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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旺,你,你说啥?你说你要休了我?”
原本听到江家旺中举做官,去年被诊断出有疯病的王氏莫名的就好了。她原想着再多装两天,等到江家旺回来,她就翻身做主人了,可谁想她还没高兴两天,这个江家竟然想休了她!
“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和离,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能休了你。至于为何要休你,你心里清楚!”
江家旺回来的时侯听到幺儿没了的时侯不是不难过,但他很快就想到另一件事儿。
他这个官儿是顾明婧的父亲让诚王爷力保的,那个时侯他带着儿子用光了盘缠,也是顾明婧助他们父子在京都渡过了最坚难的日子。
顾明婧的父亲是诚王手下的一名副将,顾明婧因为貌丑一直没嫁,除了没人肯娶外,她自己也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
接下来的事其实挺奇妙,顾明婧竟然喜欢上他这个有妇之夫,而且还不顾一切想嫁给他,即使他言明他已娶妻,她也愿以平妻之礼嫁他。
江家旺经过多番考虑,答应了顾明婧的要求,愿娶她为平妻。他们二人的婚事是在京中由顾父亲自主持的。
然回了丰泽后,顾明婧却说要女扮男装先走访一下他的家,再听她的意思公开他们的事儿。
让他休王氏并不是顾明婧提的,而是他在回浣州时,顾明婧带他去拜访浣州知府岳知年时,岳知府亲自找他谈话,说只要他肯休了王氏,那他可以保他将来官运亨通。
一个小小的主薄之位他当然是看不上的,可是若没有顾明婧,他连这个主薄的位置都别想有!
现在王氏害死了幺儿,他正好可以明正言顺的休了她,如此也不会落人话柄。虽然这对他的官声会有影响,可是不要紧,他相信顾明婧会替他摆平这一切的。
“江家旺,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王桂香为你生了三个儿子,这么多年来省吃俭用供你吃,供你住,你现在做官了,发财了,就要一脚把老娘踢开!你的良心是被狗啃了啊?”
王桂香一听立马就火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好日子没过上,啥倒霉事全让她碰上了。
半辈子累死累活就为了供这个男人读书,可是最后却要落到被休的下场。凭啥她辛苦了半生,却要为他人作嫁衣啊!
王桂香越说越觉得自己特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往外掉。这半年多来,她天天承受着丧子之痛,这个死男人在哪里?
现在江家旺终于做官了,这是她半辈子的念想,可这个没良心的竟然想休她啊!
在场的人中虽然对王桂香不是很有好感,但王桂香待江家旺那可真是没话说。从另一个意义上讲,王桂香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除了没把幺儿照顾好,让幺儿枉死这事外,江家旺是没理由休妻另娶的。不过现在江家旺是一县的主薄,王氏做过牢的事儿就是他官面上的一个污点,这要的媳妇儿确实不能留!
所以这些人中即使有同情王氏的,也没人站出来说话。江家旺既然开了这个口,就说明他已下定决心休妻,他们这些人可不会在这个时侯自讨没趣。
“你可以为他省吃俭用让他读书,可是你能让他当官么?你不能!可是我能!你不同意和离也成,我可以跟你共伺一夫,但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别忘了你还蹲过大牢,行过贿,你是想让家旺以后在那些同僚面前提起你这个正妻曾经因行贿做过牢么?你就算不为家旺想想,难道你就不应该为子丰和子方想想?
他们二人将来跟着家旺就是当少爷的命。难道你想他们跟那些同属士人之子的小姐少爷们一起玩时,问起他们的母亲是什么人时,要他们说他们的母亲曾经做过牢?
如果你真的为他们着想,你就是应该果断的放手!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他们二人我会视如己出。你若不肯想想这些,我也愿叫你一声姐姐!”
顾明婧巧笑倩兮,美眸盼兮,那气质,那风姿即使有十个王氏也比不得。若不是人长得不行,如顾明婧这样气质的女子那求亲者一定能踏破门槛儿。
江云漪微微眯了眯眼,以顾明婧的气质咋地就看上江家旺这么一个有妇之夫,还带着两拖油瓶?
而且顾明婧的言谈举止决无可能是普通的小户千金,这样的人不可能因为貌丑而找不上夫家。
莫非江家旺真是个桃花命,所以才自小到大桃花不断?江云漪摇了摇头,不管这个顾明婧抱着什么目的嫁给江家旺,只要不来招惹她,那才不管别人家咋地闹腾哪。
现在由顾明婧对上王氏,那她就乐得在旁边看热闹,只不过以顾明婧的功力,王氏怕不是她的对手啊。
“你!好好好,成啊,要和离,老娘可以答应。但是老娘大半生都耗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一次若不是为了他,老娘也不会去做牢。老娘为了他弄得倾家荡产,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把老娘扫地出门?你说咋办吧?只要你能让老娘满意,老娘二话不说立马走!”
王氏一哭声戛然而止,心中翻滚着无边的痛意,然她生生地忍了下来,擦干眼泪,王氏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她听顾明婧这么说就知道她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对手,既然江家旺铁了心不要她,那她何必死赖着他。
不过要她这么走,没那么容易!她这辈子,这一生全交托在江家旺手上,若是江家旺不能给她赔偿就别想这么把她打发了。
“好,有条件就好办。我知道你为给家旺疏通,曾向府城的官差行贿两百两,加上你十多年来对家旺照顾有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本带利,我给你五百两,够么?”
顾明婧的笑容依旧,直接就从袖口中抽了五张百两的银票出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出手大方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一次性拿出五百两,可不是一般的富贵,在场的人全看傻了。
江云漪看在眼里,想着江家旺讨了顾明婧这样一个有钱的媳妇,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看来江家旺的酒宴钱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出,而她也相信顾明婧绝不会让她来出这笔钱。
不过这样一来,她想让县衙给她写过关的的税就更难了!得想个法子才成哪,不然她没办法从清风县引进水产过来,而她这边的一些特产也引不出去。
“老娘为江家旺生了三个儿子,累死累活大半生,什么好都没落着。区区五百两你就打发老娘?门都没有!”
王氏见顾明婧竟然如此大方,开始也愣了一下,但是她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她为江家旺做了这么多,现在要她把这一切全让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要她怎么甘心!
“王桂香你不要太过分。你害死幺儿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明婧肯给你五百两,我还不肯哪。”
江家旺知道顾明婧自己在京都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但他没想顾明婧一出手就是五百两。
他们家这么些年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五百两哪!
“现在整个江家一穷二白,我肯给你五百两是客气,是给家旺面子。要是你不识好歹,不要说五百两,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我劝你不要闹,如果你不想再进大牢呆个一年两年的话。”
顾明婧虽然大方,但她一点都不傻,哪可能给王氏狮子大开口的机会。五百两已是她的极限,她绝不可能再多拿!
这还是为了给江家旺圆脸面才给的,因为这样传出去不是江家旺不要王氏,而是王氏见钱眼开,自己要拿钱走人。
“好,你狠!五百两就五百两,不过儿子我要带走一个。既然子丰跟了你,那就把子方留给我。”
王氏确实想闹来着,然一听顾明婧这么说,立马就不敢闹了。这个女人一定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县衙大牢那个鬼地方她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进了。
只是她替江家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可能有把男人让给顾明婧,还要贴上两孩子吧,那她不得吃亏死。
“不行!子方是我老江家的骨血,绝不可能让你带走。”
一直闷不吭声的江传一一听王氏竟然想带走一个孩子,这事他咋可能同意哪。
新儿媳妇给王氏多少银子他管不着,但子方是他们老江家的人,他是不可能让王氏将子方带走的!
“不行也得行!儿子我必须带走一个。我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和离的女人想再嫁也不可能,子方我得留着给我养老。你要不能答应,那这五百两老娘也不要了,你们老江家想丢脸,老娘也管不着!”
王氏非常坚持,虽然她可以靠一身牙婆的本事再找一个男人嫁了,可毕竟她已经不再年轻,她不能冒这个险。
子方她必须带着身边,这样她还有可能能见到子丰,否则待这两孩子跟这女人亲了,以后还会认她这个娘么。
只有带着子方,以后她若想见儿子还可能找到机会,不然以这个女人的心机哪可能会给她机会啊。
“子方,子方才八岁吧?八岁你想让他给你养老,至少得等七八年。七八年后,你还得花钱给他娶媳妇,你觉得值么?而且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想嫁人可不容易。可若你孤身一人,又有工作又有钱,那可就是你挑别人了!”
顾明婧不知出于什么原由,再次出声。而且字字句句间全是为王氏考虑,说的话也极实在。
一般来说做为一个后母,私心里肯定不希望替别人养孩子。但顾明婧却没有这样做,一个不够,她还想要两个。
在场所有的人不免有些怪异起来,然后眸光不由自主的就投向了姚芳华。姚芳华嫁给江大林一年多,到现在可都没怀上哪。
而且姚芳华也是替人养孩子,但她福气好,现在江大林若不是早早娶了姚芳华,这十里八乡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嫁给他呢。
姚芳华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但她并不在乎,早在她嫁给江大林时,她就做好了准备。
众人见姚芳华那么淡定,然眸中的黯然还是能让人瞧了出来,纷纷猜测是不是江大林不准她再怀孩子,然后不知为何就有人将眸光投了江云漪身上。
江大林人那么老实,平日看着也很体贴姚芳华,应该不至于连个孩子都不给她,指不定是江云漪不希望姚芳华怀上。
因为若姚芳华有了孩子,谁还能保证姚芳华不会为了私心对江云漪三姐弟不好哪。
要知道现在清漪园家大业大,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江云漪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份动静,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姚芳华不能身孕的事儿,他们一家全知道,但其它人不知道。
“那是老娘自己的事儿,不需要你假好心。总之你们不把子方给老娘,就休想老娘这么痛快地答应和离。”
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咋可能两个都放弃。江家旺想甩开她,还想甩得这么彻底,想都不要想。
“等等!这样吧,江公,这事是你们的家事,你们回去再解决。俺们现在是要让家旺祭天拜祖宗。你总不能让大家们等着你们把家事解决吧?”
村长也想看热闹,可现在最主要的事还是给祖先祭天,让祖先们保佑他们丰泽屯多出现些如江家旺这样的人才。
“好!这事儿就等祭完天,我们老江家自己解决。现在谁都不准吵!”
江传一想想也对,这事可大可小,决不能在这个时侯说开,还是等一会这边的事一完,他们回家关起门来解决。
江云漪在他们这边吵闹的时侯,跟陈公、李公和自己的家人打了招呼。丰泽屯祭天拜祖宗算得是一件盛事,基本上丰泽屯的所有村民都会参加。
只是有资格进入祠堂的只有几人而已。她之所以会被请到这里来,除了江家旺还是她的五叔外,自然是因为她现在在丰泽屯的地位已不是先前可比的。
祭天的物品是早早就备好的,祭天的时间有些长,但是每个参加祭天仪式的村民都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不敬。
丰泽屯每一年冬季都会有一场祭天的仪式,主要是祈祷来年丰调雨顺,五谷丰登的。
但今儿的这个祭天仪式则是谢祖先赐福,让村里有出息的人跪谢祖先给了这个福份。
整场仪式下来后已经是日落时分。仪式完之后,村长代表江家人发表了谈话,主要就是丰泽屯出了江家旺这样的人物一定得好好庆祝,除了江家本家自己庆祝外,村里也得跟着庆祝。
要庆祝自然就要银子,而江家无需承担,由丰泽屯的村民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出到最后只有少部分家中比较好过的出了钱,其它人都表示出力。毕竟大多数庄户人家存的银钱不是要给儿子孙子娶媳妇,就是要留着应急。
“这样吧,请戏班子的钱就由清漪园出。就当是清漪园谢谢各位乡亲们对清漪园这一年多来的照顾,顺道给江五叔祝贺。”
庆祝的银钱凑不够,大家自然全看向目前村里最有能力出银子的江家四房。江云漪知道这事躲不过,但要她这么把钱拿出来给江家人花,她这心里碜得慌。
就算要花,也得用其它名义,以清漪园感谢乡亲们照顾为由,乡亲们看了戏记着的是她清漪园的好。
而不是江家旺中举,所有的人都要成陪客,来讨好他们。甚至请戏班子也是沾了他的光。
“这,这”村长也明白让清漪园全出这份不容易,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江云漪愿出这份钱,但名义却不能打着为江家旺庆祝的名义。
“村长若觉得这个法子行不通,那我就不搭上我五叔了。其实我早就想请戏班子过来唱几个大戏,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刚好您出来说,我就应了!”
江云漪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这话出口时,在场的人心里都在犯嘀咕,可是他们都不敢说出来。
“我和家旺虽然已经在京都由我父亲做主拜了堂。但在丰泽屯还没正式地拜过家旺的父母。不如趁着村长要给家旺庆祝的机会,我也点几出戏,银子由我出,大家觉得如何?”
顾明婧明眸浅笑,不过两句话就把这事给带过了。即没有落了江家的颜面,也没有让任何人都感到难做。
其它人听在耳里越发觉得江家旺是个有福气,这个媳妇儿娶得可比王氏不知强了几百倍。
看看人家这事办得多好,没落得一点痕迹,听在人耳里多舒服。
江家旺听得江云漪的话本来是很气闷的,他觉得江云漪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否则她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正想开口好好训斥江云漪一顿,顺便拿捏了下江老四,不想顾明婧却把这烫手山芋接了,还在几句话间就解决了。
一场战火于无声无息间就被顾明婧给掐灭了,还为她赢得了一个极好的名声。
“那就由村长安排去请戏班子,到时大家伙想听什么戏,随意点,我出我的,顾小姐出顾小姐的。”
江云漪不由抬头看了顾明婧一眼,刚好顾明婧也朝她望了过来,二人眸光在空中相遇,只是一顿,就转开了。
既然顾明婧想出头,那就让她出,她能借此把自己从江家摘出去最好。
“好,那就由我安排!”
村长见这两家自己达了成协议,他更乐得清闲,原本请戏班子的事儿就是江家人自己提出来的。
只不过当时江传一是想着让他出面,意思自然是希望由清漪园出这份钱。他也是考虑很久才开这个口。
现在事情由顾明婧出面,两家皆大欢喜才是最好的!
请戏班子过来,当然不可能那么快,也不是说请就能请到的,但确定请戏班子过来唱戏庆祝,大家都极是高兴。
丰泽屯的村民以前想听戏都得到镇上,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到镇上去,又不用自己出钱,自然人人都期待着戏班子早点来。
“好啦,时侯都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待请到戏班子,我再通知大家。”
村长见大家伙都那么高兴自然也就跟着高兴。看了一下时辰,让大家伙赶紧回去烧火做饭。
这么一说,大家伙自然就高高兴兴地散了。
江云漪回清漪园用过饭后,收到了云子澈的来信。因为前阵子一直非常繁忙,她与云子澈之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通过信。
信中也没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无非就是祝贺她新店开张,并祝她的新店生意兴隆等等。
除了信外,还备了一份礼物给她。这信和礼物本来是应该在新店开业之初就送来的,可惜在路上耽搁而拖到现在。
云子澈这次给她寄的小礼物是一块西洋的怀表,这东西在大周朝可是看不到。
然江云漪看着这份礼物心中的欢喜根本无以言说。怀着这份欢喜的心情给云子澈写了回信,在信中表达了对他的谢意,自然也回了一份礼物给他。
只是西洋怀表这么贵重的礼物一收,她还真不知道要还什么礼物给他比较合适。
正想着,忽地就记得云子澈第一次给她写信时送的是一只草折的蚂蚱,说是他亲手折的,但礼轻情义重。
“礼轻情义重,你连草蚂蚱都送了。那我就送了一只自做的帆船,愿你能扬帆起航,无往不胜!”
江云漪想着就去寻了在清风县游玩时捡回来的一些贝壳,然后煮糊糊,开始用贝壳粘帆船。
备好了给云子澈的礼物后,江云漪又给小小写了一封信,写完才回屋休息。
第二日江云漪正在给高子和唐襄他们做荠菜饼子,连做还边熬了清热明目的荠菜苦瓜瘦肉粥。
“江姑娘,顾明婧下了拜贴,想见您。”
张夕将一张烫金的拜贴递给江云漪。顾明婧跟江家旺的事自昨儿祭天过后就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只是没人敢当着面儿说,毕竟那个顾明婧看起来笑眯眯的,却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否则以王氏的性子咋地可能任人抢了男人抢了儿子还不闹腾的,她是想闹腾,可惜比不过人家手段高明。
“是她一个人?”
江云漪接过贴子过了一遍,想起昨儿跟顾明婧的交锋,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顾明婧这个时侯来找她的目的,一定不单纯吧。
“是她一个人!”
张夕点头,若不是她一个人他还真不好把贴子递给江云漪,现在清漪园跟江家的关系很微妙,如今又摊上顾明婧这样的人物,确实有些不好办啊。
“请她到花厅,我一会就过去。”
江云漪将剩下的饼子全烙好,然后端着熬好的粥和饼去给高子和唐襄他们吃,净了下手才往花厅走去。
这个时辰多数人家都已经用过早饭,她只是趁着有空给孩子们做一些点心尝尝。
“我是应该唤你一声顾小姐,还唤你一声五婶?”
江云漪走进花厅时,见顾明婧正端着茶慢慢地,说不上优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她有些摸不准顾明婧的来意,但应该有礼数她是不会少的。
“我比你大好几岁,往小了说,你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为过。往大了说,我确实跟你五叔成了亲,就差在老家办一个酒席而已。你叫我一声五婶,我想我会更高兴!”
顾明婧笑着站起来,她天生爱笑,即使她脸上有缺陷,但她知道微笑可以降低一个人的防备心。
清漪园跟江氏一族的关系不好,她早就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要想办法让两家重归于好。
就算不能重归于好,至少见面的时侯不会脸红脖子粗。
“我们这里叫已婚的妇人都会称她一声嫂子或婶子,既然你是我五叔的新妻,那我就唤你一声婶子吧。不知道婶子这么早来找我有啥事么?”
江云漪微微一笑,叫了顾明婧一声婶子,却没把她当在亲婶子一般亲昵地叫一声五婶。
“云漪侄女开门见山,那婶子也不拐弯抹角了。婶子今儿来就是想请云漪侄女帮个忙,这是一点小意思就当是婶子请侄女儿喝茶。”
顾明婧从一个木盒里取出一沓银票,推到江云漪面前,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婶子真是大方,一出手就一万两。就不知道婶子想让我帮啥忙?”
江云漪看着眼前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笑了起来。顾明婧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她现在都未必能一下子拿出一万两现银哪。
“这只是见面礼,只要云漪侄女肯出手,后面的回礼绝不会少!”
顾明婧见江云漪见到这么多银票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中暗暗佩服。不过想到江云漪自己做生意,也许一万两对她来说不过是小钱。
“婶子要我帮忙,总得先跟我说说帮啥忙吧。”
江云漪端着茶慢慢地抿着,对顾明婧的诱惑丝毫不放在心上,她喜欢挣钱,但她只喜欢挣干净的钱,而且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创造金钱。
顾明婧这么大方,所求一定不小,别说她跟江家有恩怨,就是她跟江家没恩怨,她也未必会答应她。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就是想让你五叔多认识一些人。这不管是安云,还是平县,认识你的人,你所认识的人可不少。难道你就不能帮衬帮衬你五叔一把?”
顾明婧看江云漪还是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暗想着这小丫头油盐不侵倒有些难办。
“婶子能说会道,又是岳知府的表妹。我想只要您下个贴子,不管安云还是平县的乡绅一定都会给你一些面子。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上,婶子还是请回吧。”
江云漪不待顾明婧再说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想要借她的手直接拿下安云和平县众乡绅,想得倒美。
也不想想她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才积累的这些人脉,咋可能你说要我就给的道理。
“云漪,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拒绝得这么快?要不这样,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告诉我一声。婶子下次再来看你!”
顾明婧见江云漪拒绝也不恼,站起来面上依旧带着笑容,由着清漪园的下人带着她离开清漪园。
路上见到清漪园的人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直至走出清漪园,她仰头凝望着大门口挂着的那写着清漪园三个字的牌匾,笑容才慢慢的冷却下来。
江云漪,你一定会答应我这个请求的,我们走着瞧!段明婧在心中冷冷一笑,才转身离开。
顾明婧刚走没多久,又有人下贴找江云漪,说是慕名来瞧病的。江云漪马上让张夕把人引到了客厅。
“您就是江大夫吧,我姓田,叫田玲,这位是我姑姑田兰花,我们听说江大夫医术高明,今儿特地过来找您瞧病的。”
田玲是一个性子颇为爽朗的干练女子,她一见江云漪过来就拉着她旁边的一个小妇人,笑着跟她见礼。
“原来是田婶子和田姑娘,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江大夫。”
江云漪笑着请二人上坐,命人备了茶,问了病人的一些基本情况,才知道这姑侄二人也是安云人,就住在半夏庄。
半夏庄江云漪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去年雅斋茶点中毒一案就是从半夏庄那边发生的。
她记得她的三姑姑江大丽的夫家就在半夏庄,半夏庄同丰泽屯隔了三四个乡,但并不是特别远。
三姑姑在那件案子里也帮了她不少忙,过年的时侯三姑姑还来他们家走亲,只不过她当时在外面忙就没着人。
“我们是听大丽婶子说,她有个侄女医术不错,也到镇上了打听了一番,所以我就带着我姑姑抱着一线希望过来了。”
田玲将他们的来历说了一遍,可依然没有说到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到底要看什么病,是哪个人要看病。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哪位要瞧病,瞧什么病?”
江云漪例行问诊,自然得问问田玲和田兰花到底是哪个人想瞧病,又是瞧什么病。
“是,是我。”
田兰花听到江云漪这么问,忙抬起头,然后又极快速地低下头,声音如蚊地回答。
若不是江云漪一直注意着她们俩,听力又不错,还真没听清田兰花的回话。
“田婶子,你不用怕,来到我这里,你就尽管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你先跟我说说你是什么状况吧。”
江云漪对病人都是很耐心的,见田兰花很拘束,语气就越发地柔和,跟刚才接见顾明婧时完全是判若两人。
“江大夫,我,我,我不能生孩子,这,这,这病能治不?”
田兰花吞吞吐吐说了老半天,才把自己的病况说了出来,说完一双眼睛凝住江云漪,眸光里全是希翼。
她都出嫁快三年了,可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若是再怀不上孩子,她就没法再夫家再呆下去了。
“江大夫,你一定要帮帮我姑姑。一年多前,我爹我娘就四处寻找求子的方子,可是我姑姑不管吃多少就是怀不上。虽然我姑父心里不说啥,然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一直都想要孩子。”
田玲性子爽朗,又心疼她姑姑,所以说这些话时并没有什么顾忌。今儿带她姑姑来瞧病,还是瞒着她姑父来的,就是希望能偷偷地把姑姑这病给治好。
“我先替你把把脉,看看情况。然后你再跟说说你身体的一些具体情况吧。”
江云漪听后点点头,她知道在古代传宗接代被列为头等大事,所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指的就是这个。
细细地为田兰花反复诊了几次脉后,发现她是因为宫寒才导致不孕。确定了病因后,江云漪又问了一些病人平日的饮食,包括她的家庭状况。
因为治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如果田兰花不能坚持,或者没有能力坚持那就很难治愈。
先前她给叶夫人和吴夫人看诊,那二人都有能力提供她所开的药膳方,也能吃得起。
不孕症的一些药膳方子首先就得要求田兰花的经济能力可否允许她坚持到怀上孩子。
“江大夫,你放心,只要你有办法治好我姑姑,我一定能说服我爹娘和我姑父,按照你说的方子给我姑治病。”
田玲一听江云漪真有办法治她姑姑这个病,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赶紧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监督她姑姑按照她给的方子做吃食。
“那我就先写几个暖宫的方子,回去你们先照着吃吃看看。到时把你的一些症状记下来,过几天再过来复诊,回去后寒凉的东西不能再吃”
江云漪一边磨墨一边叮嘱,待墨磨开后,就提笔写起了方子,在写方子时,她把一些平日田兰花不能吃的食物全写在了上面,包括一些相忌的饮食也一并写了上去。
“按照这么吃,我姑姑就能怀上孩子么?这,这得多久能见效哪。”
田玲接了方子,她家的情况还不错,所以这些大字她都认得,见到方子里全是吃的,也没问为啥,反正只要这些吃的能治好她姑姑的病就好。
“这只是这几日的试验方,我得让她先缓和一下才能对症下药。这几日你就照这个方子给你姑姑做吃的,一定要按这个来,不然没达到效果我就没法有效地给她开方。”
江云漪听田玲这么说不由笑了笑,不孕症多数都是跟本身的体质偏寒引起的,想要治好,得先把她这体质给改善,才能再根据具体的情况对症来治。
她给田兰花先开暖宫的方子就是想试试她的体质能否改善,又能改善到什么程度。
是不可能吃个几天就能治好的,而且这个也说不准,得治了,试了才知道。
“哦哦,对了,我知道了,谢谢你江大夫!这是诊金,我们不知道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们下次再带过来成不?”
田玲自己想了想,就想通了,然后把诊金放到江云漪的桌案上。她来之前有到江云漪的药膳堂去问过了,如她姑姑这种病属于疑难杂症类,看诊会贵一些,加配方就要一两银子。
不过只要能治好她姑姑这病,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我是看人治病,既然你们是我三姑姑介绍来的,一两就一两吧。我派人送你们出去,记得到时侯得过来复诊。”
江云漪笑着收下田玲的诊金,将他们送出花厅,再交给下人带他们出清漪园。想着她把药膳堂迁回清漪园还是明智的,否则百草堂和其它的小药堂还真不用做生意了。
“江大夫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姑姑这病若能治好,我们全家人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田玲听江云漪这么讲,忙笑着回。她姑姑生性腼腆,加上这些年因不能生孩子,带了点轻微的抑郁症,可是她还是宁愿再相信江云漪一次。
“谢谢!”
田兰花也小声地对江云漪称谢,然后就由田玲扶着,由下人领着出了清漪园。她在心中祈祷着这一次一定要治好病,一定要怀上孩子。
江云漪忙了半天刚想休息一会,就听见管理库房的管事过来说,库房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