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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早些喊朕?”福临迁怒的瞪了一眼小华子,这么一耽搁,他当天的读书写字计划就会推后,时间太紧了。
小华子赶紧请罪:“奴才万死!”——明明之前提醒过一次的,您小人家理都不理我,现在却怪我的不是,太监难当啊!
“算了,算了,朕也不要你死。”福临看看天色,“叫御辇吧,会快些。”
小华子连忙讨好的笑:“皇上,奴才认识一条近路,到乾清宫很快的。”
“哦?”福临相当不喜欢乘坐御辇,听他这么说倒来了兴趣,“还不快带路?”
“嗻~~”小华子拖长了声音应着,头前领路,带着福临和侍卫们沿着内库旁的一条岔开的小路往前走。
福临一边走一边也在考虑着吴达弹劾的事情。他的确是想要整治冯铨,可现在似乎不是时候,他又不想让这个人轻飘飘的脱罪,如何去做便是个大问题。
皇帝在思考问题,跟从的人自然也安静不敢出声,这时忽然从不远处假山后传来的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刺耳。福临被打断了思路,一皱眉,制止了身边的侍卫。有几个尖细的男人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泣和求饶,福临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探头一看,却傻了眼。
地上跪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宫女,而她身边则是围了三个太监,在她身上乱摸,嘴里还不停的冒出种种污言秽语。那女子满脸是泪,不停的求饶,却毫无用处。
不堪入目。福临猛的回头,冲小华子使了个眼色,随手指了几个侍卫跟着,自顾自的转身离开。小华子吓得脸都白了。这条路是他提议走的,却让皇上看到了这种景象。皇上年幼不知,可太后不是吃素的啊,要是让太后知道,自己的小命绝对不保啊!
小华子咳嗽一声,带着剩下的人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他跟着福临的时间最长,自然知道皇帝这是生气了,他一定要将此事处理好,他很清楚,他家看着温和的小皇帝,内里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吴克善要进京,静妃要来了,不过她此时还是小萝莉,我家男主是个很正常的木有恋童癖的男人,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
第三十七章
宫女事件对福临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现在的工作重点在于对多铎一系的封赏以及对冯铨弹劾案的处理。
桑吉的表兄费扬古这次也在多铎的军队之中。这个费扬古并不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那个,而是姓赫舍里,可又与索尼一系隔了十万八千里,是出了五服的远亲。要不是这样,福临也不能这么轻松的往军队里安插人手。
这个费扬古在家中向桑吉详细讲述了军中见闻,再由桑吉入宫转述给福临得知。两人在御花园里边走边说,时不时的又去追追小鸟摘摘花什么的,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少年在聊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不出他所料,多铎对他的命令一直是消极应对的,只听多尔衮的话。而不那么听话的阿济格,军中还有一个多尔衮的亲信武拜。福临低头想了想,对桑吉道:“朕有事让你去做。”
“奴才定当竭尽全力!”桑吉躬身答道。
福临的心思很复杂。他想要手上掌握一支专属于自己的力量,只听他一个人的调度,可这不是轻易能完成的。桑吉外貌平平,家世平平,扔到人堆里便找不出来,但内里能力却很强,尤其是这份忠心,用来组建这支队伍是再合适不过。福临又看了看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桑吉停住了脚步,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郑重答道:“奴才尽力,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奴才回家思量一个议程出来请皇上过目。”
“好。”福临点点头,“朕并不着急。不过,此事定要机密。”
“奴才明白。”桑吉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他到底还年轻,受到这样的重托,一下子有些无法适应。
福临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胳膊:“别这样,放轻松点。要不然你还没有出宫,保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对你委以大任了。”
“是!”桑吉一惊,重新换上之前那张老实敦厚的面容,福临这才满意,笑道:“这宫里到处都修个没完,走吧,和朕去骑骑马。”
“嗻,奴才遵命。”桑吉依旧是亦步亦趋的跟在福临身后,他们又变成了一对年幼贪玩的主仆。
朝堂上,对冯铨的弹劾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吴达直言不讳,将范文程都卷了进来。他将冯铨比作王安石,说他是奸相(小皇帝眼皮一撩,他觉得王安石还是满不错的,被相提并论,冯铨应该很高兴才对);又说,冯铨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接着,这位吴达大人还把最近半年京城的下雨打雷以及其他地方的冰雹水灾统统叠加到冯铨身上,表示这是上天给予朝廷的警告。最后,他话音一转,说范文程本来同意跟他一起弹劾的,结果现在却当了缩头乌龟,绝对是害怕冯铨的势力。就连范文程大学士都被逼成这个样子,皇上啊,摄政王啊,快来看看你们的臣子嚣张到什么地步了吧!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吧,此人就是个豺狼,曾经拜太监做干爹,丢整个朝廷的脸啊!
吴达的奏章很长,饱含愤怒,接着又有其他人和他配合,例如御史李森先。他把冯铨的小伙伴孙之獬也一起打包弹劾,又把冯铨和魏忠贤的关系拿出来说了又说,表示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干爹的把明朝给弄得乱七八糟,做干儿子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大清着想,李森先很大度的表示,按照冯铨的罪行,杀一百遍都不解恨,不过大家都是文明人,就把他拎到街上去杀一遍就算了吧。
福临觉得好精彩。说实话,冯铨干活还是不错的,写写歌作作曲啊,礼部议个什么规制什么的,他做得很好。可人是有野心的,礼部是清水衙门,哪里有内院的差事肥。冯铨将工作重心慢慢转移到内院,一心想获得票拟权,这就让人不能容忍了。
福临非常非常的想要批准,可看到多尔衮铁青的脸色,又忍住了,提前说了退朝。
“党争,赤/裸/裸的党争!”多尔衮在屋里大踏步的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骂着,“先是陈名夏,现在又是吴达,他们以为朝廷是什么,是让他们党争的工具吗?”
福临被他转得头晕,给小华子递了个眼色,小华子立刻送了杯茶上去:“摄政王,您歇歇?”
多尔衮接过来喝过一口,有些烫,立刻将茶碗摔得粉碎,骂道:“狗奴才,想烫死本王吗!”
小华子连忙跪倒:“摄政王恕罪!”
福临笑嘻嘻的过来踹了他一脚:“还不滚下去,给朕的叔父端一个冰碗上来。”
“冰碗?”多尔衮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皇上,你还小,不能吃太多冰碗,小心肚子疼。”
福临笑了:“这是专门给叔父吃的,叔父不是火气很大么,要用冰碗浇一浇。”
多尔衮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前明的灭亡,不单单是因为某个太监,还因为他们的党争。有纷争一开始总是好的,可以令朝堂得以平衡,只是党争到前明的那个地步,便过分了。一方说不管是什么,另一方必然要反对,反之亦然。长此以往,朝廷政事都被拿来做党争的理由,整个朝廷都会成为党争的工具,如何能安天下?”
福临道:“现在没有那么严重吧?据朕所知,吴达与李森先并无勾结。”
多尔衮冷笑:“冯铨、李若琳和孙之獬三人自愿剃发,遵守满俗。孙之獬家中男女已全部改换了满装。此三人恪守本朝法度,弹劾他们的定然私下朋党,攻击这些改从满俗的汉官。若是不加以控制,定会达到党争的地步。”
冯铨靠着自动剃发这一招,果断的在多尔衮印象里贴上了“忠心耿耿”的标签,并凭借这枚标签躲过了好几波攻击,这头发真是剃得值了。
福临心里吐槽,脸上却很是认真,问道:“叔父打算如何?”
多尔衮冷笑道:“给这些胡言乱语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否则他们都以为我们大清慈悲,可以如同前明一般可以随意利用!”
“叔父,朕可不想这么做。”福临很为难的皱眉,“是朕要求不用强行剃发的,要是因为剃发而偏向冯铨他们,朕会很没有面子的。”
“哈,”多尔衮笑出了声,“我们皇上长大了,都知道要面子了。”
福临暗自憋了一口气,成功的红了脸,扭捏道:“叔父就知道取笑朕……”
被他这么一打岔,多尔衮心情明显好转,对吴达等人的不满也消散了一些——也是,有自己在,这些人也不能掀起多大的浪花,何苦惹得皇上不高兴呢?不如先行放过。皇上还是个孩子,忘性大,等他忘了这件事之后再去处理那几个人也是一样的。
有多尔衮的庇护,冯铨依旧当着他的内院大学士,弹劾他的人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后就没有了动静。对此,冯铨等人很是不安。
“摄政王此举到底何意?”冯铨端坐着,脸色却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