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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极宠,在后宫无人不知,就连朝堂也起了大大小小的波动,有女眷送进宫的一些官员开始对古煊微词,说古煊不该独宠一人。由此可见,她是幸福的,没什么比被爱深深包围住的女人更幸福了。
难道是……因为冷若甄的出现?冷若甄是冷睿渊的掌上明珠,是这次朕盟的一个附带条件,皇帝就算可以冷落其他嫔妃,但对冷若甄,应该还有几分忌讳,毕竟,冷睿渊不同其他人,古煊目前正需要冷家堡的帮助。
一定是了,一定是这样了!
“子轩,你最近还好吗?记忆恢复得怎样了?情况都慢慢习惯了吧?”冷君柔已经开口问候出来,美目仍是满满的关切和激动。
其实,那天晚上突然提出要见子轩,她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她只知道,自己很想见见他,见他那能够温暖人心的脸庞,见到他那比阳光还熙和的微笑。除了紫晴,她最渴望见到的人便是他了。
“记忆还是没恢复,不过,已经没有之前的彷徨了,很多事情也开始进入了轨道。”蓝子轩也暂且收起沉思,定定深望,同时,反问出来,“你呢?过得好不好?宝宝有没有折腾你?皇上还是很疼你吧?”
冷君柔没有立即接话,眼神下意识地暗淡了下来。
“你过得不好,是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蓝子轩接着又道,问题已存心底,故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每次对着他关切温柔的样子,冷君柔总忍不住心潮起伏,忽然间,她很想回答他,自己的确过得不好,可以的话,她还想扑进他的怀中,从他温暖的胸膛寻求安慰,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于情于理,都不能做出这种举动。
她的沉默,还有她不再压抑的伤感,让蓝子轩无需听到回应便已确认,她果然是过得不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却找不到幸福的感觉。
也是,当皇帝的女人,注定了辛酸和痛楚,注定了她不会快乐。
他不禁想起,有次问古煊,会不会真心爱君柔,古煊当时的回答是,朕后宫那么多女人,假如朕每个都爱,那朕得有多少颗心!
王八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既然做不到一心一意,为什么要招惹她们,为什么要招惹君柔?当年,雪柔因为被云赫深深伤害,自己就算用了七年时间都无法打开她的心房,现在呢,眼前这位古代女子,是否也会拥有她的下一世——雪柔那样的执着?
答案是:肯定会吧!
无论今生还是前世,她都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注定了为爱而伤,为爱而痛,自己呢?是否也要像对雪柔那样,陪着她伤,陪着她痛?
“君柔你知道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友。”不由自主地,他忽然发话,语气分外伤感,看着君柔,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她。
冷君柔暂停悲伤,美眸一瞠,语气带着轻轻的惊喜,“故友?子轩,你……恢复记忆了?”
“呃……嗯,不过,只记得一小部分!”那段过往太过深刻,即便是辗转千年,自己也无法忘记。
“她……也是个女的?你和她……彼此相爱过?”冷君柔继续迟疑地问。
蓝子轩又是停顿了片刻,肯定地点头,“嗯,我爱她,很爱很爱她。”
“那现在呢?你们结婚了吗?”内心的伤悲已被突来的好奇彻底取代,冷君柔目不转睛,其实,自从子轩失忆后,她发现他有点儿变了,一样的容颜,却出现了不一样的神态,以前的子轩,是温润如玉、开怀干净的;现在,他温柔如旧,却隐约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她的确嫁人了,但新郎不是我。”沉寂的伤痛几乎已然封尘,但此刻,像是一点点地被撕开,心,还是那么的痛,思念,还是那么的迅猛,原来,他终究忘不了她,终究放不下她。
“那个男人比你还好?”冷君柔嗓音变低了许多,只因为,他突然间仿佛被深深的悲伤包围住了。
“那个男人不是最好的,却是她最爱的。”蓝子轩边说,边仰起头,看向深阔的屋顶,不让那股热气冲上自己的眼眶。
终于,冷君柔再也不顾一切礼数,不顾自己的举动是否合规矩,会否招致不好的后果,只见她往前两步,芊芊玉手缓缓伸至他的肩上,然后,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抖动。
“子轩,别伤心,别难过,她没选择你,是她的损失,你会值得更好的,会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真正爱你的女子!”安慰和鼓舞的话语,就这样自她嘴里发出,“另外,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要相互关心,不让彼此难过,你,还记得吗?”
蓝子轩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把头摆正,与她对望,看到了她美丽的眼眸折射出来的关怀与鼓励,像是寒冬里的一缕阳光,暖和了他孤寂悲伤的心。
他用力,将呜咽吞下了喉咙,同时也伸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臂上,“嗯,我记得,当然记得,所以,你也要快乐,因为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君柔,等哪天,我会对你毫无保留,会将我的真正情况告诉你,到时也希望你能把你心中的秘密告诉我,正如你之前在信中说过,我会是第一个知道你心中秘密的人。而你,当然也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
整齐洁白的贝齿,深深咬着娇嫩的唇瓣,冷君柔眼中泪光闪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都不再吭声,只是深深对望,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
同一时间,御书房。
明明是坐在宽敞舒适的龙椅上,古煊却感觉如坐针毯,进来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无法集中精神,眼睛看着桌面的公文,心思却神游到偏殿去了。
下过决心要相信她,可他依然控制不住地去猜她会和蓝子轩说些什么,蓝子轩又会对她说些什么,到底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让他们交谈这么久!
其实,他很想过去,但又考虑到君无戏言,再说自己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样做,故他只能坐在这里干等,即便是心慌意乱且心急如焚。
那可恶的蓝子轩,竟然霸着她这么长时间,难道他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女人,也相当于是他的主人,是他不能亵渎的吗?
“皇上,冷堡主求见!”蓦地,林公公一声传令,将古煊从焦急中解救了出来。
他眉头一蹙,便也朝外面应了一声准见,坐正身子不久,房门被推开,冷睿渊魁梧健硕的身影走了进来,直接停在他的跟前,两手作揖,对他行了一个礼。
“冷堡主无需多礼,请快快平身。”焦虑暂且被压住,古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冷堡主突然来临,有事商讨?”
冷睿渊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一会,继而,毅然道出,“草民这次来,是想为小女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还有,他怎么忽然间改了自称?打从朕盟后,他都以臣自称的,如今何解变回了联盟之前的称呼?古煊不语,再一次皱起了剑眉。
“草民送小女进宫,是为了获得圣宠,而不是独守空房,也非半夜病死宫中而没人去理!”冷睿渊赫然拔高嗓音,“皇上宠爱那个嫔妃,是皇上的事,其他人或许无权干涉,但皇上既然身为帝君,拥有三宫六院,理该做到雨露均沾。皇上若然不喜欢小女,大可直说,草民会带走小女,在皇上看来,小女或许只是一个后宫的女人,但对草民来说,她却是掌上明珠,草民绝不容许她受到半点委屈!”
冷睿渊是江湖中人,虽不及古煊这个九五之尊,但也算是个江湖皇帝,平日里受到的拥戴而后膜拜自是不少,因此不会像那些朝臣一样,说话战战兢兢或拐弯抹角,而是直接爽快地爆出心中的不忿和不悦,丝毫不怕自己有可能会引起龙颜大怒。他是江湖盟主,料到古煊不敢轻易砍他的头。
古煊还是默不吭声,也无任何该有的暴怒之色,俊颜深沉,鹰眸烁烁,继续直盯着冷睿渊。
冷睿渊依然一派淡定,忽然又道,“草民昨天接到一封来自兰陵王的信,信中说,王爷准备回京一趟,过几天就抵达,王爷想顺便邀请草民叙叙旧,草民想看皇上意下如何?”
他那轻狂的语气,分明就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隐隐透着威胁,果然是有备而来。
古煊则鹰眸陡然一凛,心头窜起一股怒气。哼。他这算什么?威胁自己?
“该说的话,草民已经说了,皇上国事繁忙,草民不做打扰。草民,在等皇上的答复!”冷睿渊继续不卑不亢地阐述,留给古煊一个带有警告的冷瞥,腰杆微躬,而后转身朝房外走去。
尤物皇后·正文067痴等了一晚
空旷宽敞的御书房里,陡然安静了下来,古煊先是神色复杂地盯着门口,收回视线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三皇弟派人送来,说的正是准备回京省亲的事。
还记得上一次,蓝子轩火急赶到冷家堡找自己,说三皇弟暗中回京,事实上,并没这回事,只可惜蓝子轩失忆了,至今还无法查出当时为何会出现那种谣言,到底是谁散步的谣言,让一向行事谨慎的蓝子轩会信以为真!
不过,这次是真的,据探子回报,三皇弟已于大前天从卢州启程,三日后即将抵达京城。三皇弟只在信中说想念京城,因此回来看看,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恐怕只有三皇弟才知晓。
刚才,冷睿渊说三皇弟约他见面,到底此事是真还是假?会否只是冷睿渊威胁的话语?冷睿渊目中无人、大胆妄为、但也不至于会装腔作势,所以,这事应该是十有八九。只不过,三皇弟是何时与冷睿渊结识的呢?而且还关系菲浅?
剑眉紧紧地皱着,古煊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书架那,拿起一本《论语》书籍,只闻哐的一声响,书架朝左缓缓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竖立式的抽屉。
他顿了顿,伸手进去,再收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副黄绢,是上次,太后老妖婆给自己的真正传位诏书。
前天,蓝子轩跟自己汇报从琉璃阁收集回来的情报时,禀告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朝中几名大臣居然知道了三皇弟才是父皇要传位的真正人选,蓝子轩还建议自己直接找三皇弟说清楚,要三皇弟出来当众辟谣,这样,自己以后便再也不用顾虑老妖婆,可直接除掉她,为母妃报仇!
但经过一番思忖,自己并没有照做,不错,三皇弟性情温和,重兄弟情,只不过,这和气亲善的表层底下,隐藏的又是一种怎样的真面目?
一旦自己亲口承认,谣言便会成为事实,自己只要不承认,不管谣言传得多厉害,始终都是谣言!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那样做。
然后,蓝子轩又忽然问自己,当皇帝是否真的那么重要,自己没做答,而是反问他,假如升官与爱人给他选,他会选什么?
他毫不犹豫,立即答是,“爱人!没什么比带着心爱的人惬意人间更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比什么都重要。”
记得父皇生前曾经多次说渴望过常人的平静生活,有个心心相印的妻子,有一对聪明乖巧的儿女,简简单单,便是最美好和最快乐。
临终前,父皇还握住自己的手,跟自己说:“煊儿,父皇去了,往后你可以过你喜欢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是父皇从没享受过的。”
那就是说,父皇的最大愿望是想当个凡人,而非皇帝,他要自己实现他的愿望,也非当个好皇帝继续把皇室基业发扬光大,而是与心爱的女人过着无拘无束的眷侣生活。
当初,自己悟不出这个道理,只因为,她尚未出现,如今,自己悟出来了!
可惜,自己再也无法带她离开皇宫,去一处世外桃源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三皇弟虽然文韬武略,可自己无法确定他有没有能力压得住那些朝臣,有没有能力抵抗外敌,时刻警惕易寒那个家伙!
更重要的是,没有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自己的生命会不会受到威胁?某些人,会不会趁机对自己斩草除根?届时,自己还有能力否保护她和孩子吗?
所以,自己根本无法放弃皇位,唯有继续当皇帝,继续强大,自己才能毫发不损,才能好好地保护她和孩子。
“叩——叩——”
突然,敲门声响起。
古煊定一定神,把黄绢放回原处,关上机关书架,这才朝外面应了一声。
房门缓缓推开,林公公走了进来,“皇上,请问您中午是在养心殿用膳呢,还是在过去栖鸾宫?柔婕妤呢?陪您一起吃的吧?”
古煊没正面给出答复,而是询问道,“林公公,那天晚上良妃说腹痛,后来怎样了?”
林公公怔了怔,便也禀告道,“奴才遵照皇上的旨意,亲自过去瑶华宫,看不到良妃娘娘,只听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叫从幔帐内传出,奴才便隔着屏风跟娘娘说皇上睡着了,无法过去看她。”
“太医检查后怎么说?”
“奴才命人带了两名太医过去,他们均禀告,说良妃娘娘是吃多了,导致消化不良而引起间歇性的腹痛,并没有多大问题。”林公公稍顿,换成一种迟疑的语气,“冷堡主刚才来找皇上,莫非就是因为此事?”
古煊沉吟片刻,点头,“林公公,是否每一个皇帝,都要做到雨露均沾?为了江山社稷,得去宠幸不同的女人,即便不喜欢甚至心存厌恶?”
毫无隐晦的话语,顿时把林公公给震慑住。
自古以来,皇帝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其实并非真的只是为了满足私欲,每年的选秀也是一种政治斗争和推进的升华。毕竟,有斗争才会进步,假如个个朝臣都胸无壮志,朝堂也就宛如一潭死水,国富民强又从何谈起?
“冷睿渊刚才来见朕,言下之意,假如朕不临幸良妃,可能会跟朕反面。”古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林公公的建议。
林公公继续静默了片刻,这才道出,“皇上觉得呢?皇上……担心柔婕妤不开心?”
古煊不语,但看那情况,恐怕是了。
于是,林公公毅然说出自己的看法,用请求的语气,“皇上的用心,奴才明白,但皇上贵为天子,注定了不可能独宠一人,否则,必定会引起或大或小的不良后果。故而,皇上雨露均沾也是天经地义,柔婕妤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她深得皇上宠爱,为皇上排忧解难也是理所当然。”
“那林公公的意思是说,朕不必顾及她的感受,朕应该以大局为重?当个真真正正的皇帝?”
林公公愣然,不再开口,下意识地低垂下头。
古煊脸上依然思云满布,一会,吩咐出来,“朕今天中午可能去慈曦宫用午膳,这边,就不用准备了。”
话毕,他已经起身,不顾林公公的惊愕,高大的身躯自顾走了出去,一路健步如飞,很快便来到偏厅,可惜,那儿已空无一人。
难道他们主动结束见面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头不自觉地爬上一股窃喜,可当他回到大殿询问宫奴关于君柔的下落时,雀跃的心又马上低落了不少。
他们还是没有分开,反而双双去了大院。
果然,那颗粗大的凤凰树底下,站立着两个人影,一个是她,一个是蓝子轩。
见到古煊出现,蓝子轩已经行礼,而她,只是定定望着。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跑出来了!”他来到她的身边,抓起她的手,果然感觉到一股冰冷。
冷君柔沉默依旧,但也没把手挣脱出来。
“朕送你回去。”古煊另一只手,开始拥住她,准备迈步时,忽被蓝子轩喊住。
“臣有件事想跟皇上谈谈,希望皇上能抽些许时间出来。”蓝子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