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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家中的长子,在他二十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父亲挑起了养家的重担,赡养奶奶以及供我的叔叔姑姑们读书,由于家庭负担过重,父亲一直到很晚才开始谈论婚姻,生我那年,父亲已经三十二岁了。
父亲是一名地质队员,从我记事时起他就常年在野外工作,父亲的话不多,却总是透着一脸的威严,对我和妹妹也很少笑,每次回来探家,更象是匆匆的过客,所以在我的童年记忆里父亲似乎总有些陌生。
父母结束两地分居的那年,我已经十岁了。记得父亲刚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他的全部家当——几只木头箱子。我和妹妹很好奇,围着转来转去的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等父亲打开来,里面竟然都是书!但是父亲不许我们碰他的书,都宝贝似的藏到箱子里,我们就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把箱子打开拿出来看,然后再原样放回去。其实那些书我们能看懂的并不多。那本泛黄的十万个为什么以及几本科普杂志,是我们翻遍父亲的书箱所能看懂的书了,也应该算是我们的启蒙读物了。父亲还是知道我们偷看他的书后,并没有责怪我们,而是在每次出差回来买来许多我们能看懂的小人书和故事书,后来还给我们订阅了儿童时代和少年文艺等杂志,这在当时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呢。
父亲小时候没有读过几年书,但是父亲很聪明,特别好学而且善于钻研,他的书箱里有许多是关于无线电知识的书,还有一些是数理化方面的,都是父亲用来自学的。那时候,唯一的媒体就是广播,而我们家里的半导体收音机正是父亲自己组装的,红白相间的外壳,很是特别,每每有同学来家里问起的时候,我总会自豪地告诉他们,这是我爸爸自己装的!那时家里做饭用的手摇鼓风机也是父亲自己做的;父亲还会用缝纫机,我们姐弟的衣服坏了,母亲忙不过的时候,父亲就动手给我们缝上,还常给我们改衣服,这些都是父亲住单身的时候学的。父亲的文章写的也很棒,用词很严谨。我们姊妹上大学时,最主要的信件都是父亲写给我们的。
父亲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太好,也许是那时的工作压力和生活压力太大的缘故吧,父亲在我们的心目中一直是威严的,所以我们一直都很惧怕他。更因为我是长女吧,对我管得也比弟妹们严,因此我做事的时候,特别是在父亲面前,惟恐出错,但有时越怕出错就偏偏出错,父亲不用说什么,只要看我一下,我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流。父亲虽然对我们很严厉,但给外人的印象却是一个不笑不说话的温和有加的人。每每听见别人说父亲脾气好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如今父亲年纪大了,原先的脾气也已消失殆尽,成了一个慈祥有加的老人。女儿常对我说,姥爷的脾气可真好啊!是啊,父亲老了,从前我每次回去探家,父亲总会有许多话题,寻问我和爱人的工作情况,问问孩子的学习情况,鼓励我们好好工作和学习。现在父亲的话明显少了许多,望着父亲满头的白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父亲年轻时吃了许多苦,奔波了大半辈子,如今我们生活稳定富裕,愿父亲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