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黄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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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山,旧名黟山,在古歙县西北百二十公里,高千一百八十仞。郡治云:其山有摩天戛日之高,宣、歙、池、饶、江等州山,并是此山之支脉矣。诸峰有如削成,烟岚无际,雷雨在下。其霞城、洞室、岩窦、瀑泉,则无峰不有,信灵仙之窟宅。又时有铺海之齐,白云四合,弥望如海。山高出云外,天宇旷然。黄山之美,令人神往;黄山之行,已于心中久已。适逢国庆长假,遂与婷、茹姊妹相约,同登黄山。

    上午十点至汤口镇,遇一对学生情侣,亦去黄山,因其二次游黄,遂充当导游,结伴而行。从山yīn道上坐车逶迤而行,抵云谷寺景区,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时逢仲秋,山肤剥尽,而骨仅存,空青所凝,遥望成黛。徐霞客等文人游黄山皆从前山入,而吾辈反其道而行,从后山入。行七里,至入胜亭稍憩,四面皆峻坞,山中草木皆有黄色,然一派郁郁苍苍,仍是末夏景状。相互鼓劲,一口气登数百台阶,行人中有手指高处云“仙人指路”乃定神凝望,仙人似乎小了点,然形态却是逼真的很。临近中午,饥肠辘辘,在一空旷处,席地而坐,将随带之食物海吃一空,只留水以继。

    下午两点至白鹅岭,即唐代诗人李白登临处,并留有送温处士归黄山百鹅峰旧居一诗:“黄山四千仞,三十二莲峰。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伊昔升绝顶,俯窥天目松。仙人炼玉处,羽化留余踪。亦闻温伯雪,独往今相逢。采秀辞五岳,攀峦历万重。归休白鹅岭,渴饮丹砂井。风吹我时来,云车尔当整。去去陵阳东,行行芳桂丛。回溪十六度,碧嶂尽晴空。他日还相访,乘桥蹑彩虹。”仙人羽化,丹砂井无,所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黄山的险峻高耸,永远抵挡不了人们欣赏美景的脚步。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文人墨客纷至沓来,就为一睹它神奇的景色,人们对于美的追求一直没有停留过。面对美景,我没能吟出一首诗词,却徒将宇宙之浩然,人类之渺小感叹良久。

    许多人至此已疲,折返而归,小茹亦已气喘吁吁,欲坐索道下山,幸亏同行者皆为其打气,终于断了折回的念想,继续往光明顶进发。至白鹅山庄,稍憩。又百步,至一开阔平坦处,有标识曰:贡阳山。有宾馆,夜宿者可在此支起帐篷、过夜。此处摄影颇佳,有文字提示为黄山最佳摄影点,虽不敢苟同,亦拍下不少照片留念。电视塔近在咫尺,然终因筋疲力尽,未能去观瞻。休息许久,方向光明顶进发。翻过一座小山坡,光明顶的白色足球状的标志性建筑已近在眼前。又百步,约四时,至绝顶,同行皆大呼“光明顶,我们上来啦”兴奋不已。环顾四周,冈峦墟落,历历可数。莲花峰、天都峰遥遥相对。迎客松亦渐渐映入眼帘,山下草木呈五彩缤纷状,红、橙、黄、绿、蓝、靛、紫皆有。远远的山峰与天际连成一片,互为伊势“山抹微云”的诗意于此更为逼真的显现出来。顶上有光明亭,有对联曰: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字字读来,登顶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而登山的辛苦怨言也就此忘却。

    站在光明顶上,遥望天空,仿佛离它很近很近,万里无云,四际澄清,深深呼吸,空气清新醉人,浑身为之清爽。不登此顶,真不知人间竟会有如此之美景;不登此顶,定为人生一遗憾矣。秀奇的山峰连绵起伏,层峦叠嶂,山势蜿蜒的伸向远方,将古徽州灿烂的美景连同深厚的文化娓娓向世人展示。人们常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可见人们对于黄山的钟爱,是如此之偏执。无论你认可,抑或否定,它静静的用它雍容华贵的娇姿独领风骚,昂首群峰。它是那么的飘渺,让诗仙也为之倾倒;它是那样的神奇,让徐霞客1616年、1618年两度沓来。明代黄汝享在黄山莲花庵募疏固执的赞美说:“黄山峰削如玉,岩岫错绣,累商无际,出奇无穷,海内明区所绝。”

    黄山的美,亦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倘若只登后山不见前山,则永不知黄山之神奇峻美矣。从光明顶下,一路迎客松相伴相随,山势越发陡峭,奇峰怪石亦比比皆是,较之后山,风景殊异,宛若仙境。然夕阳却渐渐将尽,不能坐下仔细品赏,殊为憾事。一路小跑下山,至一线天处,遇游人无数,皆被困堵在此。原来一线天只容许一二人同时行走,故人多时,便造成了拥堵。如按我们的行进步伐,三小时即可达到山下,然堵在此处竟花去两三个小时。不知不觉,月亮渐渐的爬上来,将清冷诡谲的月光洒遍青岭。

    在黄山,欣赏月色,也许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意外收获。天色如此澄明,正是赏月的绝佳时机。中秋刚过,月儿又大又圆,在山头变幻着姿势,有的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有的如团扇上深浅不一的仕女水墨画,有的化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最让我们叹为观止的是,在月光的朦胧映照下,山峰顶端竟立着一个山猴,仿佛在目送我们归去。众人大都认为是真猴,有的说:“你看,它手里还拿着一个果子呢。”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它竟一动也不动,我不禁怀疑它是一石头。再缓行数步,从另一侧看时,石猴只剩下一个竖立的横切面,至此,才知道,山猴原来只是一块石头。由此,我们愈加感叹黄山的怪石,真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及至到达迎客松时,已经漆黑一片了。然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它的名气之大,早在我孩提时就听说了,并且从许多画作中见到了它,说来,也算是旧相识了。因此,心中除多了一丝亲切,更多的还了却了儿时一睹它真面貌的夙愿,也算是一程圆满的黄山之旅吧。

    及至到慈光阁坐车下山时,望着窗外的月色,姜夔的一句“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冒了出来,不知何故,也许是这样的离开,还带着一丝的意犹未尽,还带着一些的不舍吧。黄山,是我爬过的第一座大山,也必将成为我人生中最美的一道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