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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您别这样!您别这样!”
江大林见江传一这个样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见父亲这么无助过,父亲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有威严。
自小到大,江大林只在二姐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看到父亲偷偷地躲在屋子里哭,可这一次父亲不顾形象地趴在他身上哭泣,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这对江大林来说一种前所未有的考验,父亲的哭声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孝至极。
姚芳华默默地站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照理说这事儿他们家最不应该掺和,可惜江大林根本不会听。
“四弟,你甭劝了,俺已经劝半日了。咱爹自知道幺儿被杨家人给打死了后,就一直哭一直哭,和老五媳妇一样都哭了大半日了。怎么劝都没用!”
江大志扛着一个锄头回来,他从昨儿就一个人照顾江传一、赵氏和王氏,连眯个眼儿都没有,刚才他去菜园子挖了几个地瓜回来,打算煮地瓜吃。
江传一自昨儿的事后就一直睁着眼到天明,他劝了很久也不肯睡,直至早上官差将幺儿的尸体送过来,他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心力交瘁。
他都已经无力再去劝说,只知道怎么在这个时侯把他们照顾好!江大志的精神看起来并不好,整个眼眶都深陷了进去,眼角一团青黑,面色跟江传一和王氏比起来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二哥,你怎么这么说哪,爹都哭成这样了!”
江大林擦了一把眼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大志,印象中二哥和他一样最是孝顺父母,怎么爹现在这个样子二哥要这么说。
难道只是一夜之间就可以把一个人一直以来的信念全数压垮么?江大林的心中怎么也不肯接受江大志现在的行为。
“四弟哪,那是因为你有云漪,你生了个好闺女!不像我,家里都闹成这样子了,媳妇儿不帮我还拆我的台;大儿子是个烂赌鬼,只有缺钱的时侯才会回来;闺女是个娇气的,什么都不会做;小儿子已经回了书院,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江大志一声苦笑,家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杨大妞那娘们儿搞的事儿,他以前就不应该那么宠着她,纵着她,弄得现在家无宁日。
现在儿女都不在身边,在身边又什么忙都帮不上,他怎么可能还有心去安慰老父亲,让他不要难过?
他没安慰么?他不想安慰么?可是没人愿意体谅他,哪怕只体谅一下下!
“二哥”
江大林不想江大志会这么说,其实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他本想问问的,可见江大志一夜之间几乎愁白了头发就再也问不出口了。
他知道二哥他不容易,分了家也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可身为子女不都这样么?
“四弟,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这个家,老江家的事儿你就不要再管了。等把幺儿的丧事办了,官府就要把爹娘带走了。这都是报应哪!报应!”
江大志摇摇头,昨儿县衙的官差特地过来打了招呼,让他尽早把幺儿的丧礼办了,等办到完后就会将人犯带走。
现在家里的钱全让杨大妞给败光了,本家的钱也因为那个不着边的封赏全赔了进去,他哪里还有银子给幺儿办丧事。
“二哥,二哥,官府,官府为啥要把爹娘带走?官府的人知道咋爹娘行贿了?”
江大林脑中灵光一闪,忽地就想起了云漪给他说过行贿是犯法的,是要做牢的事儿。
难不成是云漪丫头报了案,要把他的爹娘和嫂嫂一起抓进牢里么?
“杨家人来闹事的时侯,杨三嫂子偷偷跑去跟云漪要钱,被官差逮个正着。刚好那些官差奉命追查封赏受贿一案,愁着找不到物证和人证,结果因为这事儿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有参与这事的杨家人已经被官府的人带走了。接下来就应该轮到我们老江家了!”
江大林现在说话满满都带着涩意,语气的失望和痛苦任谁都能察觉出来。他已经被昨儿的事压垮了所有的心志,再没有以前那种乐观,凡是往好处想的心境。
他现在只望官府不会给他们判太重的惩罚,他是真怕父母和弟媳妇他们会受不住这份罪。
“这么说这事跟云漪没关系?”
江大林看着江大志现在这个样子也极为心痛,可是当听到江大志这么说时,他的心不由就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若这事真跟云漪有关,他回去后应该怎样去面对这个闺女!
“当家的,你怎么说!?这事别说跟云漪无关,就算跟云漪有关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犯了法,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云漪便是做了,那也是大义灭亲!你身为他的父亲,难道要是非不分么?”
姚芳华听到江大林这么说不由皱紧了眉头。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咋地老帮着外人说话哪。
江大林沉默,当初云漪丫头跟他提起这事时,他就想劝云漪不要这么做,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四弟啊,这事你真的不要再管了。如果你真是为我们大家好,又或者你真想帮江家的话,就替这孩子买个小棺材吧,俺不能让幺儿做孤魂野鬼!”
因为江幺么不过六岁,在农村里这样的孩子属于非正常死亡,而是夭折,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裹张草席,挖个地埋了就是。
家境好点的人家会给小孩子买小棺材,找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埋了,这已算是极好的一种待遇。
而且按照农村礼俗,夭折的孩子是为不详,都得选择在晚上或半夜掩埋,掩埋地所走的路还得提前去烧过路钱,为鬼魂引路。
江家旺人不在,王氏现在人又这样,这事只能由江大志来办,江大志知道这孩子死得冤,所以想让他一路走得好些。
“他二哥,幺儿的事算我们一份,就当是俺跟大林给这孩子一点心意,让他一路走好。”
姚芳华虽然对江家人没什么好感,但她初进门认亲的时侯还抱过幺儿,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这事儿就算她不开口,江大林也一定会这么做,那倒不如她先代江大林开这个口。
“晚上我和二哥一起送幺儿一程吧。”
江大林看了姚芳华一眼,回道。他听得江大志说了一些前因后果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再追究也没用。不过他得去求求云漪,让她不要让官差把他的父母兄嫂送进大牢。
他们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应该受了惩罚也够了,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牢中受苦。
“五弟媳妇,你节哀随便吧。”
姚芳华见王氏声音都哭哑了,还是没命地哭,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劝道。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这都是自己当初作下的孽,不想却报应到孩子身上!
“我答应过家旺会好好照顾幺儿,却不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幺儿他才六岁啊,再过一个多月他就七岁了,我答应过他会给他做一件新衣裳,我都做一半了,过年的时侯就可以穿了啊。”
王氏边说边哭,哪里还有以前当牙婆的精明和光鲜,这完全就是一个失去稚子的母亲。
“我这里有一些银子,你拿着吧。给幺儿买套好衣裳,再订个好棺材,让他早点走,也许下辈子他就能投胎在一个富贵人家。以后啊,就不必再受这些苦了!”
姚芳华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她一直都特别喜欢孩子,看到王氏这个样子除了叹息,她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了。
王氏收了银子却什么也没说,要她说什么,说谢谢么?她说不出!如果不是封赏最后落到江家四房,他们家会这么惨么?如果那个封赏给她男人家旺,幺儿了不会死了!
这一切都是江老四的错,都是江云漪的错,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她的幺儿,是他们!
“大林,我们先回去吧。”
姚芳华瞧见了王氏眸中的怨气,也没当回事儿,她对王氏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她一心想着让江家旺当官,现在封赏落到他们家,江家旺官儿当不成了,儿子又因为这事死了。
若说王氏不怨,那才是怪是一桩呢!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其它的她也做不了,也不会去做。
这些恶果都是王氏自己种下的,她就得自己去承担!
“芳华,马车里不是有张元要咱家交给云漪的银钱么,你去拿过来先给二哥。爹、娘、嫂子不能一直住二哥家,不然二嫂和几个孩子回来了住哪!”
江大林听村民说江家本家和五房那边的房子都被砸了,现在爹娘和嫂子都住二哥家哪成。
马车里的钱是张元特意从钱庄取出来,要他转交给云漪的,说是云漪吩咐他取的。
他知道动用这些钱不对,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啊!
“不行!那些钱是云漪特地交待张元取出来的,是清漪园下人上个月的月银,及给厨房采买的银钱,咱们怎么可以擅自做主哪。”
姚芳华不同意,她跟在云漪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在云漪不知道情况乱动银钱,就是怕云漪疑心她嫁给江大林不安好心。
这会子她若听江大林的话把这些钱拿出来,那云漪应该怎么看她哪!
清漪园下人的月银都是由她来发,而采买的银钱都是交给江大月负责,姚芳华从张元给她的单子就知道这些银钱的用处。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同意江大林把这笔钱交给江大志!
“你不去拿,我去!”
江大林推开姚芳华跳上马车,从马车里取了一个包袱出来,里面是清漪园下人上个月的月银及这个月清漪园采买所需的银钱。
这些钱先给二哥用,明儿他再到镇子的钱庄取些回来补上即可。
“当家的,你是不是晕了头了?这银子你要用,也得跟闺女说一声啊!”姚芳华差点被江大林给气出病来,江大林今儿是怎么回事,咋就一点都不听劝哪。
他难道不知道这些银钱是不能动的么?
“这事俺会跟云漪说的,你就不要管了!”
江大林不理会姚芳华的劝告,就想把手里的银子给江大林,让他多照顾一下父母,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
“江大林,你敢给试试?这钱是你的么?你有资格用么?这可是给下人的月钱,明儿就是发银的日子,难道你要云漪失信于下人么!?”
姚芳华就搞不懂了,江大林他难道没有脑子么?清漪园跟江氏一族因封赏一事早就水火不容,他这个当爹不帮着自己的闺女也罢了,还胳膊肘往外拐。
他这分明就是想气死她,也让云漪不好过哪!
“四弟,这钱你收回去吧。俺不能收!”
江大志虽然被这两天的事儿搞焦头烂额,但还是有一丝狼尚存,他绝不能再麻烦老四一家,他不能再破坏老四一家的生活。
老四愿意帮忙那是他顾念亲情,可他不能让老四为此跟云漪闹矛盾,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二哥,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的,可这些银子并不是我们的,而是那些为清漪园辛苦了一个月的下人的。俺不能让大林犯糊涂,更不能让云漪失信于人!”
姚芳华见江大志一如即往的明事理,站出来解释。她现在是清漪园的主母,虽然她的权力不足已让清漪园所有的人听她的。
但她至少要做到不能让清漪园的人认为她苛扣他们的月银,更不能因此给江云漪抹黑。
江大林不能理解江云漪的做法,她得替江大林去理解,不然她怎么配当江大林的妻子?
“四弟媳妇,你别怪四弟,他也是急糊涂了,这些钱你还是收好吧。四弟,刚才我就跟你说了,要珍惜,千万别犯混,咋地俺刚说完,你就犯了呢?”
江家已经给老四家带去太多的麻烦,他怎么能让老四因为这点事就跟自己的媳妇闹不愉快呢。
江大志确实为一些事情感绝望,感到失望,可他并没有忘记,他跟江大林说过,他们要当一辈子兄弟。
既然是兄弟,他又怎么能让老四为难呢!
江大林默然不语,只是愣愣地凝着还在哭泣的老父亲,及躺在坑上一动不动的老母亲。
“当家的,我们回去吧。”
姚芳华看着一言不发的江大林有些担忧,但这件事儿她真不能由着他,否则她没法跟云漪交待。
“你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照顾爹娘。”
江大林的内心非常沮丧,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他帮不了父母,帮不了兄弟,连支使个银钱都要被自己的媳妇嫌弃。
是啊,那些钱不是他的,所以他没有权力支使!多么伤人,却又多么现实的话哪。
“当家的,我承认我刚才的话有些伤人,但是我这是为你好!算了,你既然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我回去跟云漪打个招呼再过来!”
姚芳华发现今儿江大林有些反常,知道说得越多只会让他越反感,只能闭了嘴,坐马车先回家。
“四弟哪,既然你留下来,就先去帮俺订副棺材吧。俺们今晚就寻个时间先把幺儿埋了。”
江家出了这样的事算是在丰泽屯丢尽了脸面,又因先前江家做事不是很厚道,所以现在根本没人愿意过来帮把手。
江大志原本是没打算留下江大林,但他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既然人留下来了,就赶紧把事给办了才是正形。
江大林点了点头,兄弟二人分头去办事。
姚芳华回清漪园后并没有把江大林准备把刚取回来的银子送给江家人的事跟江云漪说明,她只是跟江云漪说江大林要留下来帮江大志做一些活。
江云漪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让江大月过来取这个月的采买银钱,原本这事应该是她亲自过去取,但近日她走不开,刚好江大林和姚芳华要送江小小去平县做船,就直接让他们帮她把银子取回来了。
“二姑姑,再过不久就要进入腊月了,这些银子除了买这个月的日需,剩下的你先到炭火铺子把今年的炭先订了,到时让他们直接送过来。”
江云漪取出包袱里采买的银钱交给江大月,叮嘱她要订哪些炭。其实这么早开始订炭火,主要是为暖房那边准备的。
安云的冬天很冷,还会下大雪,一到冬季很多草木都会开始枯萎冻死,而清漪园的药草虽种在暖房中,但也不可能完全抵得了冬寒。
先前暖房的设计就是以暖炕为主,为的就是在冬季的时侯能为草药防寒防冻,这一防就是整个冬季,若不提前订炭,到时侯肯定会不够用。
现在除了先前购卖的近百亩开辟出来的数十亩暖房用炭量是不可估计的,何况近日她又买了不少土地,现在已经在加盖,待加盖完毕就要开始浸种,为来年的春播做准备。
这样算起来今年冬天的用炭量就是一个极大的数目,而且这还不算清漪园人员的日用。
雅斋和百味药粥坊那也要算进去,如此算来,这冬日里的开销单单炭火就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云漪,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放好。”
江大月收过银钱,很多年末的事情基本上都要这个月安排好,蜜饯作坊和果酒作坊也在开建中,这未来的一个多月,清漪园又忙得脚不沾地了。
“姚姨,这是清漪园上个月的月钱,你一会招集大家发下去,顺便通知他们中旬左右清漪园会大宴全村,让他们做好相关的准备工作,到时别出什么岔子。”
江云漪思虑良久,终于把宴请村人的时间定在了这个月的中旬。那个时侯江家的事基本不会再影响到清漪园,开宴也比较合适。
“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姚芳华接过上月准备给下人们的月钱点头应是。清漪园的月钱都是在每月的接近中旬时发放,是早先就订好的规矩。
“如果宴客的食材不够,二姑姑就趁这两天好好的让厨房师傅准备一下,马上就添加,到时侯让人直接送过来。”
江云漪细细思索了一番,发现没什么纰漏,方又提醒了一次。宴客的事早先就有商量过,需要什么食材也是提前几天就列了出来,到时直接让人送过来即可。
给江大月的采买钱其实几天前就给了,只是那些根本不够,所以昨儿才让江大林和姚芳华带着她的信让张元将本月的月钱及余下需要采买的钱一并让江大林和姚芳华在今儿给她带回来。
“荷塘的莲藕已经签给了汇宾楼,吩咐工人们尽快采收送到汇宾楼去,别误了时间。”
清漪园的莲藕早先她就跟汇宾楼的连掌柜打了招呼,连掌柜来看过之后表示很满意,就直接跟她签了约。
因为今年水患的原故,很多菜农都交不上菜,所以这一批莲藕江云漪自然卖了一个好价。
连掌柜还看中了清漪园自己栽种的蔬菜,也想从她这里购菜,可惜那些菜是清漪园种来自己吃的,有部分是送到雅斋和百味药粥坊,还有部分是村民们懒得跑那么远的集市直接跟清漪园按市价买。
为此,江大月还专门在菜园子那边安排了一个人管理来买菜的村民,卖菜的银两用另外的帐本记帐。
因为村民们来这边买的菜都是现栽的,所以价格上清漪园就没有比外面优惠,直接按市价卖其实就是最优惠价。
江云漪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所以就任江大月去捣鼓。倒是连掌柜的话提醒了她。
冬日里是最缺少新鲜蔬菜的,若是她的暖房能种出新鲜蔬菜来,那一定是一笔挺不错的收入。
所以江云漪才急着把近日买来的地全建成暖房,为是就是想在冬日来临前种出新鲜蔬菜来。
“我们这边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就是平县那边不知道人手够不够。”
荷塘挖藕在十月初就已经开挖,挖藕可没有采莲那般轻松诗意,想把莲藕从荷塘里挖出来得整个人迈进荷塘,伸手摸进淤泥里摸藕,摸着厚厚的地方就有藕。
这时挖藕人探下身,佝偻着腰,脸几乎贴到水面上。十指伸入淤泥,一节莲藕被拽出,挖出后交由其它人用清水清洗,清洗干净了就可以装车,想吃藕的人清洗干净了切片或炒或凉拌或熬汤,做法有很多样。
清漪园这边从九月底就开始吃莲藕,村民们也会来买些回去尝鲜。
江大月没事的时侯也会和工人们一起挖一些,但她基本不下荷塘,挖藕是力气活也技术活,她做不来。
“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那里都是老师傅了,不过你可以派人去看看有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要不这样,你拿我的书信派个人送去,让他们有事可以找沈大哥,实在不行再传信给我!”
江云漪想了想,她已经许久不曾去平县,得找个时间走一趟,也是时侯在平县开辟一下属天她的新天地,要不然她得何时才有机会去京都。
端木阳要她两年内到京都,如果她还不加紧她的步伐,这个梦想要实现就没那么容易了。
“成,那你写封信,明儿我去采买时就把信给张元,让他派人送过去给张虎,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江大月看江云漪考虑得周详,就依了她的意思。想着云漪丫头处理事情的时侯总是如此细密,让人看着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我今儿回安云时到锦绣坊去问过了,今年的冬衣花样已经出来了,他们的掌柜让我把花样子给你。如果你觉得满意就让他们按花样子给下人们准备今年的冬衣。”
姚芳华将从锦绣坊带来的花样子呈给江云漪让她过目。清漪园的四季衣裳都提前一两个月跟锦绣坊预定,这样才能赶得上换季。
段景之离开安云时,将锦绣坊盘给了旁人,不过现任的老板跟雅斋极熟,江云漪又是每一季都会给下人备新衣,所以在价格方面自然是极公道的。
那老板人也聪明,盘下锦绣坊后连店名都不换,直接就按先前的牌子重新做起了生意,这样一来原先的一些老顾客在不知道情况下还以为只是换了掌柜,根本不知道锦绣坊早就换了东家。
如果不是江云漪知道小杨子是跟段景之一块离开的,她也差点以为锦绣坊只是换掌柜而已。
然当她恍过神后,才知,段景之真的离开安云,不在这里了。
“花样都不错,既然要做就做他们喜欢的。一会子你让下人们自己挑喜欢的花样,然后记录下来,就给他们做两套便装,两套工作装,工作装一定要统一,便装就随他们喜欢。”
江云漪在很多事情是非常开明的,她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比如每一季给工人发的衣裳,除了工作服要统一着装,便装皆按工人们自己的意思。
“那我一会就招集工人们给他们做记录,冬衣不比其它季的衣裳得早点下单子,不然我怕会来不及。”
姚芳华以前做管事娘子的时侯管的就是这些事情,所以做得起来也得心应手,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不必人提醒她都会提前预防。
“那你就记录好后直接就去找锦绣坊的现任东家让他先做样品出来,然后再下订单,没问题的话交了订金就让他们赶工,定要在冬日前赶制出来。”
江云漪做生意有个原则,不管多熟她都必须先验货,否则决不下订,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何况这个新任的锦绣坊老板虽是雅斋的老顾客,但生意就是生意,永远不能跟私事混为一谈。
小心驶得万得船,她绝不允许茶点中毒一案的事再发生一次。如果当初段景之不是太轻信自己人,也不会让雅斋陷入绝境。
连自己人都不能信任,就别提他人了!
“这事我会亲自去办,下单后我会时不时去看进度,可以的话会跟锦绣坊的新东家谈妥,让我们的人去监督。”
清漪园、雅斋、百味药粥坊加上平县刘府上上下下加起来有几百号人,这可是一个大单,下订的银子必然不少,所以派个人监督查看进度一点也不为过。
“做生意讲究诚信,派人监督就不必了,但合约必须写好,时常去询问查看进度倒不违反一些规定。”
江云漪觉得这事姚芳华理应最拿手,所以她不必去操心。只是在跟合作方不够熟的情况下,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蜜饯作坊那边我已经挑出了几个人手,但有个人我想跟云漪你提一下。”
江大月将蜜饯作坊的准备工作跟江云漪做了汇报,她已经跟几家种果树的果农谈好了价,只可惜今年因水患一事,几乎家家都减产,收上来的水果并不多。
但有一点就是这些水果也因为水患一事都收成都比较晚,现在十月多了,有些水果才刚刚成熟。
“二姑姑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江云漪舒展了一下筋骨,见江大月有些为难,就笑着让她说说是什么情况。有些时侯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她的蜜饯和果酒得等到明年才能大卖了。
“你大姑姑是个做点心的巧手,上次我去看她,让她也做了一些蜜饯,她上手极快,而且做出来的蜜饯儿比其它人味道都好。”
江大月想了想,将她了解到了一些情况跟江云漪点明,其实她私心里希望江云漪多给自家亲戚一些机会。
江大美自幼就有一双巧手,不管做什么点心上手都极快,还不用人教,很多时侯还能自个琢磨出新花样,只可惜家里人并没有将她这个本事放在心上。
虽然云漪把这事全权交给江大月处理,但由于江大美属于近亲,江大月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要提前支会江云漪一声。
“既然大姑姑这么有本事,二姑姑你就看着办吧。不过正式加入清漪园也得按程序来,到时侯我会一并考校,不合格的话也会按规矩淘汰的。”
在江云漪的印象中江大美对他们一家也是极为照顾的,现在他们家富贵了,也不能忘了人家的好,既然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她也愿意给江大美一个机会。
但能不能把握住得看她自己,她是不可能因为江大美跟她是亲戚就枉顾清漪园的规矩。
公是公,私是私,江云漪不想让人认为她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我明白,二姑姑一定会按照规矩来的。”
江大月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云漪丫头会不同意呢。云漪并不是一个舍不得放权的人,相反在很多事情方面,她只要信任了你,就会无条件放手让你做。
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按规矩来办,你是她的亲戚就更不能给她抹黑丢脸,否则她照罚不误。
云漪常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身为一名管理者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一视同仁。关起门来我们是亲戚,打开门来你就是我手下,谁也不能越了去。
谁若不遵守规矩,那就让他卷铺盖回家吃自己!简单来说江云漪对待跟自己有亲缘的人,要比无亲缘的更为严苛。
“如果没有其它事儿,你们就先下去吧。”
每个月的这个时侯江云漪就会跟姚芳华和江大月碰个头,基本就是商量这些俗事,商量完就各自散了。
“你爹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先过去看看,发月钱的事儿和记录花样子名单的事儿我会让张夕先通知下去,待饭点过后一并发放和记录。”
姚芳华将清漪园上个月人员收支的帐本放到江云漪案上,在清漪园有一份公帐,公帐由姚芳华、江大月、张夕三人共同负责,公帐中的银两都是应争用的,三人都可以支取,但必须自个记一份帐,待月初时一并交给江云漪查看,以便年终盘存会有所疏漏。
“云漪,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谈谈。”
江大月在姚芳华退出去后,思虑良久,还是开了口。这事儿她觉得有必要跟云漪谈上一谈,否则她良心难安。
“如果二姑姑是想为江家人求情,那就不必再说了。我对他们已经很宽容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能怨我不讲情面!”
江云漪一看江大月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那一日听闻赵氏可能没救的时侯,江大月的反应实在大了点。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跟李郎中说赵氏的治疗方。如今江家陷入绝境,江大月这是坐不住了哪。
“我知道的所做所为不值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待。可是你爷他年纪大了,你奶至今昏不醒,如果这个时侯还抓他们去做牢,他们一定会回不来的!我不求你放过他们,我只求你让官府宽限几日是,等他们身体好些了再把他们带走。你看这样成不?”
江大月咬了咬唇,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跟江家的关系已经断了十几年了,十几年她本以为她已经淡忘了这份血缘,可那一日听到赵氏可能会不治的时侯,她才知道有些血缘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二姑姑,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件事已经不是单单他们行贿这么简单。这件事涉及到府城官差受贿,属于很严重的事件,朝廷已经列入调查。我想只要他们配合,判刑不会太重!”
这件事儿已经牵入了朝中的一些暗斗,并不是她想不追究就不追究的,并且她也没打算不追究。
如果她不追究,今儿的这个年她又要不得安生,为了让自己过个安稳年,还是让江家人到牢里呆着吧。
“我,我明白了!那,那我先下去了。”
江大月抿了抿唇,她不知道云漪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已经尽力了,江家人能不能在牢中熬过去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会跟徐大人打声招呼,不会让狱卒太为难他们。”
进入牢狱的人再出来基本都会去掉半条命,如果没有熟人关照,被人弄死狱中属于家常便饭,官府根本不会去管。
犯人如果死于狱中,都会让家人过来认领,顶多交给你一点丧葬费已经算是厚待了。
江云漪的这句话是告诉江大月,她不会让他们死在牢里,至于其它的她就不敢保证了。
“云漪,你爹回来,肯定会跟你说这件事儿,到时你别跟他闹太僵。他也不容易!”
江大月明白江云漪的意思,前些日子老三媳妇有带小胖去看望老三,老三的服刑才半年多,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这还是沈天明看在他是云漪三伯的份上关照狱卒多看着点,不然老三媳妇能不能看到人还是个问题。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