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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文五年级的时候,第一次尝到了情窦初开的味道。五年级的时候,班级里面已经有早熟的女生开始发育了,弥漫着各种谁喜欢了谁的谣言。她并不是很懂什么叫喜欢,但是有天她的确对一个男孩心动了。她看见她的时候会心跳加快,不知所措。即便是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她也觉得十分满足。她初次心动的人自然不会是朝夕相处的好哥们儿虎子,而是学校里面的大队长张旭。
在学生本就不多,生源本就不足的厂区小学,张旭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他学习好,体育强,书法佳,朗诵一等一。没有发现他哪里是不擅长的。
他也是班级的体育委员,每天在操场上做间操的时候,他都会站在班级的最前面组织纪律,并且领操。一整个间操一班的丁小文都在看着二班的他。要是能在一个班就好了,不过每天能够这样看他十分钟,她也是非常满足了。她个子不高,排在一班的前面,和他离的是很近的。能够听到他说话,甚至可以看见他和同学打闹的表情。有天她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她就沉醉在他的酒窝之中。课间她在间操的队伍里故意大声说笑,就是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她和她的朋友打闹,也故意要跑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打闹。可他似乎从未真正看她一眼。
暗恋就像心里开了花,长了草,总是忍不住要往外冒。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一看自己这花这草。可又害怕外面的人把这花摘了,草拔了。丁小文没有守得住暗恋张旭的秘密。她把秘密告诉了江英英,也告诉了苏锐。苏锐大大咧咧爱开玩笑,她知道了,等于全班都知了。只是丁小文在告诉苏苏锐之前,她不懂这个道理。
五年级的某个傍晚,丁小文约江英英出来散步。晚霞染红了这个天际,天地间像笼罩着金丝薄纱,美的像一个梦。夕阳洒在江英英的脸上,她的眼睛越发明亮了。
“江英英,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丁小文将下巴颏儿贴在江英英的肩膀上,肉乎乎的小手拉过江英英的胳膊。有点儿撒娇的意思。
“不太懂,那是大人的事。应该就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心跳加速。”
“那你有过对谁脸红心跳吗?”
“我心一直跳啊,不跳我就死了。”
“哈哈哈哈,你可真逗。那你喜欢过谁吗?”
“没有。我妈天天逼我练琴,我哪有时间想其他的事。”
“我好像喜欢上大队长张旭了。”丁小文说完就感到心跳加速,脸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枝纯小番茄。她感觉念出爱恋的人的名字,似乎就有了莫名的满足。在江英英的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似乎就离张旭又近了一步。至于靠近以后要做什么,丁小文其实一点也不懂。
“你居然有喜欢的人了。”江英英吃惊的看着丁小文。
丁小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害羞地点了点头,她的左手无处安放,只好摆弄着自己发梢。
“啊啊啊,有点激动呢。”江英英一阵尖叫。
丁小文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暖。
尝到了和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的甜头,丁小文决定告诉苏锐。
体育课解散的时候,丁小文把苏锐拉到教学楼下的花坛边上,“苏锐,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咱们班体委李宇啊!”
“啊?你怎么会喜欢他呢?”
“怎么不能喜欢他。他笑起来坏坏的,很可爱啊。”
“难道不应该喜欢学习最好,最优秀的那个吗?”
“我不喜欢唉,我就喜欢李宇。”
“我喜欢上张旭了。”
“啊啊啊!”苏锐发出和江英英一样的尖叫。
苏锐知道了,他们班的同学有一大半也都知道了。多少年以后,丁小文想起来都会觉得尴尬。
五年级那个时候,厂区学校流行用各种饮料瓶带水喝。那时候大家还没有什么健康意识,家长也不觉得孩子用那种塑料瓶有什么不妥。饮料是稀罕东西,平时很少买,只有孩子运动会,还有过年过节才买。丁小文不喜欢喝茶类饮料,她喜欢碳酸。但是她还是央求奶奶买了一瓶茶类饮料——“旭日升”。她小心翼翼地将瓶子刷新干净,作为她平时上学喝水的必用工具。她选这个瓶子,只是因为“旭日升”里有一个“旭”字。上课无聊的时候,她就看看瓶子,那个“旭”字立刻让她兴奋不已。其实她不懂什么是男女的喜欢,也不懂什么是暗恋,只是单纯觉得他很耀眼,他很好。就像,喜欢太阳那样。
体活课,丁小文和几个同学没有出去玩,他们在班级里面呆着。江英英提出想玩一下“你比划我猜”。江英英在黑板上写各种名词,一位同学用语言和肢体来表述黑板上的词语,另一位同学背对黑板,猜测黑板上的词语是什么。正好六位同学,分成三组来比赛,哪组猜的多哪组就赢。小孩子的胜负欲是很强的,并不需要给获胜的队伍什么奖励,赢就是最好的奖赏。
江英英突然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旭张”,还好是其他队伍来解释这个词语。丁小文有一点期待,希望负责比划的人能提到大队长的名字。可是那个人举起了旭日升的瓶子,说第一个字是什么,班主任姓什么。
丁小文有点失望,又有点窃喜。那个负责比划的漂亮姑娘,对大队长并没有什么意思。
江英英和班级里的李雷传出来了绯闻,大家都说他们一对儿。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丁小文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同学们都说你和李雷处对象,是真的吗?”
江英英害羞地笑了,“算是吧。”
“那你们咋处?像电视剧里面那样处吗?”
“不知道。我也不懂。反正大家说我们是一对儿,我挺高兴的。至于处对象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五年级,大家都还只是孩子。恋爱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模仿着电视剧里的爱情,想象着爱情是什么。丁小文也一样,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提起张旭的名字,她就高兴。快进入青春期的悸动,三十岁的丁小文回忆起来,都会觉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