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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晨，我从梦里起来，听到外面“嘎嗄”叫得欢的鸭子。懵懂一会儿，想起，哦，今天是中秋。节日的喜庆便从这些嘈杂的鸭叫声中传来。使人记起今儿是什么日子来。
每每节假日时，附近的村民总是会圈着一群鸭子来卖，菜市场热闹非凡。
我心情热腾起来，我想吃血鸭了。便对自己说：做血鸭吃。
去菜市场，兴冲冲地买了只鸭子回来。本想买只小的，可是现代社会的高科技，连农家养出来的鸭子也都像是批量生产出来的一般大小：体格足大，肥硕笨拙。没奈何，挑来挑去也只挑了只稍小那么一点的鸭子。
买回来，我想杀鸭子应该不是难事。小时看着母亲杀鸭子，只一刀割下去，鸭子便立时歇了劲气，血淋淋洒洒地落在碗里，最后，一滴滴的滴落，啪嗒的响。血腥而嫣红一片，当血滴尽，随手一扔，鸭子蹦达两下便没气了。可当我把刀拿起，看着鸭子“嘎嘎”叫，便不忍下刀了。好不容易鼓起劲，那刀却像是锈钝了般，恁是割不破皮，而鸭子却在我的刀下挣扎扑叫，到最后，我全身沁出汗来，我的也手软软的，愣是使不上劲，心里颤颤的麻栗，感觉那刀就像是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在钝钝地割着。残忍而颤栗，我再也下不了手。把鸭子放了。算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将你杀掉，我不杀你了。
我盯着那把刀，看着自己的手，沾着细软的鸭绒毛，点点血丝，累累汗渍。那只鸭缩在洗手间，地上一滩滩污秽，鸭毛满室。它垂着脑袋哀哀叫着，脖颈的细毛被凌乱不堪地扯了一片，露出一片皮质。沁着血丝。我对望着它，心血凉了一片。
我想不起母亲是如何一刀宰杀掉一只活蹦乱跳的鸭子。彼时，我看着母亲手中鲜血淋漓的刀。说：你好残忍。
母亲说：是，我很残忍。你们吃着时便不残忍？我这辈子杀着鸡鸭，下辈子变成猪牛来偿还。
我想，母亲第一次拿起刀时也定是艰难之至，却也无可奈何，不杀又有谁来替她杀呢？只是生活久了，便习惯了。家禽养来自是被杀掉给人吃进肚子里，要不，养着它们也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了。这是它们作为生命的价值所在。
我想起村里一个阿婆，一辈子从未杀过一只鸡一只鸭。一生吃的荤肉都是别人给杀好弄干净的。少时在娘家，自是有娘来料理。成家后，自是丈夫料理一切杀生事件。她说杀生那是一件残忍的事，她做不来，所以一生都是她丈夫在做着这件残忍的事。我想遍了整个村，也唯只有她说这样的话。如今，我算是明了那份心境。
2
早上，去买菜。四块五毛的菜钱，我给了二十块钱，那个男孩找给我了十六块五毛。我说：是十五块五毛。男孩心算了又算说：四块五嘛，是十六块五啊。我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了，怕到最后男孩尴尬，只是一块钱，没必要牵扯。
转身，看着那个男孩站在那儿，傻傻的，估计在我的提醒下再次重新算起钱来。
这是一个憨厚而喜笑的男孩，一眼就让人感觉很好。不是那种分分计较的卖菜人。
心想，男孩上学时定没有好好学，是个不喜欢学习的人。然后就占了他那一块钱的便宜，却不想马上又被别人忽悠了五十块钱。
中午，一阵“叩叩”敲门声，很久很急促很大声。打开门，门外一个女孩，一开口便是政府机关办事的调调。让我很是懵懂。然后在我的迟疑中，在她的讲话中，到最后我明了原来是兜售蟑螂药。只是，打开了门，给人留了机会，况桌上扔开的散钱刚好是买菜找散的钱，其中就有张五十块的，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从一年的一百说到半年的五十，奈不过，最终还是被忽悠掉了五十元钱。
很是感慨，现今的女孩难道胆子都这么大？敲陌生人的房门都敲得这么理所当然，气势雄浑。现今的女孩都这么能说会道，圆润咄逼？给别人兜售药品都说得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事后，也很是郁闷，明知道她们是一群窜门窜户的销售药品的姑娘。但最开始打开了门，被懵了下，然后明白起来，却毕竟不好直接把门关上，给人一记冷漠。叩开的门，再关上就不再是如此善良憨傻的自己了。跟自己说：就当是花钱买了教训，就当是给路边某个残疾求助的人施了一次援助罢。
既而想：人说不要与陌生人说话，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真是对的。以后，再听到敲门声不再开门。
3
去菜市场买菜，看到泥鳅，便想着买点。问了价钱二十五元钱一斤。老板直接用小筐舀了一堆，买了十八块的泥鳅。回来养在清水中。不想，放到水中，就有些已经死了。我盯着水看，又看着泥鳅，用手撩动着它们，那些翻背的泥鳅是真的已死了许久，用手碰了下，硬邦邦的，那些还活着的，有些也在喘着气，半沉不沉的，只有几条是活蹦乱跳的。我不死心，换了好几盆清水，依旧如此。
一直守在它们身边，看着它们，隔段时间，便换上一盆清水，水中撩碰它们，看它们究竟有多少能活着，能活蹦乱跳到最后。可惜，很是让我懈气郁闷。到傍晚我来处理它们时，它们已经死了三分之二，只剩下三分之一还是活着的。我把死的全部捡出来，装进垃圾袋中。煮了那活着的所剩不多的几条。吃了一条，便觉得没有我念想中的那股鲜味儿。好多年都没有吃过泥鳅，如此，还了我一次心愿，却也思想终究还是不会买菜，也总是学不会精明。
想那老板直接将水中的泥鳅给我装进了袋里，我看都没来得及看，根本就不知道那卖的泥鳅已养了很久，好多都是奄奄一息地在水中吐着气。有些也许都已经死得硬邦邦了。如果是那些有经验的精明的人去买的话，定是先看看，然后再一条条的自己挑着活蹦乱跳的出来。哪是我这般买东西，不问不看不挑的，任老板直接一股脑的装起来。等回来发现想起时，为时已往。
唉，想起少时在家的岁月，暖暖的阳光里，跟着哥哥弟弟在冬天的田野中去挖泥鳅，先是寻泥鳅孔，然后寻着孔的路线挖下去，一条条活蹦乱跳的泥鳅被装进放了水的啤酒瓶子里。太阳快落山时，清寒的风吹起，在小河边洗好手脚，穿好鞋，带着凉凉的暖，一瓶泥鳅捧回家，和白萝卜做成一道清甜新鲜美味的菜。那味道醇香带着一种阳光的清暖，一直被锁在记忆的深处。
以后，再不会买泥鳅。行走在外，一切的肉食都蕴含着一股浓浓的饲料腥味儿。去往菜市场，除了青菜和骨头类，其它的鸡鸭鱼肉都让我有种深深的排斥和厌恶感。我记忆里的肉香味，在城市，在外面再也闻不到，吃不到，感念不到。
2014。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