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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适容打开了他手,推搡了他到门外,这才换上了那套衣衫,等开了门,杨焕又给她扣上了另一顶斗笠,这才上下打量着她,笑眯眯道:“穿了这衣服,怎的还是恁好看,我两个就是夫妻相啊。这就悄悄出去。”
许适容见他手上已是抓了包蒸饼,应是当早点的,无奈只得跟着往外去。也不走那大门,朝偏门去了。没几步,迎面却是碰上了小雀几个,见了他俩的装扮,个个都目瞪口呆,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瞅什么,小爷我是去体察民情!”杨焕面不改色,顺手扯了仍有些迟疑的许适容,飞快地绕了过去。出了县衙,倒也没什么人认出来,许适容虽是满心疑惑,只既然已是被拉了出来,也只得勉强跟了他去了。
两人往东一直走,出了县城城郭没一会,人烟便渐渐稀少起来,风也是越来越大,闻着似乎带了丝腥味,原来是那海边快到了。身边不时经过几个与他们差不多装扮的人,只都面目黧黑,有男有女,也有嘻嘻哈哈一路走一路打闹的孩童,手上都拎了竹篮或篓子,不似他俩空手而行。
再走没多久,远远便瞧见了一道长长的堤坝横亘在前方,待走近了些,见那坝体果然已是破旧不堪,到处可见坍圮,黑色的泥里露出了砌在里面的巨大石头、鹅卵和一些已经腐烂的竹编。站在坝上,海风呼啸,面前是大片一望无际泛了泥色的海水,灰蒙蒙一片,天空却是碧蓝,在视野的天际处融成了一线,一蓝一灰,苍凉而又触目。耳边又传来远处几声野鹤的长唳,叫人刹那间心胸开阔,连胸臆间的呼吸都似多了几分顺畅。
许适容正瞧着,身边杨焕突然用力扯了下她衣袖,指着前方道:“快看,快看。”顺了他手方向看去,见堤坝下方的海水似乎正在下退,慢慢地,方才眼前那些被海水覆盖的地方露了出来,却是一片泥泽滩涂,上面跳弹了些来不及随潮下退的鱼。
“怎样,从前未见过这样的光景吧?”杨焕望了眼许适容,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渐渐下退的海水,又道,“我昨日便听说了此地每日都有潮涨潮落,待潮水退去露出这泥涂地,附近就有趁了农闲下去捡拾贝蟹的赶海人。特意问过了,说今日初六,寅时末、申时初涨潮,巳时末、亥时初退潮,现正赶上退潮。昨日我见那些赶海人在泥涂里摸东西,瞧着有趣的很,这才叫了你来,等下我两个也下去摸。”
许适容望着他得意洋洋的脸,哭笑不得道:“知县大人,他们是为了生计才下去赶海摸螺的,你当一个个都似你这般吃饱了撑着,图好玩才下去的吗?巴巴地扯了我走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这个?快些回去了,莫要胡闹!”
她说话的当,身边的那些赶海的大人孩子已是纷纷脱了鞋子放在堤坝上,下去泥涂了。杨焕眼睛盯着面前的一片泥涂,哪里听的进去,甩了自己脚上的鞋子,拉着许适容便也硬要下去。
许适容从前虽自小长于北方,只她小时随父母南下到沿海舟山访亲问友时也是见过当地人赶海的。不像杨焕,自小居于内陆东京,才是真正没见过此等景象。见他心痒难耐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要下涂,怎的不早说?两手空空的过来,捡了东西放你衣襟里?你再看那些下去的人,哪个身上不是背了干粮水罐的?你当在涂地里行走很是轻松吗?”
杨焕听她口气有些松动,眼睛看了一圈,见前面堤坝上放了几个竹篓,过去便要拎了个过来。只手还没碰到,边上已是窜出了个七八岁模样的赤脚男孩,光着的上身被晒得黝黑一片,指着杨焕嚷道:“光天化日的竟偷我家竹篓,告到知县大人那里,仔细打烂了你屁股!”
杨焕嘻嘻一笑道:“不过是忘了带,借你家的一用,何来的偷?也不白借,我与那知县相识,明日你去县衙里领,给你钱就是。”
那男孩犹豫了下,随即呸了一声道:“瞧你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就不是个好人样!知县大人怎会有你这般的相识!快些放下!”
杨焕偷眼见一边的许适容站在那里,双手抱胸似是在嗤笑自己,觉着扫了面子,牙一酸,指着那小孩道:“咦,你个小皮猴……”
“泥鳅,人家既是问你借,借了便是,不过一个竹篓,哪里那么多话?”
杨焕还没说完,身后已是响起了声音,回头一看,是个四十来许的中年妇人,颇为壮实,也是短打装扮,应是这孩子的娘。
那被唤为泥鳅的男孩这才不情不愿地将个竹篓递给了杨焕,杨焕接了过来,回了许适容身边,笑嘻嘻道:“你瞧,不是有了。”
那妇人瞧见了他两个,打量了几眼,走了过来笑道:“二位看着眼生,又细皮嫩肉的,瞧着便不是做这个的。第一次来啊?”
许适容见她善谈,人也敦厚,急忙笑应道:“确实。是过来走个亲戚的。多谢嫂子借了竹篓。”
妇人又看了她一眼,笑道:“泥涂里待日头高了会很热,瞧你两个也不带个水罐的,等下必定口渴难耐,若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个多的,你便背了过去吧。”
许适容急忙接了过来,又道谢不已,妇人摇了摇头道:“些许小事而已。方才听你家官人提起知县大人,莫非便是他家的亲戚?我听说知县大人要修筑这堤坝,这当真是为民造福的大好事。你们既是他家的亲戚,此时不过是借用个篓子,哪里用得着谢?”
许适容看了一眼杨焕,见他站在那里摸着头呵呵傻笑,看着有些可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妇人甚是热心,指点了捡拾泥螺沙蟹的好去处,叮嘱了涨潮时间,叫他两个务必不要下涂太远,又提醒沿岸一带的浅滩里有蛎壳,下去须小心,莫要割到了脚,这才自己带了泥鳅下去了,许适容自是道谢不停。
杨焕背了那篓子和水,拖了许适容便踩了下去。两人照了方才泥鳅娘的叮嘱,沿着别人走过的坑洞一路踩了进去,到了里面的泥涂地,一脚下去,噗嗤一声,污泥便是没到了脚踝,越往下面走,没得越是深,拔脚也越是困难。那杨焕却是十分高兴,不住踩来踩去,惹得不远处边上的几个人诧异不已,纷纷看了过来,这才稍稍收敛了些,俯身下去学了人家的样子,摸起了东西。
这泥涂里到处都有乌壳螺丝、沙蟹、跳跳鱼和另些来不及随潮水下退尚留在水坑里的退潮鱼,数乌壳螺丝最多,一个个躺在泥泽表面,捡了一会,杨焕便觉没趣,眼睛盯上了跳跳鱼。只那鱼身体甚是滑溜,他扑捉了许久,鱼没抓到几条,脚陷进泥里一时没拔出来,整个人反倒一下扑到了泥地里,立时便泥汪汪一片,连头脸上都溅满了泥巴。
许适容见他抬起脸来,不住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污泥,整张脸黑乎乎一片,只一双眼睛转动几下,还能瞧出几分黑白,模样比那马戏团的小丑还要怪要几分,笑得差点直不起腰了。正乐着,哪知那杨焕的手已是一下朝她脸上抹了过来,躲闪不及,自己竟也被他抹了一脸的泥巴,气得要踹他一脚,只腿却是陷在泥地里,一时拔不出来。
杨焕见她那脸也终是沾了泥巴,这才嘿嘿一笑,叉了腰得意道:“夫倡妇随,此天下至理,你没听过吗?我都成泥人了,你怎好还这样干净?”
许适容狠狠白了他一眼,自己用衣袖擦了脸,低头去捡附近的螺,不去理他。没一会,耳边却又听见那杨焕叫道:“哎呦我的娘,夹了我手!”
许适容抬眼望去,见他一只手竟是被只青脚沙蟹的钳子夹住了,正死命甩,那蟹钳却是夹得十分牢固,甩了几下都是没掉下去,急忙叫道:“放地上去!”杨焕依言放低了手,那蟹才松了钳,哧溜一下钻到了个水洞里不见了。
“娇娘,我指头痛,快给我吹吹!”
沙蟹力气不大,夹了人手,虽是有些痛,只也没出血,偏这杨焕却献宝似地将自己那手指头伸到了她嘴边,苦着脸不住叫嚷。许适容眼见边上几个妇人看见,又窃窃私语的,怕他脸皮厚,还要纠缠,只得应付着胡乱吹了下气,杨焕这才笑眯眯收了指头,在身上擦了下。
这踩泥涂是个体力活,未等潮水要漫上,许适容已是有些腿软,一脚陷进个深坑里竟是拔不出来了,杨焕见她疲累,自己也是有些尽兴了,瞧着那篓子里螺丝沙蟹的也不少了,便拉了她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岸堤,边上寻了个潭,洗了脸和腿上胳膊上沾的污泥,要往那县衙里回了。
许适容实是疲累之极,从早上到现在又只啃过几个蒸饼,腹中早饿得慌,走了没多久腿便软得不行,杨焕见她跟在后面软塌塌的样子,催了几下,便停了下来道:“瞧你那没用的样,还是我背你走吧。”
许适容吃了一惊,急忙摇手,只她还没开口拒绝,杨焕已是几步回到了她跟前道:“似你这般慢吞吞,便是天黑也回不了县衙,小爷我可没耐性陪你磨蹭!”说着已是蹲了身子,不由分说便架她上了自己后背,双手一下托起了她后臀。
“真的不用,被人瞧见不妥。”许适容伏在他背上扭着要下来。
“我背我自家娘子,被人瞧见又怎样?!”杨焕头也不回,已是迈开了步子飞快往前去了。
许适容无奈,怕被见过自己的人认出,只得将头上那斗笠压低了遮住脸,伸出两手牢牢绕住他肩膀。平日里不觉,此时伏在他后背,倒也觉着一片宽阔,且被这样背着,自己果然是省力了不少。只走了段路,却听他呼吸似是有些沉了起来,伸头过去看了下,见他面上有些泛红,额头也滴出了几滴汗,只当他背不动了,急忙拍了他后背道:“我已是歇回了,快放我下来吧。”
“你个婆娘好不晓事,再动来动去的,小心我走不稳摔了你下去!”
杨焕没有回头,脚也没停,却是粗声粗气地喝了一句。
许适容好心反被他骂,自己愣了下,一时倒是有些回不过神了。
第27章
杨焕背了许适容在背,起先倒也没觉着,只走了段路,觉得有些下坠了,托高了下,觉得自已后背有些异样,似是被她胸口鼓鼓囊囊地增压了下,这才又觉得两手托着她臀部的地方也是触手一片柔软,一下竟是心猿意马起来,正有些面红耳赤想入非非,突觉背后娇娘不住扭动身体,口说着放下了叫她自已走。若非今日无意撞运,平日里休想能有这等近身的机会,既有些不舍,又怕被她看穿了心思,这才装了生气粗声粗气地孔了她一句。
许适容被吼,一时到也有些摸不到头脑,待又行了几步,那杨焕又托高了下,自已收势不住,胸口又是贴着蹭了下他后背,这才猛地醒悟了过来,一下又窘又气,使劲敲了他后背几下,便已是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又怎么了?你恁重一个人,背了你走不言感激,竟还捶打起我了?
杨焕转回了身,抹了把额头的汻,望着许适容,一本正经道。
许适容方才是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这才捶了他几下的。此时见他一脸委屈,不禁又有些怀疑是自已多心了?正有些歉意,不经意一抬眼,突瞧见他那眼睛正一眨不眨正盯着自已的胸口,这才确信了此人方才确实是心怀叵测,那歉意也一下子没了,冷冷哼了一声道:“如此辛苦你了,难为你背了这么沉的人,还有本事一心二用。”说完便是朝前走去。
杨焕见她突然变脸,想是猜到了自已的心思,只他脸皮向来厚,面上不过稍稍一热,便已是赶了上去,伸手拦住了笑嘻嘻道:“娘子勿要着恼,这就再背你走,此次保管一心一意了便是。”
许适容见他又油嘴滑舌的,哪里还理会,只拍开了他手,沉了脸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倒把杨焕落下了段路。入了城门,瞧见辆往县衙方向去的牛车,后面装了些柴火,问了是顺路的,便搭了上去坐在后面。那杨焕远远瞧见了,叫嚷了几句,见没停下的意思,气喘吁吁地跑了段路,这才赶了上来,一下也跳了上去,坐到了许适容身边。
那赶车的方才见许适容是个单身女子,又顺路的,便叫坐了上去,此时突觉后面又上了个人,回头瞧了眼,刚想开口问话,突觉地那侧脸怎的和自已前几日在公堂门口瞧热闹时见过的知县大人有些相似?再仔细想要瞧下,杨焕已是眉毛一竖,嚷道:“看什么看,赶你的车便是!”
那赶车的吓了一跳,心道自已好心才顺路捎带一程,如今竟连多看一眼也要招骂,心里一下有气,正要停了车赶他下去,又见方才那女子已是转头朝自已道:“这位大叔,我家官人方才吃错了药,见人就咬,大叔勿要和他一般见识,我给你赔个不是了。”
赶车的见这女子言语甚好,这才稍稍消了丝气。再瞧这两个的样子,女的气嘟嘟,男的巴巴地看着,一脸小心陪好的样子,确像是对闹了别扭的小夫妻,便摇了摇头不再看,甩了下手上的细鞭,自管赶了牛车向前。
待到了县衙附近,已是摖黑了,许适容谢过了那赶车的,便下去入了偏门进去,杨焕也急急忙忙跟了进去,将身上那篓子甩给了厨娘,两人各自洗了澡换妥衣服后,厨娘也已是整了他那篓子里的东西,添为晚饭的配菜了。
两人出去一天,不过就只吃了几个早间带出的蒸饼,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的。厨娘将那螺剪了尾,入油炒了下,撒些盐,加水烧开便倒入大海碗里,油花花的汤面上浮了几片绿葱,闻着便有些鲜味。那虾蟹是煮了蘸酱醋的,一碗跳跳鱼却是用糯米甜酒蒸了,尝起来也是相当鲜味。许适容连吃了两碗饭,这才放下了碗,夹了几颗螺悠闲地吮出了肉,吃了起来,瞧一眼对面的杨焕,忍不住差点要笑出来。
原来这吃螺也是要技巧的,第一次吃的人往往不得其法,任是怎样努力,那壳里的螺肉就是不出来。这杨焕便是属于此类人的。东京属内陆,螺本就少见,又是那下里巴人的东西,他便是吃,也是那种已经敲碎取出肉烧制好的大田螺,何尝吃过这样的小乌螺?此时夹了个放进嘴巴里,吸得是满头大汗,那螺肉却是出不来,反滚到了喉咙里,差点没卡住,有些恼羞成怒,噗一口吐掉了,抬眼见许适容正瞧着自已,面上似笑非笑地,眼睛一转,便涎了脸道:“娘子好本事,怎的连这也吸得这般顺溜?不如你吸个肉出来喂我,叫我也尝尝这滋味!”
他说话的当,那厨娘正从灶间出来,听见了这话,笑得是花枝乱颤,急急忙忙便又转了回去。许适容本是要瞧他笑话的,哪知反被恶心了,呸了他一口,骂了句没正经,起身便丢下他离去了。
她到此后已是习惯了早睡,今日累了一个白天,此时吃饱了歇下来,更觉得困顿,早早闩了门上床要睡觉。刚放了帐子,便听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还以为是小雀,便懒懒应了句。
“娇娘,我今天很是快活......”
门外响起了杨焕的声音。
许适容怔了下,淡淡道:“玩了一日,自然是快活的。”
“娇娘,我睡不着......”
“唔。去衙门外再寻个小娘子,背了她绕城走一圈,回来自然就睡着了。”
顿了一下,门外又道:“娇娘,你开开门,陪陪我说说话,就说话......”
许适容翻身转里,扯了幅薄被盖在身上,这才闭了眼睛懒洋洋道:“既是说话,隔着门板也能说。我听着呢。”
杨焕故技重施,此番却没昨夜那般顺利,又敲了几下们,听里面已是静无声息了,想着强行踹门进去,只那胆色又不够,在门口团团转了两圈,突瞧见小雀在那回廊边探头探脑地看将过来,咳嗽了声,两手负在背后便慢慢踱了出去。
杨焕对这修筑海堤之事倒也没有忘记,许适容不过催了两声,没两日那木县丞便拟了份折子上报州府,痛陈海堤利害。这折子上去了十来日,杳无音信,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又另发了两道上去,这回通州倒是来了封信,只不过并非州府里对海堤折子的回讯,却是发给杨焕夫妻二人的家书。
这信是州府里陆通判夫人写来的,说自已是娇娘母亲许夫人的远房表姐,两人小时也是时常往来的,只后来各自嫁做人妇,便也天各一方,不大往来了。前些日子接到了许夫人的来信,这才知道外甥女原来随了夫君到通州上任,心中十分欢喜,因了下月初三恰是陆通判的五十整寿,故而修书一封,请外甥女和女婿务必赏脸到通州来,叙叙旧情云云。
许适容看罢信,想起自已前几个月临离太尉府时,许夫人悄悄地确实曾提过通州府里确是有这么一位表姨,怕她到了青门县,天高路远地没了娘家照拂,要吃杨焕的亏,说自已会跟那表姨通气,叫她照看着点。当时她听罢,也不过是胡乱点头应下,早就忘了这茬,今日收到了信,这才想起来了确是有这么回事。
许适容丢下了信,那杨焕却是拣了过来,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这才直了嗓子叫道:“小雀,快去给夫人和小爷我收拾行装,明日就出门了。”
小雀应了声,正要转身出去,却是被许适容给叫住了,略微皱眉道:“便是当真去,离下月初三还有七八日呢,你这么心急火燎地做什么?通州府到此也不过一两天的路程。”
杨焕正色道:“你不知道,我那叫州府里拨银修堤的公文上去了恁久,州府里至今连个屁都没下放。须得自已过去催问了,才知晓是什么意思,若都这样蹲着,猴年马月也是等不到批文的。正好趁了这机会,早些过去探探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