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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雨后,选一个阳光暖暖的日子去折芦花。
穿过铁道,往南,有一块很阔的空地上开着大片大片芦花。
空地长年无人问津,杂草丛生,芦苇们也就自自在在地茂生茂长起来,几年功夫,倒成就了一道别致的风光。
飘飘忽忽的芦花,在秋阳下映出亮丽的光泽,远远望去,象高粱象玉米,也象阴寒地带的野燕麦,如再远点看,又宛如一条缓缓流动的河,色彩灰白参半,芦花团团簇簇,一阵风儿吹来,如烟似云。
开阔的荒地上,芦花兴兴旺旺地开着,恍惚之中,眼前这片芦花,象是从秋天腹地里飞出的一群吉祥鸟,正展翅飞向深远的蓝天。
这是芦花,这是一片开放在近郊荒地上的、实实在在的花朵!芦花淡雅清丽,在不为人注意的荒地上悄然开放,它向季节展示着生命轮回的灿烂,呼唤着大地亘古的回音。
芦花是素洁的花,往往被古今中外的艺术家所亲近,艺术家的灵感,使一朵淡淡的芦花,成为一幅幅精湛的艺术品。而称之为艺术品的芦花,是经过再生产的,它或多或少被修饰、被夸张。荒地上的芦花却是纯粹的、真实的。
芦花就是芦花,远离闹市喧嚣,不争芳妒妍,生息荒野,形成无拘无束的性格,芦花不畏风霜,孤傲高洁,构成深秋独特的风景。
芦花在季节的轮回中,在生命里酝酿、成长、消亡,芦花真实地演绎了生命的过程,芦花独立于荒野,走过一个个寂寞之夜,芦花正是以自生的顽强和坚毅,穿越了原野的风雨和寂寥,芦花更像一支岁月的歌谣,带着我意象的翅翼飞向遥远。
我爱花,凡是花就爱。
房中的花瓶、花篮里,插满了各种花,我还常常把河畔路边的野花野草带回来。
这的确是意外收获!在南边荒地上撞见这么一大片芦花,使我兴奋地忘记了要做的事,一头钻进芦花地!
茂密的芦花丛淹没了我。
我象游鱼一样在苇丛里穿来穿去。
可爱的芦花们轻轻掠过我的脸颊,仿佛是一双双温软的手将我拥抱,我完全被大自然奇妙的恩赐所陶醉!
那天,没有空手回来。
芦花被插在一只淡血红的花瓶内,端端正正放在白色的冰箱上。
芦花,把秋天的真实、把大自然原野的气息带到我身旁。
凡到过我家的客人,都要对那瓶芦花产生浓厚的兴趣,还评头论足:“嗨!没想到,不起眼的野花野草,这么一装点,还挺好看!”
在我们周围,还会有类似芦花这样美好的事物不为人们注意,而它们却为这个世界默默贡献着甚至是生命。芦苇,就是极为普通的植物,它除了能造纸、编席之外,还具有一定的观赏价值,尤其是花朵,给金色的原野抹上了一缕宁静和素雅。
有些事情会不径而走。诗朋文友很快得知我采芦花的事,纷纷来电话,请求得到一点芦花。当然,对友人们的清求我会欣然答应。
一连一些日子,有空就穿越铁道,直奔荒地,一星期后芦花攒得多了,便堂堂皇皇做了一次东道主。
朋友相聚,其乐无穷,尤其是一帮搞文学的凑到一块儿,更是海阔天空,漫无边际。在圆桌上,大家谈得最多的始终还是芦花。芦花——是那天休闲文学的主题。
几茬话题后,我说:“若不是缘于芦花,不到年节咱还聚不了这么齐呢!”你看我,我瞅你,尔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圆桌上的气氛到了高潮,林老师哈哈哈地笑着说:“今天聚会,也该起个题目吧?”杨老师反映颇快:“我看就叫芦花宴吧!”大家拍手称是。
那个夜晚过得特快,转眼十点钟了,青年诗人阿刚有些急不可待了:“啊,啊,快分芦花吧!”于是,我拿出扎捆的非常整齐的七把芦花,不偏不倚,每人一份。
芦花的出现,给这个小小的聚会一个非常欢快、非常圆满的尾声,一个个举着芦花,像小孩子一般雀跃、开心,大有一花在手,万事只等闲之意!
芦花是秋天的童话,芦花是秋天的歌谣,它的美丽,把大家的心连接起来。
夜真的很深了,朋友们要走了。
当各自把分到的芦花小心翼翼夹在脚踏车上后,不知谁喊了一句:“咱这阵势啊,让巡警撞见了,备不住怀疑是不是遇上了芦花党!”一句戏言,又引起一阵开怀大笑。
“芦花党”很快融入夜色之中,我只隐约望见,后座上那七把一颤一颠的芦花还闪忽着一点光亮,苍茫秋夜,神秘而美丽。
就是从那年后,每逢到芦花开放的季节,我都要穿越南面的铁路,直奔那块摇曳着芦花的荒地。
素雅芦花,在淡血红的花瓶里年年芦花,年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