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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一个夏季,炮兵连去戈壁滩上靶场打靶驻训,靶场很大,方圆十几公里几乎没有人烟。连队的简易营区是由三十几根两米高的木桩围成的四方形区域,相邻两根桩子距离约有十米,中间有绳子上下两道横绑着,正面中间的两个桩子没有缠绕绳子,就当作营门。因为打靶成绩的好坏直接关系到连队年终能否评上先进连队,连长不但要求大家要好好训练,而且指示司务长把伙食搞好。戈壁滩上,白天的温度高,太阳非常毒,训练强度很大,但伙食质量好,而且数量上比较平时多很多,大伙都很满意,训练非常刻苦认真,成绩提高很快。
一天中午训练回来,连长正在洗脸,三班的上等兵小周突然打报告进来,吞吞吐吐地说“连长,有个事我想”
连长是个山东大汉,直性子,边洗边问:“有啥事?说!”
“就是是”
连长一看上等兵小周半天说出一句话,就急得不行“有啥话?快说!”
可是小周越着急,越说不明白,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连长还是没听明白,又让小周慢慢地说了一遍,这才算听明白了。
昨天夜里小周三点钟时巡哨,当他走过营区最后面炊事班帐篷旁时,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突然发现在简易营区外边有个黑影正在钻出简易营区的围绳。开始他以为是炊事班哪个人夜里去上厕所呢,可是等了好会儿也没见有人回来啊。今天早上小周去找了炊事班老乡小李,偷偷问他们班是不是有人昨天夜里外出了,可小李却说他们班的人都在班里睡觉呢,没人出去啊。小周心里越想越奇怪,越想越不对劲,害怕出什么事,就赶快来把事情给连长做了汇报。
连长听后想了想,以为是炊事班哪个老兵私自外出,就让小周把这个事先不要给其他人讲,让小周回去了。
晚上熄灯后,连长叫来了晚上要查哨的副连长,悄悄给说了今天小周报告的情况,并交代让副连长晚上多注意点炊事班的兵,副连长点点头说“好,知道了,我晚上去看看。”
第二天早上,副连长回来汇报说“昨天夜里,我去了查了两次,炊事班人都在床上睡觉呢。”
连长问:“是不是都在啊?”
“都在啊,我一个一个数的。”副连长说。
正说着呢,五班副张磊进来报告说,昨天晚上他晚上上厕所的时候,走到营区最后边时,猛然看见一个黑影,蹲在地上,好象在找什么,手中还拿个白晃晃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他问了一声谁,那个黑影撒腿就跑,他当时想追,可刚跑两步,可脚上穿着的拖鞋就掉了,只好眼睁睁看着黑影跑掉了。
连长和副连长互相看了看,让五班副回去了,并嘱咐他不要声张。
五班副走后,连队干部开了个碰头会,通报了这几天的情况,大家听后都非常惊奇。副指导员说“是不是有特工想来偷情报啊?”
因为前不久,上面三番五次还强调说有特工或军事间谍利用各种方式偷窍我军事秘密和情报的事情。大家感到问题重大,但都确定不了是不是真正的敌特工。最后,连长拍着桌子说了句,管他是谁啊,抓住再说。
于是,连长和副连长挑了十个班长,这十个班长事素质特棒,五公里跑得飞快,而且枪法特准的。晚上刚一熄灯,每人一把手电,另外带着从枪库取出的四支步枪及若干发子弹,就在黑影常两次出现的地方不远处寻找有利地形潜伏下来,只等连长一声令下,一起合围抓住那个黑影。
可是大家等了一晚上,也没有见到。几个班长问连长“是不是那个家伙不敢再来了?”
连长也吃不准,说道“这样吧,大家分成两组,我和副连长各带一组,一组一个晚上,再等几天吧。”
在第七天晚上,连长带着五个班长潜伏着。半夜三点时分,连长突然发现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向这边走过来,走得非常小心,走走停停。他立即向几个班长发出了注意目标的信号。
黑影在确信没有危险情况下终于走进了设伏圈,他蹲在地下,努力摸着什么,还不时发出悉悉嗦嗦和刺喇的声音。连长看准时机,发出了合围的信号。黑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束明晃晃的手电光罩住,几个身高体壮的班长从天而降般将他团团围住。连长看到在黑乌乌的几支枪口下,一个六十多岁瘦骨嶙峋的老汉,浑身发抖地瘫坐在地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身边一个白色蛇皮袋子,打开一看,有吃剩的菜、骨头和馒头。连长将老汉带回连部,经过询问才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老汉家住在靶场区,老伴瘫痪,生活不能理,长年有病要吃药。两个儿子,大儿子早些年在河南当兵,80年参加老山作战死了,部队给的一点抚恤金全都给老伴抓药吃了。小儿子长大后,外出在工地给人打工,不料包工头偷工减料,楼房还没建起就倒了,当小工的小儿子被压死了,工头跑得找不到人,没办法老汉只好胡乱将小儿子草草埋了。小儿媳改嫁走了,留下只有5岁的小孙子。他想出去给人干活挣钱,可人家嫌他老了没人愿意雇,再加上老伴和孙子都要人照顾,他只好每天出去要饭,带回家给老伴和孙子吃。运气好的话,有好心人给些零钱可以给老伴买药吃,给些旧衣服给一家人穿。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有时一整天都要不到一块馒头,他只好挖些野菜回来煮着凑合吃,小孙子经常饿得哇哇乱哭。前几天,他要饭回来时,看到连队好多人把吃不了的菜馒头都给倒了,有的馒头还一口没吃就扔了,那些馒头他以前没有见过那么白的,更别说吃了。看到扔了实在太心疼了,想捡回去,可营门卫兵根本不让他进。他只好半夜来偷偷钻进来把那些扔掉的菜、骨头、馒头拾到蛇皮袋子带回去。那天,五班副喊了一声,把他吓得几天没敢来。可是这几天出去没要到多少吃的,从营区捡回去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没办法他只好再来捡。不料
连长沉默了,班长们也都低下头不说话,大家的心沉甸甸的。连长从衣服中掏出100块钱硬塞给了老汉,把炊事班的馒头让一班长带了很多,送老汉回去了。一班回来后给连长说,那个老汉家中家中连个凳子都没有,比他自己说得还可怜。
第二天全连大会,连长宣布了两个事情,一是让副连长和炊事班的几个兵带一袋米、一袋面、10斤油以及全连干部党员捐出的600块钱和衣服去送给那老汉,而且以后每年只要来打靶都要送;二是大家吃饭时要注意节约,不准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