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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的艺术云:世界之大,远超过我们眼界可容纳的范围,不管人们走得多慢,走得多快,他们也不会看到更多。真正珍贵的东西是所思和所见,不是速度。这对于时下注重消费的团队旅行来说,无疑误读了旅行的真正目的。对于旅行的风景,我们应该用心去体会、去凝望,而不是用眼睛看看就可以,用相机拍下来就可以。团队旅行与单独旅行,实质上是观看和注视、观看与拥有之间的区别。
朋友小韩曾笑着对我说过,团队旅行有三步曲:热热闹闹地拍照,急急忙忙地“撒尿”迷迷糊糊地睡觉。我听后捧腹大笑。一幅幅团队旅行的画面映入脑海,概括竟是如此的形象生动。我也曾参加团队旅行,但无一次是尽兴而归。渐渐我才明白,旅行其实应该是一种甜蜜的忧伤,是一种孤独的享受,是不需要热闹的,有时哪怕只是在一个景区山头呆呆地坐上半天,也是幸福的。
因为我们寻找的往往是我们缺失的。我们去旅行是为了寻找怡情的山水,心灵的自由,与生命的体验,然而很多时候,我们却忽视了我们出发的目的。我们可以乘飞机、坐火车、搭汽车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却无法领会旅行中“野渡无人舟自横”的闲适,无法体会“江枫渔火对愁眠”的孤寂,无法体会“细雨骑驴入剑门”的销魂。我们总是跟着团队匆匆忙忙、浩浩荡荡地涌向名胜,走马观花般的瞄上一眼,焦急地排队等待拍照,仿佛不拍照就没有来过一般,然后请导游小姐把已经对人讲过千百遍的陈词滥调,再重复一遍。对此,我们早已司空见惯。
其实我们内在的心灵,它静谧而美丽,一旦经过山水的滋养,它就会变得郁郁葱葱,恢复生命的鲜活。有人说:生命是一种跋涉的美丽。一起旅行的朋友,很容易让人记住。一起旅行的恋人,也许就今生难忘。因为超然物外,我们卸下了虚伪,变得真诚而热烈,很容易用我们的本质去面对对方,而这样的不设防让我们拉近了距离,轻松了许多,这也是我们旅行时的一种享受和大自然对我们的一份馈赠。
于我而言,旅行而不读书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信奉明董其昌一句名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杜甫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我只信一半,还有一半,他自己走了大半个中国就已经证明了行万里路的重要。书读多了,我们的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但是要真正体会到古人诗句的精妙,有的时候不身临其境是不行的。比如杜甫描写洞庭湖浩瀚磅礴的诗句: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若不登上岳阳楼,是万不能说老杜这句诗写的真好。当然你会说范仲淹不是也没有去过岳阳楼,怎么就将岳阳楼记写的那么好?原因有二:范仲淹对于湖并不陌生,洞庭湖岂不是家乡的太湖;滕子京函请范仲淹作记,特附上一幅洞庭晚秋图,身虽未至,神却已至,故未至实已至。
当你读着“杏花春雨江南”的诗句,却身处塞北;当你吟诵“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却身处江南;当你读着“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诗句,却身处蜀川;当你吟诵“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诗句,却身处齐鲁;人生的遗憾常在于此,非读书就能会意,非旅行就能描绘,只有读书与旅行并举,方能弥补其中一二。
中国的文化源远流长,一个小县城往往也有几千年的历史,而我们往往匆匆而过,来不及知道它的历史,我们在惬意的笑容之中肆意的流连,仿佛到过这里,就已熟知这里,离开之后,才发现原来也只是到过,却不曾拥有。当我们学会触摸历史的时候,其实是教我们从历史中寻求人生的意义,给心灵一份真切的领悟。当我们徜徉在唐砖宋瓦之间的时候,我们的心灵就会得到安静,因为历史能抚慰我们其实并不算沧老的心灵,而大部分历史只有从读书中来。
余秋雨说:只有书籍,能把辽阔的空间和漫长的时间浇灌给你,能把一切高贵生命早已飘散的信号传递给你,能把无数智慧和美好时光对比着愚昧和丑陋一起呈现给你,区区五尺之躯,短短几十年光阴,居然能驰骋古今,经天纬地,这种奇迹的产生,至少有一半要归功于阅读。一切值得细读深思的书,都是我们活在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人们要活得有尊严,必须活在一个有温度的世界里,让这些好的书籍,温暖我们的体温。
我们生命中应当有那么一次为了寻找精神家园而旅行,可以带上三两本书,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去一个有文化底蕴的地方,去一个可以听见自己心灵呼唤的地方,用眼神去凝望,用身心去感受,用一生去回忆。这样的旅行就如同那些曾经打动过我们的书籍,不管它的封面是否落满灰尘,书页是否已经变黄,但它一定要能打动我们的内心,影响我们的决定,甚至改变我们的命运。相信很多人心中,都有这样一本书。那么,至少,我们也进行了一次真正的旅行。
人生的快乐,莫过于读书与旅行。读书是寻找前世的自己,旅行是寻找前世的故乡。如果生活的要义在于追求幸福,那么再没有比读书与旅行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