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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唇,犹豫了片刻,但,终究是不管不顾地追随着他们豪饮,想着,豪饮酒豪饮,谁怕谁啊!
“你们说阿姝和阿娈俩小姑娘在黄泉过得可好?”不知喝了多少,简雍已有些迷糊,双脚不停地跺踩着地面,老泪纵横,“出来,你们倒是出来同简伯伯我说一说……”
庞统哈哈笑,身子不稳地赖在矮台之上,纠正简雍,“那可不是黄泉,而是曹营……”
“有区别?”简雍凝眸,颓然地低下头去,又哭又笑,“入曹营不就如同死了一般……哈哈哈……呜呜……”旋即,他又走到我身旁,揪着我的衣襟,怨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她们哪会这么悲惨……可是,我也知晓我是在自欺欺人……怪不得你的……怪不得你的……”
我默然,看了一眼醉睡过去的庞统以及神志不清的简雍,又给自己灌下了一坛。
“自欺欺人?呵呵……”饮毕,我将酒坛狠狠地砸落在地,听着它发出巨大的破碎声,指着简雍的鼻子骂道:“老娘忍你忍了很久了,你以为你是谁?想拿我当出气筒就当啊?”骂着,我推了他一下,使他瘫坐于地,“现在你知晓你是在自欺欺人了,知晓怪不得我了,呵呵,你怎么不去死啊?!”
他摆手,扫开我,回答:“死?主公还未成事,我怎么能死?”
我呸,“你以为你是空气还是什么的,刘备离开你就成不了大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半老将残的样子,算了吧……”
“等等,等等……”他顿了顿,良久才反应过来,“你是在骂我?”
我点头如捣蒜,半蹲下身,反揪住他的衣襟,笑呵呵,“你才知晓啊?简老头,臭老头,死老头,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给我找不快活?”
这几年憋屈死我了!
“谁让你跟阿娈那姑娘抢孔明呢?”愤愤地用鼻子喷气,他举起酒坛对着我大喊,“来来来,继续喝!”
“喝!”我估计我的脑袋也开始不清楚了,竟是被他毫无逻辑的言语带跑,全不记得前面说了什么,就只知道,喝,再喝……
“小女娃,其实,你还是挺有趣的……”又不知是多少坛之后,他仰躺在地嘟囔了一句。
我冷哼,心想着你才知晓啊,可是,口上却依旧说着:“喝……喝……”
他“……”没了声音。
“简老头……简老头……”
“……”
我笑,低声说了句,“酒量真差!”就学着他在地上躺倒,感受着深秋地面的寒凉,呜咽地哭喊起来,“我要孔明!我要孩子!我要回家!我要……”
我要很多很多,可惜,都得不到。
欲与命运作斗争
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刘璋听闻曹操将遣钟繇等向汉中讨伐张鲁,担忧其会借机发兵益州。其部下张松进言,刘豫州者,曹贼之死敌也,可请御之。刘璋甚以为然,命法正率将士四千,携金银布帛无数,前往荆州拜请刘备。
这,便是孔明一直在等待着的名目。
万事俱备,刘备命庞统为军师,黄忠为先锋,魏延为牙门将军,随其率士卒过万入川,留孔明、关羽等镇守荆州。
到此,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庞统的命运正在走向注定。
这一次,从未反抗过的我突然很想同命运作对一把,想着,不论结果如何,只要努力过就好。
因而,没与孔明商量,我便当着满座文武的面,毛遂自荐,“主公,栖虽不才,但,亦思建功立业。入川一事,栖请命随同。”
此举惊讶到了在座所有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就连孔明的笑靥都浅淡了不少,大约,不知晓未来的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那般顾己的我为何会做出这么个决定。
刘备也不能理解,但是,他乐意之至,片刻回神之后便命我为副军师,与大军并行。
事毕,待不知情的一众僚友离去,我就被围了个满圆,接受他们的审视与询问。
最先询问我的是张飞,惊讶地高声,“你可知晓何为战场,刀剑无眼,血雨腥风,可不是县府的厨室,随你玩闹。”
我笑,点头答知晓。
而后是赵云,俊眉微蹙,欲平静却隐忍不住地担忧,“没有军师,没有我,没有任何可以保护你的人,你确定你还要去?”
我颔首,提醒他,不是还有义父吗?至于魏延,我相信,若是我真有个什么不测,他还是会搭救我的。
再又是庞统,问到了唯一一个我无法淡然作答的问题,“我比较好奇你为何要去?”
“……”默了默之后,我敷衍蒙骗,“想着自当上谋士,还未真正出过谋,划过策,便决定要借此机会好好表现表现,或许也能加官进爵什么的。”
庞统呵呵,“少在我这种人面前耍心眼。”
我“……”,转眸,向着我最在意的人望去。我再度任性妄为,他又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同我置气,又或是依旧淡然处之?
可,事实与我所想的有所偏差,他看着我眸中的愧疚与不安,扬唇一笑,接着,行云流水地避过,没有离开,却再未看我。
他,生气了?
“孔……”我启唇,恰想唤他,就听到简雍不满一句,“女娃,你发什么疯呢?!”
简雍说战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有命去却未必有命回来,何况,我不论谋略还是武艺皆是半吊子,若是有个不测,要怎么办?他劝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孔明、不弃考虑考虑。
我抿唇,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但,并没有后悔。可,无辜的神情落入旁人眼中倒真有几分仓皇无措的模样,于是,简雍心软,就没再追着劝导我了,反而,还帮着我劝走周围一圈子的人,言,我这么做必有我的理由,我既不想说也就不要逼我。
这般,四周才安静下来,只留余我同孔明俩人立在偌大的议事堂上,相距颇远。
我扭捏着,不敢靠近,不敢出声,深怕他对我淡淡一笑,而后绕开离去。这样的忽视与远比愤怒的责备要伤人得多。
良久,我唤,“孔明……”
他莞尔,既无对我不理不睬,也无对我怒气冲冲,悠然上前,凝视着我说道:“其实,为夫也很好奇士元好奇的那个问题。”
为夫?虽然,说得无错,但是,鲜少听他如此自称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是在同我强调他是我的夫君,我该与他坦诚相待,有商有量?
娘亲也说过,夫妇之间不该相互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