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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流民潮缓慢的向边疆集结,民国四年最终完成的移民实边计划,并不是彭英甲估计的一百五十万,而是超过二百万人,对土地的渴望战胜了当兵服役的恐惧。
所有驻守在外的军政高官,很快被飞机或汽车,送回各自驻地。今后几年的思路基本上已经统一,陈安决定回大本营了,还是在那里窝着舒服。
“兰州,我还都没有逛过呢,陪我逛一次再回去吧。”林月儿满是期盼地看着陈安。
陈安顿时头疼起来,陪女人逛街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呀。
摸了摸鼻子,陈安苦笑着说,“走吧,走吧,去逛一逛也行,我也没有逛过兰州街上。”林月儿顿时欢呼雀跃,虽然已经是小孩他妈了,可年龄实在是小的很。
陈安对虎子使了一个眼色,虎子点点头,马上跑出去布置便衣警卫。
前后三辆t型轿车停在机器局院子内,虎子带着几个人在旁边警戒。
陈安拉着林月儿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坐这个东西,还逛什么街?虎子,你带上两三个好手,跟我们夫妻两便衣从后门出去就是了。其他人在这里待命吧。”
虎子迟疑了一下,说道,“这里街上逛逛也挺长时间,要不让他们坐在车上慢慢向前开,也不刻意跟着我们,保持在街上的机动护卫力量好了。”
陈安很是好笑地看了一眼虎子,“好得,就按你说的办。”说罢,两夫妻就自顾自的走向院子后面,准备绕路从后门去逛街了。
虎子低声嘱咐了几句,赶紧叫上两个人,跟上出去了。
第一三三章刺杀大案
陈安和林月儿才走出不远,只听兰州机器局前门那边就是两声爆炸,随后又传来激烈的枪声。爆炸声?怎么回事?虎子愕然,随即冲到陈安前面,另外两名护卫赶紧左右夹住陈安夫妻。
虎子额头马上冒出冷汗,急促说道,“少爷,出事了,我们回去吧。”
陈安不动声色地推开虎子,笑了笑说,“要么逃都来不及,要么被围住了,现在反而是最安全的时候,趁还没有全城戒严,我们抓紧去逛一逛。”
林月儿更是嘻嘻笑着,丝毫不以为意。
只是才走了一会儿,巡警和军队蜂拥而出,大股大股涌向兰州机器局方向,任凭谁都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街上的商贩马上开始收拾家伙,游客们也都尽快回转,以防接下来的净街举措了。
既然大街上都开始收摊了,陈安只好扫兴地带着月儿,就近溜达到一个茶楼里面,在二楼拣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围坐了两桌,搞点小点心休憩一下。
二楼还有几桌客人,都张望着窗户外,看着远处的动静,纷纷猜测不已。
几名客绅模样的人,观望了一会儿,又坐下来低低私语了起来。有一名客绅抬起头往楼里面随意瞄了一眼,忽然看到青春靓丽的月儿,顿时呆了一下,过了一会才低下有些贪婪的眼神。
一名伙计被叫了过了,那名客绅和伙计低估了一阵,又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悄悄塞到伙计兜里。伙计谄笑着下去了,经过楼梯口的时候,一不小心撞着了一个中年人。中年人抱怨了几句,拍了拍身上,走上二楼,看了几眼后,似乎没决定坐什么地方,又马上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伙计端着一碟瓜子从楼梯上来,直接就摆在陈安桌上,“这是您要的瓜子”,然后退着就下去了。
我叫过瓜子吗?没有这项点心呀,陈安纳闷了。
“我的金戒指被偷了。”那名客绅忽然大叫起来,其他同伙大吃一惊,真是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一伙青皮从楼下跑了上来,冲过来就直扑陈安这桌,一个尖嘴猴腮还大喊,“张老板,抓到贼了,就是他们两个。”
虎子眼明手快,捞起旁边的凳子就砸了过去,一下子就砸翻三个青皮,看着那四分五裂的凳子,估计是力度用足了。三个青皮一声不吭就直接翻出几米远,嘴角里都是鲜血直吐,一个胸口有些塌陷了,一个左手奇怪的扭曲着,还有一个脸朝下趴着,地上鲜血弥散出来,都是晕过去了。
众人大惊失色,几个在后面的青皮急忙停住脚步,尖嘴猴腮更是惊恐无比,连忙缩进了队伍后面,大吼着说,“快报官,快报官,杀人了,杀人了。”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张姓客绅也是倒吸一口冷气,马上闭嘴也躲了起来。
陈安十分惊奇,竟然还会在兰州碰到这种事情?
忽然拿起筷子,往刚送上来的瓜子碟中划了一划,果不其然,真有一个金光灿灿的金戒指,陈安哑然了,竟然被人陷害了。
看到陈安划出了金戒指,张老板顿时胆气上来了,大叫着说,“那就是我的金戒指,诸位给我作证呀,就是他们两个偷了我的金戒指。”
陈安好笑了,刚想说话,一种惊栗气闷的感觉突然出现了,几个想看热闹的汉子正从楼下涌了上来。
什么话也来不及说,陈安想都没想,就从自己袋里掏出m1911,左手飞快的拉膛上弹,眼神则是死死盯住刚上来的几个汉子。
他们手上变戏法式地摸出了几把左轮手枪,而且都是上膛的,陈安无论如何都慢了一拍。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茶壶突然出现在几名刺客的眼中,壶盖就在半空中散开了,滚烫的茶水漫天泼洒了过来,虎子反应更快。
猝不及防的几名刺客就那么微微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举起手臂挡一下茶水。
就这么一下子,陈安终于抢到了百分之一秒的时间,m1911提前开火了,疯狂射出的子弹将最前面的一名刺客击撞得往后一仰,顿时将后来的几名刺客枪口都撞斜了。就在开枪的一刹那,陈安一脚将月儿踢到了另一侧地上。
刺客们的枪声也响了,随后是虎子和护卫的m1911。
茶楼里面枪声大作,流弹横飞,尖叫四起。
一阵短促的交火后,陈安缩在一张横过来的桌子后面,大口地喘着粗气,左臂上鲜血直流,吃力的给m1911换弹夹。幸好刚才刺客的枪口被为首的人撞了一下,否则就是心脏中枪而不是手臂了。
虎子和两个护卫不是刺杀目标,反而毫发未伤,但是心中的愤怒溢于言表,每人手上都是两把m1911,几乎一瞬间就打完了一梭子。
打完了弹夹,虎子扔到手枪,几乎一跨步就冲到了刺客堆中,几脚下去,就把所有的刺客胸膛都踩碎了,连带着那几个青皮都被踩塌了胸口,眼看是不活了,只留下一个屁滚尿流的尖嘴猴腮被手脚都踩断彻底痛晕了过去。
所有刺客在刚才短暂交火中就都被击毙了,m1911手枪弹的大威力得到了完美体验,一发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一个护卫扔掉左手的m1911,一边飞快给右手的m1911换弹夹,一边冲到陈安身边,死死挡住了其他可能的射击路线。另一名护卫冲到月儿身边,也是护住了月儿的身子。
月儿惊恐地半响说不话来,只是眼泪不停流下来,随后跌跌碰碰地爬过来抱住陈安,语无伦次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该逛什么街的。”
陈安赶紧宽慰月儿。
很快,到处都是警笛哨响。
几名巡警衙门的巡警拎着步枪,飞快地冲上二楼。
原本想溜掉的张老板,忽然又来了精神,对着巡警带队的人大叫,“小六子,抓住那对男女,他们都是乱党,刚才还偷了我得金戒指。”
身边的几个客绅吃惊地看着张老板,马上挪开位置,拼命远离这个傻帽。你没看见他得护卫,直接就是开枪击毙所有冲上来的人,这种角色你还去惹?
带队的巡警小六子慎重多了,几只步枪都指向虎子等人,大声说道,“放下手中武器,我们是兰州巡警司。”
虎子扭头死死盯住那个张老板,顺手把衣服一扯。
所有巡警都往后一退,虎子身上满是捆绑着的炸药。虎子冷冷地说,“所有人都不要挪动一寸脚步,否则整个茶楼都炸掉好了。”
没有人吭声,大家都慌了。
整个茶楼里不停地有人撑不住恐吓,黄色的尿液顺着战栗的大腿流了下来,茶楼里顿时臭不可闻。
幸好只不过一下子,无数的北方军士兵出现在茶楼附近。十几名明显是军法署的北方军冲上二楼。带队的巡警小六子心中咯噔一下,军法署的士兵竟然拎着轻机枪出动执法?
还没等小六子跟军法署士兵打招呼,一个士兵直接用枪托狠狠砸向小六子的脑袋,当成就把小六子砸得鲜血直流眼冒金星,就这么瘫倒在地上晕过去了。晕过去前,小六子貌似看到自己的手下,都被砸翻在地上了。
一名少尉跑到陈安面前,大声报告,“陈长官,军法署部队赶到,请指示。”
不远的张老板顿时两眼一黑,晕过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倒大霉了,竟然诬陷北方军的高官。楼下的店伙计,见势不妙,准备开溜。虎子眼尖,顺手捞过旁边士兵上好刺刀的步枪,就这么扔了下去,将店伙计的大腿钉死在了地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更多的士兵占据了茶楼附近。陈安捂住左臂,铁青着脸坐进重新开来的一溜车队,直接驶向陆军总医院。到了陆军总医院,松了一口气的虎子,又将衣服扣了回去,那件都是炸药的背心是练功服,里面只是铁块而已,特意做成这样吓唬人用的,没有想到真用上了。
刺杀大案震惊了整个甘肃新疆,甚至远在北京的袁世凯都发来电报询问和表示慰问。
陆军总医院的大厅里,回过神来得林月儿,将匆匆赶到的情报署总监林玉山,几乎骂得狗血喷头,害的林玉山脑袋差点都要低到裤裆里去了。其他人马上都去看天花板,或者研究蚂蚁搬家了。情报署长被骂成这样,真是苦了刚好在这里执勤的人员,避都没地方避呀。
柳石带着段捕头抢先一步赶到陆军总医院,马上又直扑现场侦缉去了。
所有高层都大惊失色,最近的彭英甲直接扔掉工作跑到了陆军总医院。陈安紧急发出电报,通报安然无恙,命令不得无故回来探视,才将情况压下去。
徐永昌则找到虎子,丝毫不顾及虎子的身份地位,劈头劈脑就是一顿臭骂。虎子更是无比委屈,他手上都已经收到一叠责骂电报了,这些军政高官任凭平时跟他大哥小弟的,现在都急红了眼,逮住就是一顿骂。
还有柳石这个大管家没有出声呢。刚才柳石离开陆军总医院的时候,只是冷冷地盯了虎子一眼,就把如今足够称为武林高手的虎子骇然全身冰冷不已。
第一三四章诡秘的案情
案件的稽查情况很是诡异。到底是二起案件,还是三起案件,段捕头也无法轻易下结论。首先被破获的自然是张老板的诬陷案子。张老板是兰州县县长陶明樾的外甥,仰仗着舅舅的头衔,在兰州城里算是头号纨绔了。平常也倒腾一些货物,很多人都尊称一声张老板,结果就飘飘然起来。
陶县长的外甥张老板,平时也是欺男霸女,但是总算还有点眼力,又故意搞些诬陷的把戏,一直没有碰到铁板。这回忽然看到林月儿,顿时晕了头,一上来就是栽赃陷害了。手下经常雇佣的一伙青皮,除了少数几个没有去的,去了的只剩一个尖嘴猴腮待处决外,其他都死了个干净。
兰州机器局门口的刺杀案则肯定是新疆绿教人士的做法,人体炸弹冲上来,直接掀翻了两辆车子,再是几个亡命之徒拎着左轮手枪就是乱枪,虽然都被击毙了,但是护卫也是损失惨重。
茶楼后来的一次刺杀就非常诡谲了。张老板起初死也不肯承认是自己所为,后来严刑拷打下又赶紧认了,但是始终说不出详细。段捕头一听完,就说这起刺杀不是他干的。后来受审的瘸腿店伙计也证实了这一点,他并不认识后来的汉子,而且也没有得到授意去找他们。
到底后一起刺杀是怎么回事,和第一起是同一批人干的,还是另外一批人,尤其是他们怎么知道陈安的行踪的,始终都是一个谜。两起刺杀案中得刺客都死了,第一起刺杀案中曾经捕获一个,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服毒自杀了。
敢来刺杀北方军政府首脑的,绝对都是死士,只能从其他地方着手寻找线索。情报署、军法署、甘肃巡警司都撒出去了,整个兰州差点被掀翻过来,大案小案旧案破了无数,青皮更是被抓起来枪毙了一大批,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两起刺杀的线索。
虎子的护卫队和兰州机器局的守卫力量,也被仔细的筛选了两三遍,没有发现有异常或疏漏的地方。更为奇怪的是,陈安后来进茶楼,只是一时兴起,甚至护卫队都不知道,怎么会马上被人盯上的。
最后还是那个待处决的尖嘴猴腮提供了线索。为了活命,他拼命地向着狱警述说,当天事件的前前后后,不时回忆起这个细节,又回忆起那个细节。甚至将张老板掌握在他手里的罪证,一五一十的全部抖了出来。
陈安看完张老板和尖嘴猴腮的供词,冷冷地说道,“立即派人将陶明樾先拿下,这样的外甥在兰州横行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他没有问题,一定要给我查出来。”一句就定下来兰州县长的命运,陈安心中对惊扰林月儿更是无比愤怒。
兰州县长陶明樾是在兰州布政司衙门被抓获的,他正在那里请托彭英甲,希望彭大人出面说情将外甥从军法署捞出来。根据当时巡警司的说法,动手抓人的是军法署的人,下命令的是一个姓陈的军官,巡警司还准备向军法署抗议为什么要砸伤自己弟兄。
彭英甲目瞪口呆地听完陶县长的请托,什么话也没说。
刚巧布政司衙门的秘书收到了要求配合抓捕陶明樾的公文,赶紧套上一个遮蔽,拿进会客厅,送给彭英甲阅示。秘书知道陶县长正在里面,表情是无比怪异。
彭英甲看完公文,直接要来笔在一旁签上“人在我处”四个字,挥挥手让秘书回复军法署,就看军法署给不给面子,暂不抓捕陶明樾了。
陶县长可是彭英甲的得力干将,深受彭大人的欣赏。
都喝了两杯茶了,可是彭大人却始终没有发话,陶明樾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干耗着等大人指点了。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跑了过来,几名阴沉着脸的北方军军官毫不客气,直接用脚踢开会客厅大门,荷枪实弹冲了进来。
陶明樾大怒,站起来大声指责,“这里是什么地方?甘肃布政司,你们长官没有教你们要尊敬上级吗。”彭英甲可是北方军政府的老资格前辈,即使军方高层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一名年轻军官丝毫不理会陶明樾的怒斥,冷冷地说,“你就是陶明樾吧?”客厅里就两个人,另一个彭英甲岁数大了许多,自然不怎么可能是陶县长。
陶明樾一惊,口气马上软了下来,“我就是,贵方是?”
“军法署。”简单的三个字,几名士兵冲了上来,直接将陶明樾按在了地上,反绑了起来。
陶明樾惨呼一声,然后惊恐不安的说,“彭大人,救我呀,他们竟然在你的府里绑架政府官员。”
彭英甲叹了一口气,挥手让赶来的布政司护卫巡警退了出去,“明樾,我已经尽力。”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陶明樾被抓紧军法署,才从差点看不出人形的外甥口中,得知了得罪的陈姓军官就是陈安,当即就晕了过去。
随后,陶明樾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家族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统统都被抓进牢里。老婆哭哭啼啼地说,外面满城贴满公告,要求所有和陶明樾家族有冤仇的人都到军法署报案。家族彻底完蛋了,陶明樾无语看着冰冷的监狱铁栅栏。忽然,有些暴怒的陶明樾一脚踢开身边还在啼啼哭哭的妻子,狂吼,“都是你的外甥惹得祸”。
不久柳石拿着陶明樾的罪状递给陈安,大错没有小错不断,积累起来也是非常恐怖的,但是还是够不上死刑规格。陈安只是签了几个字,就退了回去,“不够,从重。”显然是不满这份审查出来的东西。
事后,军法署花了半年时间,将陶明樾家族的一点一滴都摸透了,总算找足了罪证,陶明樾家族主要几个男丁都被判处死刑,个别人员被判服刑,其余人员一律驱逐出境,此事才算了解。兰州县府也跟着倒了霉,一批人被抓进来牢房,个别陶明樾心腹甚至被判了死刑,又有一批人全部被撤职处分。第二个跟着倒霉的衙门,是兰州巡警司,几乎是被彻底换血了一遍。
兰州机器局临时驻地,段捕头将一份材料递给陈安,“证实了,店伙计出去的时候,却是有位客人也是前后脚离开,而且先是点了茶水,后来又匆匆说不要了。”
“那就是没坐下来就走了?”陈安忽然记起,那个被店伙计撞了一下的中年人,绝对有问题。
在牢里的青皮尖嘴猴腮忽然记起,他带着人手过来的时候,后来那几个上来看热闹的汉子,也是同一时刻才到茶楼的。
段捕头马上抓住了这其中的信号,那些汉子也是有人临时通知才赶来,那么最起码在伙计跑去喊青皮的时候,有人从茶楼出去报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