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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适容不过怔了下,很快便抿了下嘴,不去看那印子,只将他衣裳连里带外的都剥了,用力从他身下抽了出来,最后只剩光溜溜一个身子了。
她昨夜里无意碰触了杨焕那里。不过是一时不备,又怕他纠缠,这才有些心慌意乱地。此时心中既是带了恼意,那杨焕又睡得死,这身子虽光溜溜地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了,却也真的是视若无睹,实在是从前见过太多,黑的白的黄的,长的短的肥的瘦的,各种各样。
有些费力地帮着穿上了中衣,又给盖上了层衾被,许适容又看了眼杨焕的脸,见他眉间微蹙,嘴巴微微翘了起未,瞧着连睡梦里竟也似是无限委屈的样子,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焕这一觉却是睡到了日头有些偏西,这才醒了过来。眼睛盯若马车顶棚呆滞了一会,猛地坐了起来,这才瞧见了正坐在自己身侧的许适容,面上神色变了又变,脱口道:“这是哪里。”
许适容看着他淡淡道:“自然是在回青门的路上。你以为还在那仙乐楼里?”
杨焕脸一红,低头瞧了下自己,又看了下许适容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道:“我这衣裳......是你换的?”
许适容不理会,只正色道:“杨焕,你也不小了,往后做事要长些脑子才好。心中不痛快,去那花楼倒也无碍。只自己全身衣裳被雨淋透了,怎的不知道换身干的?这般胡闹,真当自己还是三岁孩童?”
杨焕方才醒来,模摸糊糊想起了自己昨夜大闹仙乐楼之事,就只剩了一肚子的后梅,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嚣张之气?此时见她那话说完,竟是连眼角也没睃向自己,只剩满脸嫌恶之色。心中更是懊恼万分,低声道:“我……我昨夜去了那里,也役怎样,就只喝了几杯酒……”话没说完,见她那似是冰凌的目光扫了过来,一咬牙,急忙指天道,“是叫了几个小娘过来的,有个还靠了过未挨擦了下,只被我又赶跑了,真的就没别的了。我若再有半句撒谎哄你,教天打五雷轰!”
许适容见他一脸焦急之色,哼了声,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了条素帕子,朝他丢了过去道:“你撒不撒谎的随了你去。只下次记得要把脖子上抹干净些,省得出来被人瞧见了笑话!”
杨焕接了帕子,虽是满头雾水的,只也依言抹了下自己脖子,果然竟瞧见雪白的帕子上印了片红痕,一下出了身冷汗。暗道好险,幸好自己方才说了实话,否则当真更是下不了台了。见许适容伸手朝自己要回帕子,急忙胡乱塞进了衣襟,赔笑着道:“弄脏了你的帕子,我拿去洗洗再还。”
许适容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睬,只自己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起未。杨焕知她方才口中虽是说着去那花楼无碍,只心里却必定不待见了,懊丧不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只得坐在一边不住偷眼看着她,有心想靠过去搭话,却又有些不敢。心里正似油煎着,突觉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了车夫的声音道:“大人,夫人,客栈到了,今夜便在此歇脚吗?”
许适容睁开了眼,自己下了马车,杨焕刚想跟着下去,瞧见自己身上还着了中衣,急忙扯了一边的外衣套上了,这才急忙跳下了马车,抬眼却见仍是前次来时住过的那家。待进了大堂,听得许适容开口要了三间屋子,还道他两个一间,小雀一问,二宝和那车夫一间。哪知跟了她正要进房门,却是被拦住了道:“这里我跟小雀睡,你自个一间,车夫和二宝一间。”
杨焕还待开口辩解,只抬眼见她倚在门边,神色淡淡地瞧着自己,那嘴便张不开了,看了眼一边的小雀,盼她晓得眼色,自己让出,哪知这小雀却是个呆丫头,只知道听许适容的,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已是欢天喜地地进去解开包袱了。
第四十章
杨焕还待再说两句,只被许适容盯着,那嘴巴张了下,却是发不出声音了。又见她已是扭头关了门,只得叹了口气,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回了自己屋子。
许适容睡至半夜,却是被一阵拍门声惊醒,待小雀披衣起来开了门,竟是二宝站在那里。
“你个夯头,半夜三更的来敲什么门!”
小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探出了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小公爷烧得厉害,正在那里说胡话,满嘴都叫着夫人名字呢!”
小雀一听,睡意也投了,慌慌张张地进来,把那话重复了一遍。
许适容心里咯噔了一下,立时便披上了衣服出去,小雀手上拿了油灯,急忙也跟了过来。
杨焕住的屋子不远,拐过个角便到。小雀和那二宝等在门口,许适容自己推门进去了。
杨焕正竖着耳朵留意外面的响动,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知是娇娘来了。他本确是有些难受,此时急忙闭上了眼睛,哪里还会客气,立时哼哼唧唧了起来。
许适容将油灯放在了桌上,坐到了他床边。见紧闭着眼,脸上一片赤红,伸手到额头上一探,果然是烫手得很。
“娇娘……你来了……我好难受……”
杨焕微微睁开了眼,看着许适容,有气没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叫你再去淋雨,再去撒疯,这下知道难受了吧?”
许适容眉头皱起,忍不住开口又要骂。
杨焕缩着头,待她骂完了,这才伸出手轻轻抓了她手,嗫嚅着道:“我……怕扰了你,叫二宝不要去拍你门的……,我身子一向好,熬下就好了……,这小厮竟是个死脑筋……,这就叫了过来骂……”
他声音虽是轻,只门外的二宝听到了自己名字,便竖起耳朵,还是听到了个大概,立时一阵牙疼不住往外冒,苦了脸,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忍不住低声嘀咕道:“明明是他过来拍门,叫我去拍夫人门的,怎的如今又推到了我头上!”
小雀靠在门边本还有些睡眼惺松的,被他这话却是给逗乐了,啪一下敲了下头,低声笑骂道:“说你是夯头,果然没说错!”
不提门口这两个,却说许适容手被他抓住,感觉也是烫手得很,以她经验,估摸着应在三十九到四十度之问了,摇了摇头,急忙站了起来便要往外走去,却被他死死给扯住了衣袖。
“娇娘,你去那里......”
许适容回头瞧了下,见他可怜巴巴望着自己,叹了口气道:“你烧得厉害,我去叫人抓药过来。”
杨焕哦了一声,这才松了手,目送她离去,一眼瞧见二宝还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还未封住他口,便丢了个杀猴的眼色过去。屋里只点了盏油灯,光线本有些暗,他那丢过来的眼神却似是吸了两道幽光,闪闪发亮,瞧着有些吓人,二宝一凛,缩了下脖子,哪里敢多说,急急忙忙跟了许适容过去。
大堂里还睡了个值夜的小厮,半夜被吵醒了,本是有些不快的,只一见这妇人服色华美,容颜秀丽,那不快先便去了几分,再见她出手阔绰,言语可亲,一下更是欢喜起来,接过了赏钱,急急忙忙便揽过了活计,说这客钱附近便有个药铺,掌柜的郎中就是他家的亲戚,这就去叫了过来,让在此等着便是。
许适容道了谢,若二宝跟着去了。果然没多久,便听外面响起了脚步,门帘掀开,进来了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想必便是那郎中了。急忙带去了杨焕屋子。
杨焕躺着正等得有些无聊,忍不住爬了下来到门口,探头去瞧个究竟,突听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知是回来了,一溜烟她回了床上,一下便是躺了上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许适容带了那郎中进来,见杨焕躺着一动不动的,以为烧得昏睡了过去,有些担心,到了他身边轻轻拍着脸叫了两声名字,才见他睁开了眼,恹恹地一脸病容,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精力过剩模样?心中一下有些难过,急忙让了出来,对着那郎中道:“瞧着竟损得厉害,快给瞧瞧吧。”
那郎中搭了下脉,又看了下舌苔,说的无非也就是寒邪外束,阳不得越,郁而为热。转身从自己身后那药箱里抓了药,包了几服,叮嘱着按时吃了,收了诊金便回去了。小雀拿了药包,跟了客栈那小厮过去借了个炉子熬去了。等药汁的当,许适容喂着他喝了些水,又拿了条干净的布巾,用凉水泡了绞干,垫他额头上。又叫他松开了外衣,坦胸露腹躺着,自己拿另块布巾蘸了温水给他擦拭着散热。
杨焕摊手摊脚躺着,见她在一边忙忙碌碌地,神情十分专注,心中竟是共名地起了一阵热意,散发到四肢百骸,一下竟是脱口而出道:“我……我方才又撒谎骗你了……”
许适容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是没停下来。
杨焕话刚出口,便是后悔得不行,恨不得咬掉舌头。见她并无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了心,待她手挪到了自己胸口,急忙一把抓住了不让动,这才看着许适容眼睛道:“我……我一觉醒来觉着有些难受,心里只想你陪着我,又怕你还生我气不理睬,这才叫二宝去拍你门,故意说那些话的……”
许适容看了他下,摇了摇头,微徽笑道:“你如今说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当真是分不清了。瞧着说话的时侯,面上神情都是一片至诚的。”
杨焕一窘,一下已是坐了起来,有些发急道:“这回说的是真的。往后也必定不会再哄骗你了。再有假话,真叫我天打五雷轰!”
许适容听他一会功夫,便提了两下天打五雷轰,说得极是顺口,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我信你便是。哪里那么多的天打五雷轰,真想被轰上,那也是要撞大运的概率了。”
杨焕虽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只见她终又朝自己露出了笑,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竟是一下子软了下来,躺了回去,只她那手却是紧紧抓着不放,低声道:“娇娘……我见你这般对我笑,心里才十分地快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见你对我笑。昨夜都是我不好。往后我一定会改,再也不去花楼里惹你生气了。你瞧我不好,只管教训便是。只下次不要再踢我那里,当真痛得很......”他说到最后,眼睛瞄了下自己身前,一脸的心有余悸。
许适容手被他握住,听他如此说话,心中也是有些触动。只听他说到最后,见神情有些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完了,抬眼见他正呆呆望若自己,有些发傻的摸样,心中竟是涌上了一丝悔意,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道:“昨夜我也是有些过了。瞧你平日行事,便似个孩子般的。从前便是有过,也大抵没被教好的缘故。往后你若当真愿意改,我自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