一样,对军政府充满了深厚的感情,愿意为了这个初日朝生的新政权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有些疯狂的参军服役热潮,就是新生一代年轻人,响应军政府保卫家园的最实际反映,也是北方军政府基层社会的一种内聚力所在。
虽然有些遗憾没能考进阶州武备学堂成为士官生,也没有在去年成功申请到职业士兵的资格,但是王河山依然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普通列兵的每一项职责。在两年的动员兵服役期内,今年还有一次报考士官生以及再次申请职业士兵考核的机会,无论如何不能在服役期间留下不合格的污点记录。
如果不是当初新兵营分配的时候,被倒霉的分到了运输旅,估计通过申请职业士兵的概率会大很多,王河山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忿忿不平。当年在新兵营训练的时候,无论是射击还是战术,王河山都是比较优秀的,只是抽签分配的时候运气实在太差了一点。
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别人分配到运输旅还可以提交一次转队要求,但是王河山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他只能坚决服从军务署的分配命令,没有反对的余地。
原因无他,王河山是陈家庄的子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精神,已经深入了陈家庄的所有人员骨髓之中。当然,作为陈家庄的一员,还有几乎一出生就被牢牢镌刻的使命保卫家主。
更何况王河山的父亲,还是当年陈老爷子从各地收养的弃婴之一,日后在陈家庄娶妻生子,才有了王河山。滴水之恩永世相报。现在的陈家庄,已经不再进一步扩大庄子的移民规模。虽然被严禁宣示陈家庄的身份,但是每一名从陈家庄出来的年轻人都有着外人难以明喻的骄傲。
不仅是王河山,还有许多从陈家庄出来服兵役的年轻人,都被庄里的大管家柳石修改了户籍。只有服完兵役之后,重新回到陈家庄,这份荣誉才能改回。王河山的户籍地就被改成了阶州城里,没有人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居然是陈家庄的成员。
虽然陈家庄并没有强调外出服役的年轻人,需要取得什么功勋,但是每一个出来的年轻人又有几人是甘心默默回庄的,再不济也要成为学者技师才有面子返回庄子。王河山的梦想,却是想成为一名北方军的优秀军官。
就在王河山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猛然看见作战参谋手里捏着一份电报,大步走向前方的福特汽车。那是营长的汽车,王河山盯了几眼就转过头去了。
没成想片刻之后,脸色黝黑的营长马上从汽车里钻了出来,甚至顾不及让参谋去逐级传达命令,而是直接从汽车里掏出一个扩音喇叭,大声吼了起来,“所有人听着,民工兄弟立即将火车上的军火重新卸载到地上,运输营的弟兄马上全副武装,带足弹药准备登上卸载后的火车。快,快,快,这是紧急作战命令,不是演习。”
所有人都是一怔,都感到一股莫名的意味,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瞬息之后,营长再一次大吼出了同样的话语,显然是十万火急了。顿时,现场的人员全部动起来了。另一处轨道上,很快响起了同样的大动静,显然是隔壁的运输营也接到了相同的命令。
所有穿衬衫的士兵飞快地奔向各自连队的支援卡车,那里有着全部的军火弹药和装备,只是没有军装。
一名士兵对自己的连长喊道,“长官,我们的军装还在泾川呀?”
连长正忙得不可开交,闻言大怒,“没衣服,你就不会打枪了吗?”没有人再吭声了,赶紧系上各种装具,将手枪插进枪套内。
倒是没有人提出运输旅怎么也需要参战的傻问题。
虽然在北方军的作战序列中,运输旅作为守备部队,一般是在野战部队后面的,即使是守备旅都是很少有参加大规模实战的命令下达。但是各种战术训练,却是一样不少的,消耗的训练弹药和配发的军火辎重完全一致,只不过训练强度和服役年数低于野战部队而已。
至少在北方军起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什么守备旅和野战旅的区分,一律都是直接上战场喋血拼杀的。实际战斗力水平来说,北方军的守备旅完全不低于当年的北洋六镇精锐,只不过缺少实战经验而已。
显然紧急命令下达的非常及时,装上火车的军火并不是很多,还有很多的空间闲置着,在民工的努力下,更多的空间被腾了出来。
扣上自己的法式钢盔,王河山全身披挂着跳上火车的车厢。
这是一列货车,车厢虽然比客车短,但是节数却多了一倍,足够承载四百五十吨的物资,一般情况下平均时速不过四十千米,必要时刻减少大量站台停靠直达方式,平均时速可以增加到五十千米。
当然,如果采用进口大功率机车,时速还可以达到六十千米。西安火车站是没有这种机车的,据说南京和上海之间线路上有几列英国进口的机车就可以达到如此时速。
看着闷罐车厢里那些还没有搬完的军火木箱,王河山忽然心中一动,扭头趴在车厢门边,对着自己的中尉连长喊道,“连长,前面装上车厢的军火,很多是跟我们一样口径的弹药,反正车厢里还有空余,留一点跟着走吧。”
中尉正指挥后勤人员,将自己连队的配属弹药,一箱一箱抬上火车。西安又不通泾川,既然要坐火车出发,必然是东向进入关内战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战斗,也不知道下一次补给什么时候到来,自然要带足配套的物资。
听到王河山的话语,中尉心中一动,马上对自己的手下说道,“各排注意,如果有空间,截留一些7.7毫米口径的弹药,不要全部卸下来。”
很快就有人应和了,多带一些弹药总不是错的。
这种动静马上蔓延到其他连队,上尉营长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即补充了一句,请各连参照执行。
显然一列火车运输一个步兵营同样规模的运输营,还是有很大空余的,搬上不少同口径弹药的时候。运输营的官兵也迅速发挥了参照执行的范围和力度,一并收罗了不少手榴弹和炮弹上来,甚至王河山等人还找到了几箱子麦德森轻机枪,干脆全部带上了火车。
半个小时候,两列满载着两个临时转化成步兵营的运输营的货运火车,缓缓驶出西安火车站,呼鸣着向着东方快速驶去。
没有照明设备的闷罐厢里,从车厢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忽明忽暗,空气浑浊不堪。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枪械。擦枪这种习惯动作,士兵们即使闭着眼睛也可以完成。
机枪技术尚可的王河山,马上被连长分到了一挺半旧不新的麦德森轻机枪,临时充作了机枪主射手。这些机枪都是刚才从那批运送军火中翻出来的。
紧挨着王河山的是同一个步兵班里的冲锋枪手,也正熟稔地给他的汤姆逊冲锋枪进行维护保养。据说现在已经有了一款更新更好的轻机枪,叫捷克zb-26轻机枪,只是因为采用的是7.92毫米口径而未被军械署采纳。但是正准备改装圆头弹生产线为尖头弹的汉阳兵工厂,对这种新式轻机枪非常感兴趣,正考虑引进生产许可。
不过王河山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些,连队忽然指派他成为一名机枪手都已让其高兴不得了了,还是赶紧熟悉这挺刚配给他的轻机枪再说。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zb-26轻机枪的最初设计型号,在参加捷克军方组织的测试中得分还是低于麦德森轻机枪的,只是zb-26不断得到改进,技术性能提升很大,而麦德森轻机枪却没有得到任何改进,显然是落伍了。
十几个小时后,火车临时停在了一个大城市的站台上,下面早已准备就绪的补给人员,直接向车厢里送上大批干粮和开水,甚至还有全套黑色的警察服装。
这里是郑州,虽然有着纪律不得发问,但是那些送补给的救世军官兵身后,郑州站几个字实在是太明显了。
在有些不解之中,所有北方军官兵换上了警察服装,成为了一支携带着重武器的警察部队。说句老实话,救世军的作战部队都没有这么强大的自动火器装备。
火车稍待补充燃料后,马上又继续东进了。
整整一天一夜的颠簸之后,正纳闷一路上怎么都没有来车的王河山等人,终于来到了离西安八百六十千米外的徐州近郊。
第五十四章徐州火车站
徐州城,位于江苏北部,历来是军事重镇和重大交通枢纽。只不过去年北伐军曾经多次在徐州和孙传芳部进行旷日争夺,以至于现在城池依然破损不堪。蒋介石和汪精卫、李宗仁的矛盾爆发后,归属蒋系势力的徐州北伐军部队北临济南日军威胁,南又得不到江浙本部支持,加上蒋介石急需兵力集中应付汪精卫,干脆撤退到南京附近拱卫。
如今的徐州,虽然名义上已经被南京政权所占领,实质上除了少数驻军之外,主要依靠警察局的力量维持治安。
载满黑色警察服北方军的前后两列火车,迫近徐州近郊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徐州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远远就在示意尽快停车。但是火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加大了马力直扑城内的火车站。
叮叮当当一阵乱枪直接打在了车厢外壁上,徐州城里北伐军留守部队一见火车未停歇,果断开枪了。
车厢内正被火车哐当摇晃着的众人,马上全部站了起来,带队的班长排长急促地下达了检查装备的口令。
王河山与另外一名机枪手,立即扛着轻机枪就趴在即将打开的车厢门后面,飞快地装上三十发弹匣,准备一待车厢门拉开,就分别向左右扫射一梭子可疑目标。
所有人都开始平声静气。
有些冰冷的车厢地板让王河山的身子轻微一阵哆嗦,额头上却依然流下几颗豆大的冷汗,心跳不断加快的王河山不停地暗示自己,稳住,稳住,缓慢呼吸,手指已经压在了扳机的外框处了。
忽然之间,众人都觉得身子有些前扑的感觉,是火车正在紧急刹车。
“战斗准备。”同车厢的排长沉稳地发出了作战指令。咔嗒咔嗒不断,一阵枪弹上膛的声音立马回荡在整个闷罐车厢之中。
刺耳的刹车声开始从外面传递过来,火车开始停下了。
排长举起手指向拉住门栓的班长示意,三、二、一,班长呼啦一声用力拉开紧闭的车厢木门,久违的阳光猛然冲进有些昏暗的车厢内部。
眯着眼的王河山轻微地移动了一下轻机枪,但是没有开火。右边的另一挺轻机枪也没有开火。
火车外面确实就是徐州的站台了,但是站台上除了一些茫然失措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发现有武装人员出现。
机车车头的位置传来了一阵轻机枪射击声,但是很快也停歇了。两列火车一前一后分别驶进不同的站台,看来早有情报署的密探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攻占火车站的战斗波澜不惊,除了最初的几梭子机枪扫退了原本在站内执勤的当地警察之外,根本没有发生其他战斗,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只是冷漠地看着又一个军阀势力冲进了火车站而已。
徐州城内的少数驻军,在赶往火车站增援的半路碰到了实际上是主动溃退的当地警察,听说两列火车上源源不断地冲下来拿着机枪大炮的莫名警察部队,马上也选择了缩回军营固守,一边向南京发出紧急求援电报,一边拼命布置防御工事。
当地警察显然是夸大其词了。
占领火车站的武装警察,除了几门法国勃朗特81毫米迫击炮和37毫米速射炮之外,并没有火炮列装。81毫米迫击炮已算是重火器了。
法国原装的勃朗特81毫米迫击炮,是为数不多的欧洲战事结束后更换的武器装备,而且是在法国人新研发出来不久,就马上采购并大规模换装了。
原装的法式81毫米迫击炮,总重58.8千克,其中炮管重22.4千克,弹重3.3千克,最大射程2.8千米。与国内仿制成功的82毫米迫击炮相比,虽然最大射程相同,但是钢材质地好也就更轻便了。国内仿制的82毫米迫击炮,重达68千克,弹重也增至3.8千克,从技术水准上来说,还是相差一个等次的。
北方军换装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轻巧灵便,省下来的重量可以多带数枚迫击炮弹,进一步加强了步兵班排战斗力。
心中有鬼的南京政府对吴子玉的救世军就是一通口水战,但始终没有抽出兵力北上收复徐州,甚至干脆将徐州为数不多的驻军撤走了事。
浑然摸不着脑袋的王河山等人,自然不知道几个军阀势力之间的暗中勾当,只是无法想象仅凭两个步兵营的力量就占领了徐州火车站,而且当地的驻军部队居然一走了之。
后来的事情进展,让参与突袭的北方军部队基层官兵,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南京政府暂时缩回去了。
先是在站台一隅发现了五列满载着美国进口面粉的火车,足足两千多吨的物资,全部是从更东面的连云港运过来了。这批北方军政府订购且急需的物资,居然被徐州地方警察以查缉的名义暂扣在了徐州火车站。
然后是,撒向徐州外围的斥候部队,发现了正在向徐州狂奔而来的西北军部队。面黄肌瘦,脸有菜色,衣衫破褛却依然敢于一哄而上的部队,只能是素有强攻传统的西北军部队了。
周边的另外几个军阀势力,晋军衣食无缺面露红光,吴子玉的救世军也许受了主帅的影响多选那些人高马大的士兵,而北伐军则部队技战术水平不错行军不会如此散漫。
一场内幕交易罢了。
蒋介石故意暂扣了北方军政府的进口粮食,然后放纵缺粮缺得两眼发光的西北军进攻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徐州,从而达到怂恿西北军继续进攻吴子玉的目的。
显然南京政府和西北军都失算了。北方军的情报署很快发现了这个密谋,西进的运粮火车都被迫停在了徐州,能不发现吗。
吴子玉的救世军一下子抽不回来能够进攻徐州的部队,而在西安负责转运军火的两个运输营马上被北方军大本营注意上了,直接命令坐上火车抢往徐州火车站,尽可能夺回被暂扣的粮食。
不是说伞兵无法空降,只是距离实在太远了,而且不能一次性降落两三个空降营就难以挡住近在咫尺的西北军进攻部队,还不如让步兵营坐上火车带足弹药直扑徐州。
只是无论是南京政府,还是西北军,都没有预料到北方军居然会提前发现,抢在西北军占领徐州之前,冲进火车站并抢筑了防御工事。
北方军进入徐州火车站之后,才过了半天不到,风尘仆仆的西北军就出现了。
丝毫没有防备到会出现意外情况的西北军,直接派出部队大摇大摆地向火车站进军,准备接收那里据说堆积如山的粮食。两千多吨粮食。这批粮食如果到手,至少可以提供五个师的官兵一个月的口粮需求,对于东拼西凑解决缺粮困难的西北军而言意义重大。
要不是济南还在日本人手里,导致不能用津浦线运送军队,西北军只能甩开脚板子大步赶来,以至于最终还是迟了一步抢进徐州城。
西北军先头部队刚冲进火车站附近,劈头劈脑就是一顿猛烈的机枪扫射火力,死伤枕籍不说,只好狼狈不堪地退了好远。
很快,其他西北军部队围了上来。
站在残破的南门城垣上,西北军第八军司令樊钟秀黑着脸,手里挥舞着马鞭,对着一名手下军官破口大骂,“六百多号人马冲进去,只有二百多人逃回来,你是猪呀?”
灰头灰脸的军官头都要低到裤裆里去了,哭丧着脸说道,“长官,我们以为最多不过是百把名拿着步枪的警察而已,谁知道直接就被机枪火力给伏击了,所有的兄弟都陷了进去呀。”
“你怎么不会去死呀,斥候呢?行军战术呢?”再也听不下去了,樊钟秀直接就是一马鞭劈到了军官身上,将他打得惨呼不已。
恨恨地一脚将手下军官踢到一边,心中一软还是没有执行军纪,樊钟秀不耐烦地对这个一直跟着他的老部下说道,“滚出去。”
军官闻言大喜,连磕几个头后,赶紧往外开溜。
“回来。”忽然想到一件事,樊钟秀赶紧又把他叫了回来。
浑身一抖,不是反悔了又要执行军纪吧,军官还没有转过身来,就差点瘫倒了。
樊钟秀狠狠瞪了一眼,“对方大概有多少人,多少机枪?有没有其他重武器?”
背心都是冷汗,军官迟疑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好像漫山遍野都是机枪射击声,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