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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奴一辈子都是公子的奴仆,只是,公子当年为何一定要公主死呢?若是为了得这天下,为何如今公子又对大祈的江山视而不见?公子···”
“大胆,月奴,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公子岂容你这般质问?”一直侍立在亭间的文彦出声呵斥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南宫月尘却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望着亭外的天空,绝世的容颜上满是寂寥之色,要人看了不无心疼。沉吟了一下,南宫月尘才说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我昔日总言,宁叫我负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负我,可我负的何止是她,更是我自己,即便君临天下,倾国皇权,尽操吾手,这权势上也沾满了她的血。”
话未说完,心口的巨痛再度袭来,南宫月尘伸手抚上疼痛的胸口,嘴边却漾起了浅浅的笑,这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即便时隔多年,那一颦一笑却似乎宛如昨日一般,清晰如刻。
大祈绍佑十年六月,临水二十万铁骑集结于乌孙边境,同月,明国也同大祈停战,十五万大军绕北袁压境乌孙,至于为何会有此一战,史书中的记载是乌孙终究是外族,安内必先攘夷。少数野史杂记中也记载这一战同样是因长乐公主而起,而历朝历代的正史对此却是不认可的,在正史的记载中,长乐公主早于绍佑元年时便已薨逝,而引起战争的女子,在后世史册中没有姓名,后人只称其为南宫夫人。
我用尾巴牢牢缠住依拉的脖子,手中拿着匕首学着怎么吃手把肉,此时我和依拉面对面坐着,那蓝眼睛的穆尔扎站在距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小心的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看都不看穆尔扎便说道:“你有话就说嘛,反正我是不会回避的,顶多我听过之后就当没听过。”
依拉拿漂亮的眼睛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我不以为意的回了她一笑,我这一笑她更生气了,怒声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禀女王,大祈临水铁骑一改往常正守不攻的政策,二十万大军已经压境。”
依拉抬头瞄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来的好,你不是早就想和临水铁骑再来一战的吗?这不眼下机会就来了。”
我清楚的看到那穆尔扎狠狠的握了一下拳才说道:“单单是临水铁骑倒不可怕,关键,明国和北袁十五万大军也已抵达我乌孙边境,眼下我们算是腹背受敌。据说大祈那小皇帝还要御驾亲征,临水铁骑士气大振。”
听到这个实在不算好的消息,刚刚还有心情笑的依拉就想站起来,却又生生被我的尾巴给拉扯住了,从新跌回地面上,依拉怒声道:“明国不是和北袁在征讨大祈吗?怎么会回头来招惹素来无恩怨的我们?”
我自顾自的吃的津津有味,看向都拿眼神瞄着我的两人,两人的眼神都很复杂,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又往嘴里塞了块肉不悦的问道:“看我干吗?别说是因为我啊,这罪名我可不认。再说了,谁要你们抓我到这来的?不过,你们这的羊肉真好吃,真好吃。”
“传令下去,准备迎战,吩咐人拿些酒来。”依拉在闭上眼睛思虑的一会儿之后,语气淡淡的交待到。
“就是嘛,你刚刚听说人家来打你了你还高兴,现在听说人数多了你又生气,须知,世上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事?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你要不嫌我烦的话,我也就不嫌你老板着脸讨人厌了,这样,我陪你喝酒吧?”我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的,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很差,这手把羊肉,就该有酒。
当看到那被几名壮汉抬进来的一坛子一坛子的酒时,我有些后悔说出要陪依拉喝酒的话了,不过我想最后悔的还不是我。三碗酒下肚,是碗,不是杯,我就觉得脑袋开始晕晕乎乎起来,手上也就开始失了分寸,尾巴就更没有了分寸,好几次都害的依拉差点就窒息,而我开始和依拉称兄道弟起来,不住的往依拉醉了灌酒,我想她就算是个酒缸也被我给灌醉了。
我双手扒拉着依拉被我弄的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嚷道:“我···我得给你抓虱子,我们···我们猴子都是有虱子的···”
“没···没听说有白毛的···猴子呀!”依拉挂在我身上,抓着我白色的头发奇怪的问道。
我也抓起一缕自己白色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在依拉脑袋上狠狠的打了一下,生气的说道:“我···我是你爷爷,老了毛不就白了?”
“呜呜···呜呜···那你也不能打我脸呀!”
我摸索着扒拉开依拉被打的地方,果然露出一个鼻子,我恶狠狠的道:“就你特殊···鼻子长脑袋上,活该被打。”
这一夜,我不知道我和依拉喝了多少的酒,反正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就只能听到喊杀声,依拉早已不见了踪影,可怜的我又沦为了阶下囚,不过这次锁着我的不再是两根铁链,而是一个颇具规模的铁笼子。试着想用内力震开这笼子,内力是很精深,关键就是我没能耐全部使出来,我开始暗恨自己干嘛要去喝酒,还醉的人事不知。
十多名乌孙大汉将笼子以及笼子中的我抬上一辆很大的马车,外面日头正毒辣,我本就头晕,这一会儿更是连眼前发生了什么都看不真切了。好一会儿一抹身影挡住了正晒着我的太阳,在我脑袋上投下一小块的阴影,我睁开眼看了好几次才看清是依拉。此时的她一身戎装,手中握着马鞭指向我说道:“长乐公主,十多年前弱水之争,我乌孙死伤二十万铁骑,对于我乌孙几乎可谓灭顶之灾。今日,我要拿你做我大军的开路先锋,有你在首,什么临水铁骑,明国大军,怕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哈哈···”
我要是再有一丝的气力的话定然会狠狠的泼点冷水的,可是实在是宿醉惹的祸,现下的我就像是受过酷刑一般,就连尾巴都翘不起来了。懒懒的靠在铁笼上打了个哈欠,将尾巴夹~紧,现在就想好好睡个回笼觉。我就像根野草,怎么着都能适应,即便是顶着要爆炸的脑袋,呆在颠簸硌人的铁笼之中,仍能昏昏欲睡。现在傻逼似的我压根不知道我将要被带去战场,且还是作为必胜的筹码。
第二百六十一章乌孙归去不称王(上)
我虽闭着眼,却一直是恍恍惚惚睡不着,好不容易这种颠簸停了下来,几名光着膀子的大汉竟然在笼子周围摆放了一圈的干柴,又在干柴上淋了一些液体,我伸手摸了一点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竟然是松油。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穆尔扎,一身戎装,使得那双本蔚蓝的双眸深沉的有些阴森起来。
穆尔扎看了我一会儿,才骑着马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我转身才看到不远处乌压压一大帮人,不对,是两大帮,一对人马穿的是蓝色的军服,另一队则是深灰色的军服,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三十多万人是什么概念了,原来就是乌压压的能将太阳的光都给压没了的庞大人数。
“睿王殿下,严世子,宁三公子,没想到大祈和明国在有些问题上还是能一致的,仅仅是听闻一个长相与长乐公主相似的女子,便能止息战火,将矛头一致指向我乌孙。”穆尔扎语气有些狂妄,却又不至于要狂妄,反正我听着觉得很有气势却不会觉得讨厌。
距离有些远,有因为答话的人是背对着太阳的,所以我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其中一个声音答道:“既然知道我们为何而来,速速将我大祈长乐公主交出来,今日一战或可免。”
“哈哈哈···睿王殿下,看到我身后的铁笼了吗?你口中所谓的长乐公主就在里面,只要你敢下令发兵,我就下令点火,我是不在乎她的死活的,就不知道睿王殿下和宁三公子,以及严世子是不是也同样不在乎了。”穆尔扎狂笑着转身看了我一眼,那瞳孔此刻便的深蓝深蓝。
我总算明白这么多干柴和松油是干嘛用的了,我晃晃悠悠站起身,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指着前方的穆尔扎怒声骂道:“穆尔扎,你不是人,我都没杀那依拉你竟然给我这么痛苦的死法,我要是出了这笼子非要你不得好死。”
“南宫夫人,你也看到了,这战是因你而起,穆尔扎也就只能这么做了。睿王殿下,倘若不想我点火的话,就下令全部临水铁骑退回临水关中,不然,这一战,第一个死的绝不是我乌孙将士。”
我怒目瞪着前方的穆尔扎背影,而刚刚答话的人在沉默的一段时间后才说道:“退兵可以,不过我们要确定笼子之中确实是长乐公主。”
“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们只能派一个人过来笼边,看过之后便要退兵。”穆尔扎答应的倒还爽快。
然后我便看到蓝色军服中走出一人一骑,很近的位置我才看清那绛紫色的战袍,很诡异的颜色,我还真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战袍,来人紫金色的头盔下是张丰神俊朗的脸,只是那双茶色的双眸中的水渍是我看不明白的。在距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那人便被穆尔扎拦住了,那一身紫衣的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似乎有什么药从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却终是没有出来。
本来还算正常的表情在看到我甩来甩去的尾巴时就有些微微的震惊之色了,我冷冷的看着那满眼不置信的紫衣男子,再次重复那句话:“看什么看?没看过人长尾巴的?”
“倾城···”
我皱眉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悦的说道:“怎么你们不是叫我什么倾城就是什么长乐的,奴家夫姓南宫,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穆尔扎笑着看了我一眼,转向那紫衣男子问道:“怎么样?宁三公子,可确定了是不是长乐公主?”
那紫衣男子却一直看着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浑身跟长了刺一般,被他看的是毛骨悚然,好一会儿,我才听到那宁三公子的声音:“夫姓南宫,就更错不了了,穆尔扎将军请遵守自己说过的话,一旦大祈退兵,不得伤她分毫。”
“宁三公子放心,我乌孙虽在你们大祈眼中是蛮夷之族,可该有的信誉还是会遵守的,宁三公子请回吧。”穆尔扎收起笑,严肃的说道。
最后又瞄了一眼我那摇来晃去的尾巴,宁三才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去,马走出去几米,那宁三还又转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叱马离开。我又重新蜷缩到了笼子的一角,怒瞪着穆尔扎道:“干嘛用笼子关着我?”
“南宫夫人或许不记得了,从前在还是公主时,公主最爱的便是用笼子关着别人,我就被公主用笼子关押过,如今若是不要公主尝尝被笼子关押的滋味的话,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明明不是什么好话,穆尔扎却说的跟怀旧似的那么煽情,气的我只能暗暗咬牙切齿。
蓝色军服军队很快便撤离了,而深灰色军服的那一方却似乎没有撤退的意思,远远的看着一身银灰色盔甲的男子骑在马上,向着我所在的方向张望着。而穆尔扎却似乎有恃无恐一般,竟然下令就在原地扎营,尽管这里距离乌孙的居住点不是很远。日暮西斜,深灰色的大队人马也开始往后撤退了一定的距离,但没有像蓝色军服军队那样撤的看不到人影了。
这样荒无的地方夜晚多少是有些寒凉的,大概是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相距不是甚远的两对人马都显得很是寂静,当然,除了不寂静的我。我拿着一根干柴敲击着铁笼子叫嚷道:“穆尔扎,我饿了,快点拿吃的来,快点,不然我就杀了你,杀了你信不信?”
除了阵阵野狼叫声谁都没有回应我的叫嚷,我拿起干柴扔向看守我的几人,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和我说半个字。而穆尔扎一直呆在帐篷中连个影子也没露,白天晒了很久,夜晚饿了很久,我伸手将腰间的玉带又狠狠的束紧了一点,拼命的对自己说不饿。
不到天亮时分,那深灰色军服的人马竟然也开始拔营后撤,紧接着穆尔扎就亲自给我送来了半只烤羊腿和一大壶水,在被我边吃边骂中,穆尔扎竟然一直站在我面前,任由我骂。在我终于只顾着吃而来不及骂他时才说道:“以前的你心思总是那么深重,脾气也不像今日这般火爆,倒真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自手中的羊腿上撕扯下一块肉,便嚼便说道:“那改天我把你关在笼子里,不给你吃喝,你试试自己的脾气火爆不火爆。”
“明国大军也已撤退了,想来那严世子定是听到了公主你叫嚷肚子饿的声音了。”穆尔扎说了一句我听不明白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绍佑十年七月,乌孙大军再度集结于临水关下,而分别在此屯兵二十万的大祈和十五万的明国却都没有主动迎战的意思。我在笼子里蜷缩着望着远处一片如海一样没有尽头的血红彼岸花,眼下并不是彼岸花盛放的花期,眼前那片火红却叫我莫名的熟悉,似乎我曾来过一般。
三军对峙,最苦的人却是我,自打被关进这笼子的那一天起,我就连上厕所都要在便桶里,不过是在笼子周围围上一层兽皮。而对峙的地方是一片平原地带,除了低矮的彼岸花从就只有身后的一条叫弱水的河了,委实没什么藏身之地。我一直等待的那人始终没有出现,我也就安稳的待在了这笼子里,起码在这里我每天有三顿饭可以吃。
又一个夜幕降临,从下午时分天气便十分的闷热,差点把我给晒晕了,日落以后却又明显的气温骤降,天阴沉沉的,一个星星也看不到。我仰面躺在笼中看着阴沉的天空,心中想着等会儿要是下雨的话不知道穆尔扎会不会把我这笼子给抬进帐篷里去,要是不的话我今晚指定是要淋雨了。
“嗯···”
“嗯···”
我耳朵算是很尖的,在听到两声闷哼之后我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没有什么人,甚至连应该守在那里的人都没有了,只有两抹黑乎乎的影子。说实话那衣服黑的,更夜色一个颜色,要不是我身体里有那么股子内力的话,我就是把这俩眼珠子换成灯泡子也看不到的。其中一人伸手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便要向我这里走来。陆续的几声闷哼声响起,我又转向另一个方向。
看不真切来人的面容,我也就以为来的人是一伙的,谁知道两方的人一打照面就全都呆滞了,可还是默契的在摆了几分钟对战的造型后,齐齐将目光转向了我。这笼子上的锁是玄铁所铸,也唯有玄铁所铸的兵器才能打开。这时一个黑影背着另一个身影靠近,被背着的人看上去年纪有五十多岁了,黑色的山羊胡子,倒三角的眼,长的一副精明样。
这人将头趴在那玄铁锁前,自怀中摸索出什么东西在锁眼中一下一下拨弄着,我出于好奇一点点的靠近,伸手拉了一下这人的胡子,一阵倒吸气的声音传来,倒没有我想象中会叫嚷出声。我转向另一个蒙着面一直看着我的人用口语说道:“你们要是不给我饭吃的话就不要把我弄出去。”
“听话,离开这里你以后都不会再挨饿了,我保证。”我看着眼前的人,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六十二章乌孙归去不称王(中)
我看向那留着山羊胡子的人,额头上满是汗珠,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眼神却自有一股子坚定的意思,不过天色实在是太暗了,暗到我谁的脸也看不到,不过我看不到人家不代表人家看不到我,就我这一身白衫,外加长长的白发,长长的狐尾,在这样的黑夜中尤为显眼。
“咔···”这轻微的响声代表着我现在自由了,虽然以后可能要自己去找吃的,我还是有些激动。
笼门打开的瞬间,两只手伸到了我面前,看样子是都要来牵我的手的。我犹豫了一下终是谁的手也没牵,自己跳下了马车。
“什么人?来人哪,南宫夫人跑了···”远远一个拿着火把的人在厉声喝问着。
我想着我还没跑呢你就说我跑了,索性我就跑给你看,在救我的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我便撒开腿跑了起来,轻功夹杂着我凌乱的脚步声在这样寂静的夜色中还真是很刺耳。身后传来喊杀声,我停下脚步看着救我的几人喊道:“喂,不跑等着被逮呢?被关在那笼子里可不好过呀!”
经我这么一提醒一点拨,那几人也都撒着欢向我跑来,身后紧跟上来的便是穆尔扎,之所以能看清是穆尔扎,实在是那双夜里还会发光的蓝眼睛的功劳,在这样的深夜里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刀剑交击声阵阵自身后传来,接着便看到一身尖锐的哨响在天空绽开一朵小小的烟花,在这样的夜空中极尽绚烂,接着便听到我所奔跑的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和喊杀声。
我有些呆愣的停了下来,这样的喊杀声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仔细一想,喊杀声不都一样?我茫然的停在原地,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身后那几个救我的人都被好多名高手围困住了,还有挥舞着弯刀向我砍来的大汉。直觉的伸手在那弯刀落在我身上时狠狠的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接着那又将近二百斤的大汉就这么软软的倒在了我面前。
我将自己的双手拿到眼前,这才发现我的十指指甲都很长,且都是弯弯的形状,颜色白到可以与雪媲美。内心似乎有什么在躁动一般,脑子也在嗡嗡的响,直觉身后又有人拿着刀向我砍来,身后的尾巴再次缠上那人的脖子,在我转身的刹那,那人的头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还站立着的身子脖子上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倾城···”不敢相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却觉得愈发的躁动不安。
毕竟距离乌孙的营帐近一些,不断的有乌孙铁骑自身后追上来,而我无疑是出生最为狠辣的那一个,凡是攻击我的人都被一招毙命,双手似乎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一般。这样没有月亮的黑夜似乎尤为适合厮杀,一脚将马上的一名将士踢下马来,将手伸进他的心窝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便这么被我给掏了出来,手上使力,碎裂的心脏血花四溅。
在再一次扭断了一个乌孙士兵的脖子后,手却突然被人抓住,出于本能我伸手攻击向拉我手的那人,那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出手,在没有防备之下心口处的衣服生生被我给抓破,隐隐透出一些血迹来,倘若他的武功低一点的话,心脏也会被我给掏出来了吧。
“紫岚,怎么了?没事吧?倾城你怎么···”
“不要过来,不要···”我将双手背在身后,不想伤害到眼前的几人的,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似乎控制不住自己了。身体里嗜血的因子在不断的鼓动着我,眼前阵阵血红,全世界都沾染了那人的血,我却无能为力。
被我抓伤的那人拉住要向我走来的另一人,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先解决了这些人再说,她现在不同于以前,暂且有自保的能力。”
山雨欲来,大风飞扬,我白色的长发被风扬起,白色的尾巴也不安的在身后摇来晃去,在我周围躺着很多或没有了脑袋,或是没了心脏的尸体,周围围着的人却再没人敢靠近我,而这时向乌孙攻来的大军也已近在眼前了。眼前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再无别的色彩,内心开始恐惧起来,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恐惧,可我却记不起是在什么时候。发狂一般攻向围在我周围的乌孙士兵,脑中唯有一个信念,赶尽杀绝。
“倾城,莫要恋战,快些撤退。”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喊我,我向乌孙士兵更密集的地方杀去,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四手不可怕,四十手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有数不尽的四手。弯刀砍进皮肉之中带来阵阵凉意,夺了那把弯刀狠狠的将砍伤的那人脖子割断,后背上却又被另一把弯刀砍伤。
被称为紫岚的男子落在我身后将剑狠狠的刺进那砍伤的人后心处,身上的伤在一阵冰凉过后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可这不是最痛的,心口处莫名的开始钝痛起来,竟害的不能呼吸。紫岚扶住我有些摇晃的身子,防备的看着周遭虎视眈眈盯着我们的乌孙士兵。一把推开扶住我身子的紫岚,狐尾缠住距离我最近的一人的脖子,双手分别刺进两人的心中,直到两人的心脏碎裂在我手中,身后那人的脑袋也落在了地上。
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响起,似乎自那遥远的天际传来,却又似乎近在耳边,刚刚还有些躁动不安的心却一下子宁静下来。我是静下来了,身旁那些乌孙的将士就可怜了,全都极其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滚来,丢盔弃甲。一旁的紫岚却满脸的防备之色说道:“此人内力好高,没有内力的人根本抵挡不住这琴声。”
我这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那些乌孙士兵已经都口吐鲜血,全身都不断的抽搐起来,我仰望着天空,高兴的嚷道:“他来了,他来救我了,我知道,我知道他会来的。”
彼时还站立着的人没有几个,这也可以看出来救我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是两拨。这时一人骑马快速的奔跑而来,在穆尔扎身前不远处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爬起来跪在了穆尔扎面前,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将军,不好了···”
穆尔扎还是满脸谨慎的看着我们几人,冷声质问道:“怎么了,说。”
“王上···”那人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在乌孙族居住地的方向传来漫天的火光,火借风势,明显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穆尔扎拎起那人身上的兽皮衣襟怒声质问道:“到底怎么了?”
“王上遭到一拨不明人士的袭击,王上身受重伤,那些人将王帐点着了,可是今日风势太大,怕是···怕是···”那人许是恐惧极了,声音不住的颤抖。
在这沙漠之中,水源本就极其匮乏,虽然乌孙的部族处在绿洲之中,可今日天公不作美,风势太大,若要灭火怕不是人力所能为之的了。隔着很远的距离,我却仍然看到黑夜中那双蓝色的眼睛发出幽幽蓝光,却比之前更为深沉。
“难道天要亡我乌孙吗?”
“不是天要亡你乌孙,要亡你乌孙的,是我。”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四名青衣男子抬着白色的云辇,竟远远的使着轻功踩踏在一条飘在半空中的白色雪缎上。云辇上坐着的男子一袭白衫,尽管这样的夜里光线实在暗淡,可那姣好的容貌轮廓还是能看到的。
我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云辇,心口的疼突然猛烈起来,我清楚的看到坐在云辇上的人也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这时琴声已停,最先倒在地上的那些乌孙士兵却再也没能爬起来,穆尔扎冷声问道:“你是何人?我乌孙与你有何怨恨,竟要将事做的如此决绝。”
“你们将我的夫人囚禁于笼中多日,这怨恨于我来说,比天大,比海深。穆尔扎将军现在是要赶回去救依拉女王呢,还是拼死与大祈和明国一战?”说着,那云辇便已落在了地面上,一身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远远的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脚步似乎无比的沉重,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可我却迈不动自己的双腿,眼前的人那么近却又那么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似乎找到了撒娇的对象,或者是发现了此时我的脆弱,所有的疼痛一起爆发,在勉强迈出一步后我便不争气的向地上倒去。想象中跌倒的疼痛没有传来,接住我身子的不是距离我最近的紫岚,而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边的月尘。
“以后你走不动时,剩下的路,我来。”月尘漆黑的双眸中带着我看不透的深意,如宇宙黑洞般瞬间吸食走了我的灵魂。
我伸手抚上月尘的眉眼,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月尘吗?是我夫君吗?”
“我是。”说着将左手腕抬起,一只栩栩如生的血红色的蝴蝶静静的躺在那里,我抬起右手腕放在月尘手腕边,两只蝴蝶便靠的最近。
周围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而穆尔扎终究是放不下依拉的,带着大队人马开始往回赶。即便本来两军势均力敌,如今乌孙却更像是落荒而逃,大祈和明国将士杀敌的热情高涨,直将乌孙=铁骑追击过弱水以北、
第二百六十三章乌孙归去不称王(下)
我眼中除了月尘再也容不下其他,如月的光华,绝世的容颜竟还是记忆中的少年模样,我开始呜呜哭泣起来。月尘打横抱起我的身子,浅笑着问道:“夫人是喜极而泣吗?”
我拉起自己一缕头发给月尘看道:“你看,我已经老了,你不会不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