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锣鼓魂

卧龙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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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沧澜见朱若兰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按在一个黑衣大汉的前胸之上,听了一阵,仍无结果,不由问道:“姑娘是否已瞧出他们伤势内情,据老朽的看法,不似是点穴手法所伤?”

    朱若兰道:“目下晚辈不敢擅作结论。”连瞧了七八个人之后,才缓缓站了起来,道:

    “他们乘坐的马呢?”

    李沧澜道:“他们乘坐的健马,把人送来之后,大部退出了‘水月山庄’,跑的踪影全无。”

    朱若兰道:“老前辈对这些人物有何高见?”

    李沧澜道:“老朽的看法,这些人来此必然有什么特殊用心。”

    朱若兰道:“晚辈亦是此见”

    杨梦寰接道:“奇怪的是这些人不似被人点中穴道,不知何以竟气息犹存,神智无知。”

    朱若兰仰脸望着天上一片白云,沉吟了良久道:“你瞧过了?”

    杨梦寰道:“瞧过了,小弟已仔细查过了他们全身穴道。”

    朱若兰道:“全身穴道无伤?”

    杨梦寰道:“不错,据小弟查验所得,不见受伤的穴道。”

    李沧澜道:“会不会是一种药物所伤?”

    朱若兰道:“不会是药物所伤,应该是一种武功所伤。”

    杨梦寰道:“这些人伤的很重,但不知何以气息不绝。”

    朱若兰凝目沉吟了一阵,道:“你们这‘水月山庄’,是否有坚牢的空房子?”

    杨梦寰道:“要坚牢的空房作什么?”

    朱若兰道:“你身负侠名,决不会把这些毫无抗拒之力的人,一次杀死”

    杨梦寰道:“小弟亦觉着这些人很有问题,但却又下不得手,留在这里剁泊是一大祸患。”

    朱若兰道:“不错,不但你下不得手,就是我和李老前辈,也无法施下毒手,因此,只好先找一处坚牢的房子,把他们关起来。”

    杨梦寰道:“寒舍后园之中,有一座石屋,全用青石砌成,坚牢是足够坚牢,只是,太过狭小,放下这许多人,可能太挤一些。”

    朱若兰道:“那就委屈他们一下吧。”

    杨梦寰点点头,道:“就依姊姊之意,小弟立时把他们移入后园石室之中。”抱起两个大汉,向后行去。

    他动作迅速,十几个人,不过片刻工夫,已然全部运完。

    朱若兰低声问道:“最好能再派上一个人,守着他们。”

    杨梦寰道:“水月山庄中人,都已经离开了此地。”

    朱若兰回顾了李沧澜一眼,道:“李老前辈不是带着川中四义么?”

    李沧澜道:“他们四人已经出去了很久,迄今尚未归来。”

    朱若兰道:“就晚辈的看法,天未入夜之前,不会有何变化,有变化,恐要在入夜之后了。”

    李沧澜道:“姑娘之意,可是说这些人都是伪装成重伤的样子么?”

    朱若兰道:“晚辈目下也难断定,不过就情势而言,这班人,决非无因而来,咱们不能不防他们一着”

    语声微微顿,接道:“川中四义回来之后,请他们轮流值班,守住这些人,静观变化。”

    李沧澜道:“他们回来之后,老朽就让他们分班守住那石屋。”

    朱若兰道:“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留心着那些人的变化,如若有了什么警兆,要他们立刻传出警号,晚辈也要赶来查看他们的变化。”

    李沧澜道:“老朽预料,他们四人在天黑之前,当可回来,万一不回来时,老朽当亲去后园之中,守住那座石屋。”

    朱若兰道:“如何能让老前辈亲往监视,如是川中四义不回,晚辈们轮流去监视他们就是。”

    李沧澜道:“老朽已经老迈了,已然无法再在武功之上求进,你们此刻寸阴如金,不用再在这等事情上,耗费精神了。”

    朱若兰回顾了杨梦寰一眼,缓缓说道:“如是天色入夜之后,仍不见川中四义回来,去告诉我一声。”言罢,转身而去。

    杨梦寰望着朱若兰背影消失不见,才低声对李沧澜道:“兰姊姊近日对我,神情大变,似是很不喜看到小婿。”

    李沧澜微微一笑,道:“你们同辈姊弟问事,最好不要跟老朽诉说。”

    说完话,竟自转身行入房中。

    杨梦寰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如若此刻,再有几匹健马驮着几个重伤之人而来,那可是麻烦的很了。

    幸好,并未再有受伤的人来到。

    杨梦寰站了一个时辰之久,才缓缓转回书房。

    半日无事,匆匆而过,天色入夜时光,沈霞琳替梦寰送上晚餐。

    原来,水月山庄中的厨师,早已避祸远走,仆从佣人,尽皆他遣,沈霞琳只好亲自下厨,作好饭菜之后,再分别替他们送上,招呼他们食用,整个水月山庄,她算是最为辛苦的一个人了。

    沈霞琳匆匆而来,放下饭菜而去,行动似是十分忙碌,杨梦寰也没有时间问她。

    杨梦寰用过饭菜,燃起一技火烛,秉烛看书,到深夜于时光蛋,仍然不闻警号,正想休息,突闻一声尖厉的啸声,传了过来。

    这声音凄厉刺耳,闻之惊心。

    杨梦寰只听得呆了一呆,放下手中书本,一口气吹熄案上火烛,直向后园石屋跑去。

    只见李沧澜,手执龙头拐,站在石屋窗前,向里面探看。

    杨梦寰急急奔了过去,道:“岳父,有变化么?”

    李沧澜摇摇头,道:“不见有何变化。”

    杨梦寰目光一转,扫掠了石屋一眼,只见那室中烛火高烧,景物清晰可见,十几个大汉仍然静静的躺着未动,长长吁一口气,道:“川中四义,还未回来么?”

    李沧澜道:“这四人随我多年,自然不会妄生他念,离我而去,不是遇上了什么凶险之事,就是在追查一件事情,四人生性好强,查不到水落石出,决不会回来见我。”杨梦寰看得出李沧澜对川中四义,有着一份深深的挂虑,心想安慰岳父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突然间,传过来几声鼓响,划破夜的沉寂。

    李沧澜怔了一怔,道:“那来的鼓声?”

    杨梦寰道:“似是由正东方位传来,小婿去查看一下语声未落,又闻得当当当几声锣响。

    这次的锣声,似是由正北方位传来。

    杨梦寰低声说道:“今晚上情势有些奇怪。”

    李沧澜道:“不错,老夫生平经历了无数凶奇事,但也很少遇到类似今夜的怪事,你听出锣声的怪异么?”

    杨梦寰道:“小婿听不出有何特异之处。”

    李沧澜道:“很像湘西赶尸的锣声。”

    杨梦寰道:“难道和这些受伤之人有关么?”探道向石屋望去。

    高燃的火烛下,只见那静卧的十几个大汉,其中数人,正自缓缓伸动手脚,似是刚由大伤中苏醒过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正待告诉李沧澜时,突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李沧澜已疾飞而起,扑向正北。

    夜暗中传过李沧澜的声音,道:“寰儿,好好的守住石屋,我去去就来。”

    话说完,人已消失不见,杨梦寰想把所见情形告诉岳父,已是有所不能了。

    回头望去,只见石屋中的火光一闪而熄。

    原来,那高燃的火烛,被人撞倒在地,因此火光一闪而熄。

    石屋中,突然黑暗下来,杨梦寰纵然有过人的目力,也无法在极短时间内,瞧出石屋中的景物。

    他伸手抓住门环,想推门入屋,查看一个明白,但他终于忍了下来,觉着入室之行,太过冒险,不如守在门口,以待变化。

    那知等了一盏热茶时光,竟不闻石室中有何动静,似是那几人的举动,只不过是一种体内潜能的反应。

    这时,天上星月,都被阴云掩去,更显得阴森逼人。

    杨梦寰目光一转,瞥见正西方,一条人影,缓步向石屋行来。

    杨梦寰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低声问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是我!你是杨兄弟么?”

    杨梦寰一闻之下,立时辨出是朱若兰的声音,急急说道:“兰姊姊快些来,情势有些不对!”“朱若兰疾跃而至,落在杨梦寰的身前,道:“什么不对了?”

    杨梦寰道:“适才一阵鼓、锣交集的声音,姊姊听到了么?”

    朱若兰道:“听到了。”

    杨梦寰道:“就在那鼓锣声后,兄弟发觉了石屋中昏迷的人,有几个在伸动手脚。”

    朱若兰回顾了石屋一眼,道:“该在石屋中燃点一支火烛。”

    杨梦寰道:“原本燃有一支火烛,大约是被那伸动手脚的人撞到了。”

    朱若兰道:“只有你一人在此么?”

    杨梦寰道:“小弟到此时,家岳已经先在此地了。”

    朱若兰目光一转,道:“李老前辈现在何处?”

    杨梦寰道:“闻得鼓锣之声,跑出去查看去了。”

    朱若兰突然扬手一指,掠着杨梦寰耳鬓点出。

    杨梦寰回头望去,只见石屋窗子大开,一个大汉跨上了窗沿,正待向外跃出。

    朱若兰天罡指力遥遥点出,那大汉那里能经受得了,身子一歪,已然向后倒去。

    杨梦寰道:“这么看来,这石屋中人,都是来作内应的奸细了?”

    朱若兰道:“目下我也难作断言,也许他们是被迫而来,但那鼓锣之声,定和这些人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杨梦寰道:“小弟亦有此疑”回顾了石屋一眼,接道:“为了防患未然,咱们应该把石屋中人的穴道封住。”

    朱若兰摇摇头,道:“此刻进入石屋中,大过冒险,还不如守在室外,以观变化。”

    杨梦寰凝神听去,果然由那石屋之中,传出了一阵轻微的悉索之声,似是有人在挣扎而起。

    阴森的黑夜,广大的后园,独立的石屋中,躺着很多晕迷的人,此刻,似是都要挣扎而起。

    杨梦寰长长吁一口气,道:“如若小弟能下得狠心,把他们遣来之人,全都杀死,或是废了他们的武功,他们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机。”

    朱若兰道:“如果你真的能够作到,那也不叫杨梦寰了,”

    只听衣袂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疾跃而至,停在石屋前面,正是海天一叟李沧澜。

    朱若兰道:“老前辈可曾瞧到敌踪?”

    李沧澜摇摇头道:“情势有些不对”

    朱若兰回目扫掠了那石屋一眼,接道:“老前辈可是发现了什么特异之事么?”

    李沧澜道:“老朽巡视了东北两个方向,左近一里,迄未发现敌踪,不过,老朽听得适才的锣鼓之声,其声怪异,不似中原人物所有。”

    朱若兰道:“晚辈走过的地方不多,无能分辨那鼓锣之声,为何处所有。”

    李沧澜道:“就老朽记忆中鼓声,是从未听过,锣声却似湘西夜行赶尸锣,因此,老朽怀疑他们的来路,不似正道人物。”

    朱若兰点点头,道:“晚辈虽然无能辨出那锣声鼓声为何处所有,但亦听出了声音有些不对。”

    李沧澜脸色一整,道:“出此,咱们不能再存妇人之仁,拖延下去了。”

    朱若兰道:“老前辈可是指这石屋中人而言?”

    李沧澜道:“不错,咱们就算下不得毒手,把石屋中人一一击毙,最低限度,也该点了他们的穴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朱若兰低声说道:“有人来了,两位见见他们,晚辈先隐起身子。”

    李沧澜回目望去,只见朦胧夜色中,高墙上落下三条人影,直奔而来。

    三个人一色黑衣,面垂黑纱,左面一人,颈间挂着一面皮鼓,右面一人手中执着一面铜锣,居中一人,赤手空拳,背上斜背着一柄长剑。

    李沧澜看三人飞来身法,轻灵迅快,不是平庸之辈,立时生出了戒备之心,轻轻一顿龙头拐,拱手说道:“三位朋友,不知是那一道上人物?”

    三个都是细高的身材,一排横立,有如三个木刻泥塑的神像。

    不知三人是否听懂了李沧澜的问话,竟然无人开口回答。

    李沧洞等了良久,不闻三人回答之声,不禁大怒,厉声喝道:“尔等可识得老夫么?”

    又等了良久时光,才由那居中一人,生硬的迸出三个字道:“不认识。”

    李沧澜先是一呆,继而纵声大笑,道:“从前江湖上的盗匪头儿李沧澜,尔等没有见过,也该有个耳闻了。”

    只见那居中黑衣人,摇了半天头,道:“不知道,你们中原人物,有一个陶玉是男的,和一位朱若兰”

    这几句话,生硬艰涩,李沧澜心中再无怀疑,已知来人果非中原人物,当下说道:“诸位字字句句,都说得十分困难,想来定非中原人物了。”

    那居中黑衣人,点点头,道:“我们来自西域。”

    李沧澜道:“诸位来自苗疆之区么?”

    居中黑衣人摇头,说道:“非也,非也”

    李沧澜听他非也、非也的非也了半天,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接道:“阁下非也,非也实是叫人难懂,既是不会说话,那也不用咬文嚼字了。”

    那居中一人举手在头上拍了两掌,才如弹琴一般的一字一句,道:“我们来自天竺国。”

    李沧澜道:“天竺国到我中国何事?”

    那挂鼓执锣的黑衣人,一语不发,一切都由那居中之人答话作主。

    只听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找一位朱若兰。”

    杨梦寰道:“你们找朱姑娘有何贵干?”

    那居中黑衣人道:“我们大国师清她到我天竺国去,共研上乘武功。”

    杨梦寰道:“咱们中原武功,种类繁多,深奥无匹,一生一世,都学不尽,那也不用到天竺国了。”

    那居中黑衣人道:“不行,大国师之命,非去不可。”

    杨梦寰望了李沧澜一眼,低声说道:“这事有些奇怪,岳父有何高见?”

    李沧澜道:“先问明他们用心再说”语音微顿,高声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居中黑衣人道:“我叫铁罗法王。”

    杨梦寰低声吟道:“铁罗法王,好怪的一个名字。”

    铁罗法王道:“我大国师手下有四大法王,我乃四大法王之一。”

    杨梦寰心中暗道:谁管你金罗铁罗了。

    当下高声说道:“贵大国师现在何处?”

    铁罗法王道:“现在我天竺国中。”

    杨梦寰冷冷说道:“朱若兰姑娘乃千金玉体,岂可跋涉边睡,远行异邦,你们大国师要找她研究,要他自己来吧!”

    铁罗法王道:“不行,我大国师目下正在求证两种佛法,不能远行。”

    杨梦寰道:“朱姑娘也不能去,那就不用谈了。”

    铁罗法王突然举手一挥,左面一人突然挥手击鼓,傻敲三响。

    右面黑衣人紧随着连击了三声铜锣。

    鼓、锣之声不大,但却有一种阴森慑人的感觉。

    杨梦寰正待喝问,突闻石屋中响起一阵悉悉瑟瑟之声,不禁心头大震,暗道:原来,那些晕迷之人,在受着他们的鼓锣控制。立时提聚真气,全神戒备,既要防守这铁罗法王等三人施袭,又要留心那石室中的变化。

    幸好,石室中一阵响声,重又归于沉寂。

    但铁罗法王,纵声大笑一声,道:“号令鼓锣。”

    李沧澜轻轻咳了一声,道:“法王何以知道我们中原道上,有这一位朱若兰朱姑娘?又何以知她在此?”

    铁罗法王道:“陶玉告诉我们大国师。”

    杨梦寰道:“阁下怎知朱姑娘在此,也是那陶玉说的么?”

    铁罗法王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本法王找得两个中原朋友,带我到此。”

    杨梦寰道:“那人现在何处?”

    铁罗法王回顾望了望,摇摇头道:“不知跑向何处?”

    李沧澜突然一顿龙头拐,道:“寰儿,不用多问了,这又是陶玉嫁祸之计,这三人来此,分明已有了准备,看来是难以罢休了。”

    杨梦寰心中暗道:朱若兰就藏在石屋之后,这番话必已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心念转动。突闻步履之声,朱若兰已缓步走了过来,冷冷扫掠了三个黑衣人一眼,道:

    “我和你们天竺国师,素不相识,找我何事?”

    铁罗法王两道目光,盯注在朱若兰脸上瞧了一阵,道:“你是朱若兰?”

    朱若兰秀眉一扬,冷冷说道:“不错。”

    铁罗法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如龙吟,响彻夜空,历久不绝。

    李沧澜道:“姑娘小心了,这三人来意不善。”

    杨梦寰听他一直长笑不绝,心中大怒,厉声喝道:“有什么好笑的,朱姑娘已然现身,你有什么话,还不快些说出。”

    铁罗法王停下大笑之声,道:“我铁罗法王找得了朱若兰带回天竺国去,那可是一件大大奇功。”

    朱若兰暗施传音之术,道:“杨兄弟,他们的鼓、锣,似是控制那些晕迷之人的工具,如若动手时,先把他们的鼓锣夺下,也许那鼓锣之中,可以找了一些奇怪事物,天竺向多异术,武功别走一路,不可轻视他们,万一夺不下时,不妨下手毁去。”

    只见铁罗法王缓缓向前行走了两步,在朱若兰的身前,打了一个翻滚。

    朱若兰冷笑一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铁罗法王道:“大国师有令,见着姑娘时,不可开罪,本法王特以我天竺大礼拜见,请求姑娘一件事。”

    朱若兰道:“什么事?”

    铁罗法王道:“请姑娘随同本法王立刻上路,同往天竺,去见国师。”

    朱若兰冷笑一声,道:“你自言自语,说给那一个听。”

    铁罗法王道:“姑娘可是不肯去么?”

    朱若兰正待答话,瞥见沈霞琳举着一盏纱灯如飞而来,停在朱若兰的身侧。

    明亮灯光下,只见三蒙面黑衣人、六道森寒的眼光,全部投注在朱若兰的身上。

    朱若兰淡然一笑,道:“贵国师遣你来中原道上,除了要找我之外,还有什么贵干?”

    铁罗法王摇摇头,道:“没有别的事,专程来请姑娘。”

    朱若兰似是耐心奇大,缓缓回顾了石屋一眼道:“那些人是你们打伤的么?”

    铁罗法王哈哈一笑,道:“那是咱们先遣派来此的助手。”

    朱若兰道:“他们受伤很重,一个个晕迷不醒,如何能够助你?”

    铁罗法王道:“他们并非受伤,只是受一种道术控制,这是一种最为可靠的助手,你们贵国人物,生性一向狡诈,但在这等情势之下,也就无法再行用诈了。”

    朱若兰似在尽量利用言语,探索铁罗法王胸中之秘,微微一笑,道:“久闻你们贵国奇妙难测的瑜咖术,和迷魂大法,想来,这些人都是你们施展‘迷魂大法’所迷了。”

    铁罗法王道:“不错,姑娘对敝国事物,知道很多。”

    朱若兰道:“久仰你们天竺国的文物奇术,我早已有去见识一番之心了。”

    铁罗法王培道:“那是最好不过,本法王可以带路了。”

    朱若兰道:“你叫铁罗法王,可是你们天竺国的封号么?”

    铁罗法王举手揭下蒙面黑纱,在沈霞琳高举的灯允之下,只见他头皮青光,脸长如马,竟是一个和尚。

    朱著兰淡然一笑,道:“你们大国师,可是一寺主持,你们这法王之名,都是他封赠的了。”

    铁罗法王道:“那倒不是,大国师的封号,乃我天竺国王圣谕封赐,权位之高,一时无两,他虽未出主国政,但我天竺国的大事,大都要请教国师。”

    朱若兰略一沉吟,道:“这两位不知叫什么法王了?”

    铁罗法王哈哈一笑,道:“姑娘可是认为这法王之封,很易取得么?”

    朱若兰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想不会太难吧?”

    铁罗法王道:“大国师手下,弟子千万,当得法王之封的,不过区区四个人而已。”

    朱若兰道:“这么说来,你这法王之封,地位甚高了?”

    铁罗法王道:“一二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朱若兰道:“大国师只派你一个人,来中原接我么?”

    铁罗法王道:“还有一位。”

    朱若兰道:“那人现在何处?”

    铁罗法王道:“我们分头寻找姑娘,他现在何处,连我也不知道了。”

    朱若兰沉吟了一阵道:“关于我的事,贵国师知道好多?”

    铁罗法王道:“敝国师对姑娘若是怀念不深,也不会派我等到中原道上了。”

    朱若兰道:“他和我素不相识,从未晤面,这想念从何而起?”

    铁罗法王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幅白绢,绢上绘了一个女子画像,那铁罗法王,瞧瞧朱若兰,又瞧瞧画像,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朱若兰道:“那绢上画的什么?”

    铁罗法王道:“你的画像。”

    朱若兰道:“什么人画的?”

    铁罗法王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画像乃我家国师转交在下。”

    朱若兰道:“可否给我瞧瞧?”

    铁罗法王略一沉吟,伸手递了过,朱若兰接过画像一看,果然那上面画着自己形貌,而且画的十分传神,栩栩如生,瞧了一阵,道:“贵国师有几幅画像?”

    铁罗法王道:“我家国师一见画像,惊为天人,特地召集了我国几位名匠,比着画像绘制了十几幅之多”

    朱若兰道:“为什么要那么多?”

    铁罗法王道:“在下和另一位法王,同来中原寻找姑娘,各带一幅。”

    沈霞琳突然接口说道:“那三四幅也就够了,为何要画十几幅?”

    铁罗法王道:“我家国师把朱姑娘的画像,分挂在客厅、卧室,随时都可以看到。”

    沈霞琳道:“你们是和尚么?”

    铁罗法王道:“不错啊!”沈霞琳道:“当和尚要六根清净,你们怎么可以把我兰姊姊的画像挂在你们的庙里?”

    铁罗法王哈哈一笑,道:“在我天竺国中,大国师居住之地,比起王宫,那也未必逊色了。”

    朱若兰看了一阵把画像收入怀中,道:“这幅像画的很好,我要照它描绘两张”

    铁罗法王:“时间不多,只怕是没有时间让你描绘了。”

    朱若兰淡淡一笑,道:“为什么?”

    铁罗法王道:“我要立刻带你到天竺国去。”

    朱若兰道:“你忘记一件事了。”

    铁罗法王奇道:“什么事,我专程东来,寻访姑娘,能把你带回天竺,就是一件天大的奇功了。”

    朱若兰暗中运气,缓缓说道:“如是我不愿去呢?”

    铁罗法王道:“我奉命非得带你去不可。”

    朱若兰道:“你来中原之前,贵国师可曾告诉你”铁罗法王道:“什么事?”

    朱若兰道:“我们中原武林之中,有甚多奇奥武功,不在你们天竺之下。”

    铁罗法王凝目沉吟了一阵,突然纵声大笑道:“这个,本法王早已闻名了,姑娘可是想和本法王一较武功么?”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久闻你们天竺武功,招术诡异无比,今日能见识一番也好。”

    铁罗法王两道目光,冷厉异常的投注在朱若兰的身上,道:“姑娘在未见识本法王武功之前,可要先见识一番天竺的号令鼓锣。”

    朱若兰略一沉吟,目光缓缓由李沧澜。杨梦寰等脸上扫过,示意他们运气戒备,口中却缓缓说道:“好!你有什么本领,尽管施展就是。”

    铁罗法王突然举手一挥,口中叽哩咕喀,呼喝了一阵,那挂鼓,执锣的黑衣人,突然向后退开了四五尺。

    朱若兰知他是用天竺言语指挥两人,虽然凝神倾听,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只见那挂鼓的黑衣人,举起右手,咚的一声,敲在鼓上。

    那执锣黑衣人也击了一声铜锣。

    这鼓锣之声,听起来十分怪异,静夜中听得人毛发直竖。

    朱若兰暗施传音之术,对李沧澜和杨梦寰说道:“天竺多异术,诸位要护守心神,不要为他们异术所惑。”

    但闻鼓响、锣鸣,交织成一片十分怪异的声音。

    朱若兰暗自运起天罡指力,蓄势戒备。

    初闻那鼓锣之声,只觉怪异中带着有一股阴森之气,有如送葬哀乐,充满着哀伤之气。

    李沧澜见识广博,细辨那鼓锣之声的怪异音调,除了充满阴森,哀伤之外,似乎是另有一种激动的杀机,心中动了怀疑,不觉间,回目一顾石屋。

    石屋中隐隐响起了一种悉瑟之声,只是声音很小,被那强烈的锣鼓声所遮掩。

    突然间,鼓锣响声一变,由缓沉阴森变的快速激昂。

    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自那石屋之中传了出来,石屋中那些昏迷之人突然一个个夺门而出,直向屋外奔来。

    这些人动作很快,李沧澜发觉不对,要待拦阻时,十几个劲装大汉,都已奔出室外,直挺着身子而立。

    李沧澜举起龙头拐,正待出手,却听朱若兰低声说道:“老前辈暂勿出手,晚辈想查看一下,这些受迷魂大法所惑之人的情绪变化。”

    沈霞琳目睹那些人晕倒在石屋,突然间一个个挺身而起,奔出石屋,心中本极害怕,但见朱若兰、杨梦寰等一个个气定神闲,毫无畏惧之色“心中惊惧顿消,变的十分泰然。

    那奔出石屋的大汉,并无立即动手之意,各自瞪着双目,打量李沧澜和杨梦寰。

    朱若兰沉着无比,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神,投注在两个黑衣大汉身上,查看他的神情变化。

    但闻铁罗法王纵声一阵大笑,道:“这些人已受那号令鼓锣,激起了强烈的杀机,他们幻念之中,身受千百种折磨痛苦,都是你们加诸在他们身上,此刻只要我下令鼓锣声音一变,他们立时以饿虎扑羊之势,攻向诸位。”

    朱若兰道:“天竺奇技,至此而已么?”

    铁罗法王道:“还有一事,本座忘记说了。”

    顿了一顿,接道:“这些人此刻完全为我鼓锣控制,物存在忘我之中,他平日只能用出八成武功,此刻可能要发挥到十成以上,有时,他们攻出的拳掌,其威势更超出了他们本身的成就之上。”

    朱若兰心中暗道:这才是“迷魂大法”的厉害之处了。

    口中却冷冷接道:“可惜的是被你所迷之人,都非我中原武林道上高手,势难当我一击。”

    铁罗法王道:“本座奉谕东来之时,大国师亦曾面告本座,朱姑娘武功高强,已得阿尔泰山三音神尼不传之秘。”

    朱若兰冷冷说道:“这都是陶玉告诉你们的了,何足为奇。”

    铁罗法王纵声而笑,道:“那三音神尼的武功,也属我天竺一支,姑娘是否知道。”

    朱若兰吃了一惊,暗道:那三音神尼武功,奇中寓正,并非全然旁门之术,如真是天竺一支,这些和尚,倒是不好斗了。

    李沧澜冷笑一声,道:“老夫倒是不信天竺武学能和我中土武学一争长短。”

    铁罗法王道:“你们先见识一下天竺奇术。”举起右手一挥。

    只听那快速激昂的鼓锣之声,突然又是一变,音调忽转低沉。

    那些呆立的黑衣人,突然一齐探手入怀摸出一把匕首,缓步向朱若兰行去。

    李沧澜大喝一声,当先出手,一招横扫千军,平扫过去。

    只见那些黑衣人,突然散开,其中一半,围着李沧澜恶斗起来,李沧澜龙头拐舞起一片摄影,独斗七个黑衣大汉。

    另有一半黑衣人,却绕过李沧澜,疾向朱着兰奔了过去。

    杨梦寰一拦,拦住了几人,右手迅如电火厂光,抓向当先一个黑衣人的右腕。

    那黑衣人举动仍甚灵活,眼看杨梦寰五指抓来,突然一沉右腕,匕首上挑,疾向杨梦寰腕脉之上划去。

    杨梦寰冷笑一声,屈指弹出,右手五指一翻,抓住了那大汉右腕脉门。

    那大汉脉门被杨梦寰一把扣住,依照常情,决然不会再行反击,那知那人竟似是着无所觉一般,左手一扬,一拳击了过去。

    杨梦寰身子一侧,避开一击,屈指一时,撞在那大汉肋间。

    那大汉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一咬牙,挥动左手,又是一拳劈下。

    杨梦寰一皱眉头,挥手挡开那大汉左臂,心中暗道:这人当真是剽悍得很,我这一肘,至少要撞断他两根肋骨,他竟然还有着再战之能。

    忖思之间,三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分由三个方向刺来。

    杨梦寰一咬牙,右手向前一举,挡住右面刺来的一把匕首,左手点出一指,封开了右面一把匕首,身子侧转,避开了右面一把匕首。

    右面那大汉手中匕首攻势甚重,一时收势不住,嚓的一声,刺入了同伴后背,闪闪刀锋,直透前胸。

    杨梦寰右手一松,放开了那大汉尸体,飞起一脚踢了过去,正中一个黑衣大汉的膝盖之上,一条左膝;立即折断。

    那左膝折断的大汉,仍是凶悍无比,连人举着手中匕首,直向杨梦寰扑了过去。

    杨梦寰怒喝一声:“找死!”迎胸劈出一掌,正击中那大汉前胸之上。

    那大汉闷哼一声,仰身向后倒去。

    朱若兰眼看双方已然展开恶斗,目注铁罗法王,道:“阁下也可亮兵刃了,我要讨教你们天竺国的武功。”

    铁罗法王眼看李沧澜、杨梦寰出手后的凌历招式,那里还敢存轻敌之念,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冷冷说道:“你可是想见识一下,天竺国的剑术。”

    朱若兰一侧娇躯,陡然间直冲而上,右手拍出一掌,逼住那铁罗法王的长剑,左手连攻三招。

    铁罗法王吃了一惊,左手挥起封架,仍然被迫的退了三步。

    但那铁罗法王,果有非常武功,避开三招之后,立时展开反击,长剑一挥,涌起一片剑花,直向朱若兰攻过去。

    朱若兰三招快攻,未能制服了铁罗法王,心中亦甚惊骇,暗道:这和尚武功不弱!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武功,突穴斩脉,和铁罗法王展开搏击。

    这时,双方的恶战,已然十分激烈,但局面却稳了下来。

    朱若兰一面封逼铁罗法王的剑势,一面游目四顾打量四周形势,只觉围攻杨梦寰和李沧澜的黑衣人,一个个奋勇无比,受伤不退,除非是击中要害,或是耗消了他们全部的体能潜力,否则,依然是一直向前,毫不退缩。

    这等剽悍的恶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事,不禁心头骇然暗道:天竺奇术,不但能使一个人把本身武功,发挥到极致,而且似是还把平日无法用出的潜能,发挥出来,那是一个人武功,在天竺奇术的催眠之下,可以使武功增强数倍。

    就这一分心神,连遇了两次险招,几乎伤在铁罗法王的剑下。

    朱若兰一面凝神拒敌,一面暗施传音之术,说道:“杨兄弟这铁罗法王的剑招奇中有正,并非全属旁门之学,我要让他尽量施展出来,以便观摩,但你们却不用和那些黑衣人恶斗,他们全属中原武林人物,只是受到了一种奇术控制,难以自禁,要紧的是那两个击鼓打锣的人,必得想法子把他们捉住入从他们的鼓声中,找出日后拒敌之策。”

    在铁罗法王长剑连绵不绝的迫攻之下,朱若兰说了这多活,亦觉着十分吃力。

    杨梦寰全力挡住绕过李沧澜的黑衣人,回目一顾,却见沈霞琳高举着纱灯,并未助战,立时说道:“琳妹,快些出手,不用和他们客气,咱们要擒那击鼓敲锣的人。”

    沈霞琳本来早想出手相助,但她知道这三人都是英雄性格,一时间倒是无法决定,是否该出手才是,听得杨梦寰招呼之言,立时弃去手中纱灯,挥掌攻去。

    沈霞琳近年来艺事大进,出手拳、掌,十分猛恶。

    夫妇联手,攻势大强,直向那击鼓,敲锣之人冲去。

    那击鼓、敲锣的黑衣人,似是瞧出了杨梦寰的用心,鼓锣一变,突转急促。

    这时,围攻杨梦寰的强敌,已然被重伤两个,但余下的五人,仍然凶悍无比,急促的鼓锣声,促起了五人猛恶的反击,杨梦寰夫妇虽然攻势强猛,但一时间竟然无法冲过五人的拦截。

    在五个拦阻之人中,邓开宇最是凶猛,手中匕首寒芒闪转,招招攻向杨梦寰的致命所在。

    杨梦寰对那邓开宇不忍施下毒手,但此刻形势所迫,如不先行设法击倒邓开宇,似是很难冲出五人阻拦之阵。

    这时,那鼓锣之声,更见急促,那些黑衣人的攻势,也随着那鼓锣之声,更见凌厉。

    杨梦寰心中暗自忖道:这两个击鼓、敲锣的僧侣,十分重要,不但不能让他们跑掉,而且还得生擒于他,此时此情,纵然伤了那邓开宇,亦是顾不得许多了。

    心念一转,暗施传音之术,说道:“琳妹,快攻旁侧三人,我先收拾了邓开宇再说。”

    沈霞琳掌势突然一紧,尽把那些黑衣人的攻势接了过来。

    杨梦寰腾出双手,专攻邓开宇,双手各攻三招,才把邓开宇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迫得邓开宇有些手忙脚乱,才施展擒拿手法、左手逼住了邓开宇的剑势,右手一把擒拿住了邓开宇的右腕,微一加力,逼开邓开宇手中匕首,左手疾快的一掌,按在邓开宇的右肋上。

    邓开宇右腕脉门虽然受制,但仍然拼尽余力反抗。

    杨梦寰暗暗叹息一声道:这天竺奇术果然利害,竟能使一个人在受制之中,忘去了本身的生死,还有反抗之能!左手连挥,点了邓开宇数处大穴,右手暗中用力一带,把邓开宇摔在五尺外花丛之中。

    围攻杨梦寰的黑衣人,已然有三个受伤,但余下之人,却是毫无惧怕之意,仍然猛攻不停。

    杨梦寰奋起神勇,连出三拳,呼呼拳风,逼开了一条路来,纵身一跃,破围而出,扑向呜锣大汉。

    那鸣锣大汉,眼看杨梦寰冲了过来,陡然踢出一脚,双手仍然不停的击打铜锣。

    杨梦寰心中暗道:他们鼓锣配合,才能使那些黑衣人,神志受制,如若我把这面铜锣抢了过来,或是把这执锣之人击倒于地,锣声停下之后,单余下一面皮鼓,不知是何局面?

    心中念转,施出险招,身子微微向旁一让,右手斜里抄了过来,立掌如刀,疾向那击锣大汉的脚腕之上切去。

    那大汉突然一挺身子,踢出右腿,却疾快的收了回来,左脚接着飞来,踢向杨梦寰的前胸。

    杨梦寰暗道:天竺技击之术,,竟然也有连环腿法。横移避开,击出一掌。

    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声搏斗。

    那大汉始终不停呜打铜锣,单以连环腿法,抵挡杨梦寰的攻势,竟然能挡了七八个回合,未曾落败。

    这时,合攻沈霞琳的四个黑衣人,突然分出两个,攻向杨梦寰的后背。

    杨梦寰两面受敌,不得不改操守势,分拒前后夹攻。

    搏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一个黑衣大汉,吃李沧澜一拐击中肋间,登时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卧地上。

    李沧澜击毙了一名敌人之后,高声说道:“朱姑娘、寰儿,今日已势成骑虎,不用顾虑到伤人的事了。”

    杨梦寰低声应道:“岳父尽请施下毒手。”

    李沧澜纵声长笑,运起乾元指力,一指点出,又一个黑衣大汉,应手而倒。

    沈霞琳亦似受了感染,辣手频施,一把扣在一个黑衣大汉手腕之上,夺下了匕首,娇叱一声,挥动匕首攻去。

    沈霞琳匕首在握,如虎添翼,不到五回合,已伤了一个黑衣大汉,冲开了一条路,奔到杨梦寰的身侧,低声说道:“寰哥哥,你对付那击鼓僧人,这些黑衣人交给我吧?”匕首一展,艳围攻杨梦寰两个黑衣大汉尽都接过。

    杨梦寰腾出手脚,大喝一声,直向那击鼓僧人扑了过去,挥手一拳,猛捣过去。

    这时,场中形势,已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围攻李沧澜的几个黑衣人,连经伤亡,只余四个武功较高的人,还在苦苦奋战,但已为李沧澜那重重拐影所困。

    沈霞琳大展手段,独斗三个黑衣人。

    朱若兰和那铁罗法王,也打到紧要关头,双方搏斗之势,看上去已不是刚才那等快掌急剑的打法,大部时间,相对而立,想上甚久,才攻出一招,表面上不够火炽、激烈,打的十分悠闲,实则每一掌、一剑,都有着精妙,奇诡的变化,自蕴凶恶,毒辣。

    杨梦寰全力攻向那击鼓僧侣,己迫的那人全力迎敌,无法再腾出手去击鼓。

    鼓声顿住,只有那当当的锣声仍然不绝于耳。

    这时,那搏斗中的黑衣人似是因鼓声的停歇而斗志大减,攻势亦不似适才那等凶猛、灵活。

    杨梦寰默察那击鼓僧出手的拳掌,变化十分奇诡,心知遇上了劲敌,不能急躁求胜,当下静下心神,全力施为。

    但闻李沧澜连声大喝,四个黑衣人,尽数伤倒于地,两个为李沧澜的乾元指击中,两个伤在龙头拐之下。

    沈霞琳目光一转,只见李沧澜已飞身向那敲锣的僧侣扑去,不禁大急,暗道:我如不能击败这三个黑衣人,定要被他耻笑我了。

    心中转动;突出奇招,匕首抵隙而出,刺人一个大汉的前胸之中,深及内脏卜当场栽倒,气绝而逝。

    这时,场中的形势,已有了很大的改变,那些受鼓、锣操纵的黑衣人,已然有大半死伤,只余下两个人,还在和沈霞琳搏斗不休。

    两个击鼓、敲锣的黑衣人,眼看受着鼓、锣指挥的黑衣人,大部份已经伤亡,杨梦寰和李沧澜攻势又极猛恶,只好停手来封挡两人的攻势。

    李沧澜杀机已动,手中龙头拐,有如狂风暴雨,招招击向致命所在。

    杨梦寰知岳父天生神力,无人可匹,当下低声说道:“岳父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最好能够生擒于他。”

    李沧澜攻势果然一变,大见缓和,右手龙头拐圈住执锣人,左手却施展擒拿手法,点穴扣腕。

    鼓锣声消失以后,两个和沈霞琳动手的黑衣人,首先不支,不足十合,一个伤在匕首之下,另一个被沈霞琳点了穴道。

    朱若兰眼看大局已定,两个挂鼓、执锣的黑衣人,已为李沧澜、杨梦寰掌指所困,被擒不过是指顾间事,立时娇叱一声,放手抢攻,左掌右指,眨眼间连攻了十四五招。

    这一轮急攻,奇幻强猛,迫的铁罗法王连向后退了五六步。

    只听李沧澜大声喝道:“还不给老夫躺下。”左手抓住了那执锣人的手腕,一扭一转,格登一声,生生把那执锣人的腕子扭断。

    那黑衣人彪悍无比,左腕折断,也不过冷哼一声,右手一挥,铜锣疾向李沧澜头上打来。

    李沧澜冷笑一声,挥拐迎去。

    但闻当的一声金铁震鸣,那黑衣人手中铜锣,脱手飞出,落在三丈开外,左手疾挥,点了那执锣人的两处穴道。

    就在李沧澜得手的同时,杨梦寰也点了那挂鼓人的穴道,全场中,只余下朱若兰和铁罗法王还在恶战。

    铁罗法王已被朱若兰凌厉攻势迫的有些招架不住,再看两个同来属下,已为人所生擒,心中更是慌乱,一个失神,吃朱若兰一掌击在右腕之上,腕背一麻,手中长剑跌落地上。

    朱若兰左手一起,纤指直点过去。

    铁罗法王身子一侧,避过一击,左手疾攻一掌。

    朱若兰硬接一掌,铁罗法王却借势转向一跃,飞逃而去。

    他动作奇快,两个飞跃,人已消失在黑暗之中,待杨梦寰斜里出手拦阻,已是晚了一步。

    李沧澜一顿龙头拐,道:“老朽去擒他回来。”

    朱若兰道:“不用了。”

    李沧澜道:“放走了他,岂不是一大祸患。”

    亲若兰道:“不要紧,擒了他也未必能绝了天竺国师的妄念,何况他们共分两路进入中原,我想他独身逃走,必然会向另一路人手求救”目光一掠两个被擒的黑衣僧人,缓缓说道:“咱们目下要了然的一件事,是一对鼓锣,为什么能够控制着一个人的神智?”

    杨梦寰道:“姊姊说的是,如若此事不能早日解决,中原武林人物,岂不是尽成了他们的助手。”

    朱若兰道:“劳你和李老前辈把两个擒得的僧人,送入厅中,我要仔细的问他们一番。”

    捡起地上的锣鼓,牵起沈霞琳,当先向大厅之中行去。

    李沧澜、杨梦寰,提起了两个黑衣憎侣,随后行入厅中。

    杨梦寰放下了那黑衣僧人之后,突然想起了邓开宇来,急急又奔入后园,从花树丛中,抱起邓开宇,重回大厅。

    这时,厅中烛火高烧、照的一片通明,两个黑衣和尚,盘坐地上,抬头望着朱若兰,脸上是一片茫然神情。

    杨梦寰悄然放下邓开宇,低声问道:“姊姊问出了什么消息么?”

    朱若兰道:“问不出来。”

    沈霞琳道:“这两个黑和尚装死、不理兰姊姊的问话。”

    朱若兰道:“也许他们是真听不懂。”

    李沧澜道:“让他们吃点苦头,就可以瞧出是真是假了。”

    朱若兰微微颔首道:“老前辈试试吧!”

    李沧澜大步行了过去,冷笑一声,道:“你们那天竺国中,可有行血回聚内腑的武功么?”

    两个黑衣和尚,时间几处要穴,都被点制,除了颈子可以转动之外,全身都无法挣动。

    只见两个黑衣和尚,四只眼睛,一齐投注在李沧澜的脸上,眨动着眼睛,神情是一片茫然不解。

    李沧澜缓缓举起手来,连点了那和尚前胸三处穴道,陡然一掌,拍在那和尚背心之上。

    但闻那和尚口中一阵吱吱喳喳的乱叫,登时大汗淋漓的滚了下来。

    李沧澜重重咳了一声,望着朱若兰,道:“这痛苦很难熬受。”

    朱若兰道:“这样看起来,他们是真的听不懂咱们的话了,唉!果真如此,这鼓锣之秘,只怕是很难揭穿了”

    李沧澜疾快的一掌,拍活了那和尚身上的穴道,缓缓对朱若兰,道:“既是言语难通,留此两人,也是无用的了,非得设法擒注那铁罗法王不可。”

    朱若兰凝目沉思了一阵,道:“那和尚轻功不弱,如无后援,只怕一时间决然不会再来,待他重来此地时,必然已有准备,这一等,也不知等到好久时光。”

    李沧澜道:“姑娘之意呢?”

    朱若兰道:“以我之意,必得在这两个被擒的和尚身上设法。”

    杨梦寰道:“可是言语不通,咱们就算用出世间最惨酷的苦刑,也无法让他们说出中原话来。”

    朱若兰道:“咱们是否可以从他们动作上,瞧出一点门道呢?”

    目光一掠邓开宇,接道:“你是否还记得他们打鼓、敲锣的声音。”

    杨梦寰道:“隐隐记得。”

    朱若兰道:“那就是了,如是你记得很有把握,岂不是和他们一般了。”

    说话之间,伸手捡起皮鼓,随手敲了几下,望着李沧澜,道:“老前辈,请听听晚辈的鼓声如何?”

    李沧澜道:“有些相似。”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杨兄弟,你去解了那人的穴道,咱们试试这鼓、锣的神秘力量。”

    杨梦寰大步行了过去,解开了邓开宇身上的穴道。

    凝目望去,只见邓开宇双目紧闭,有如睡熟了一般。

    朱若兰低声说道:“杨兄弟捡起铜锣,听到我的鼓声之后,就敲起你记忆中的锣声。”

    杨梦寰应了一声,顺手捡起铜锣。

    两人全凭适才闻听鼓锣的一些记忆,敲打起来,一面注视着邓开宇的反应。

    李沧澜听两人敲打的鼓锣,虽然有些相似,但其问却似缺少了一点什么,怎么听也不是那个味道。

    再看邓开宇时,仍然静静的躺着不动,那鼓锣之声,对他竟似毫无影响。

    两个敲打了将近一顿饭的工夫,仍是不见邓开宇的反应。

    朱若兰停下手来,长长叹息一声,道:“不成,咱们打的不对。”

    李沧澜道:“鼓锣声,骤听来虽然有些相似,但却缺少一种激动的力量。”

    朱若兰略一沉吟,道:“解开他们双臂穴道,把锣鼓交给他们。”

    杨梦寰心知她的为人,想到之事非要作到不可,当下依言解开了两个黑衣憎人的穴道。

    两个黑衣僧人望望朱若兰,又望望躺在地下的邓开宇,相视颔首。

    杨梦寰缓缓地把鼓锣递了过去。

    两个黑衣僧人接过了锣鼓,立时开始打了起来。

    只听一阵急乱的鼓响、锣鸣,立时转入了有节奏的规律之中。

    朱若兰低声说道:“杨兄弟,留意那打锣和尚的手法,李老前辈请监视着邓开宇的反应,如若他清醒过来,请即告诉晚辈一声。”言罢,全神贯注在那打锣之人的手法之上。

    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突闻那李沧澜说道:“邓开宇要清醒了。”

    朱著兰道:“好好的监视着他,不许他胡乱行动就是。”

    只见两个僧侣击鼓、敲锣的神情,十分严肃,全神贯注于鼓锣之上。

    又过片刻工夫,朱若兰摇手喝道:“停下来。”

    两个黑衣和尚,望了朱若兰一眼,又继续打了起来。

    杨梦寰先行出手,夺下那和尚手中的皮鼓,二僧才一齐停了下来。

    转眼看,只见邓开宇已然站了起来,但那锣鼓之声骤停,邓开宇也随着木然不动。

    朱若兰轻轻叹息一声,道:“杨兄弟,你记熟那敲锣的手法没有?”

    杨梦寰道:“记是记下了,但不知是否有用?”

    朱若兰道:“他们的鼓锣之声,有着很多变化,咱们只记上一些,也许无用,但如能够学会一点,就不难学会全部,你仔细想想,等一会咱们试试。”

    李沧澜伸手点了邓开宇的穴道,接道:“老朽有一件不明之处,请教姑娘。”

    朱若兰道:“老前辈尽管请说。”

    李沧澜道:“这锣鼓之声,虽是节奏明朗,但何以对咱们全无影响,独独对那邓开宇有着号令之能呢?”

    朱若兰道:“这也是一个关键,照晚辈的看法,他们可能先受了一种伤害,对这种号令鼓锣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所以,咱们还得仔细检查一下邓开宇。”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朱若兰回身打开窗子,长长吁一口气,随手熄去火烛。

    室中突然间沉静下来。大约过有一刻工夫,朱若兰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杨梦寰大步行出厅外,只见川中四丑,一排横立院中,抱拳作礼。

    杨梦寰喜道:“你们到那里去了,家岳一直在怀念着四位。”

    川中四丑齐声说道:“我等追踪几个可疑之人,是以延误了时间,有劳老主人和姑少爷担心了。”

    李沧澜缓步走了出来,望了川中四丑一眼道:“你们先退下去休息吧!”

    四人应了一声,欠身作礼而去。

    杨梦寰见川中四丑步履瞒珊,和适才脸上流现的困倦之色,想来定然遇上顽强之敌,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恶斗了。

    直待四人背影消失不见,杨梦寰才缓步退回厅中。

    朱若兰望了李沧澜一眼,说道:“川中四义,情义深重,此时此地,仍然能对你十分忠心,实是难能可贵了。”

    李沧澜道:“我也曾几度奉劝四人,请他们自归故里,但四人却是执意不肯。”

    朱若兰点点头,道:“疾风劲草,乱世忠良,如若此刻你仍然领导天龙帮,只怕也瞧不出川中四丑的义气了。”

    目光一转,望着杨梦寰道:“杨兄弟,你带着邓开宇,留心他的变化,李老前请瞧着这两个和尚,别让他们逃走,咱们半宵恶斗,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伏身捡起鼓锣,带着沈霞琳当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