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明第238节

林间烟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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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生……”

    长孙曜握着襄王陵帛书,盯着那行字浑身颤抖。

    “起死还生……”

    第179章西陵雪

    一丝风都不曾漏进来的殿门猛地被推开,坐在案前发愣的暨微叫这动静吓得一战,扭过头看去,便见个衣袍带着风雪的女子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还没待暨微反应过来,女子已经取了挂在一旁的大氅,拉他起身。

    “小、小音啊,你……”暨微一脸懵怔,这才看清扁音的脸,若不是还看得门外立着的亲卫,他几要以为扁音是要趁着夜黑带他潜逃,“你怎来了?”

    “亲卫传令,太子殿下令我来此处接师父去庆华殿等候。”扁音喘着气,也顾不上问暨微怎还没有休息,说话的功夫间已经给暨微披上大氅,眸光微湿,“师父——你没事吧?”

    “我没事。”暨微一愣。长孙曜并未将他打入狱中,吃喝炭火一应都没有缺过,长孙曜只是将他囚在房中,封了门窗,不与他同外头联系的可能。

    扁音猛地松了口气,却也顾不上叙话:“那便好,那便好。”她说着就拉着暨微快步往外走。

    暨微身子跟着扁音,脸上茫然:“太子殿下可说了什么事?这会儿怕不是寅时左右吧?”

    “刚寅初。”扁音脚下步子未停片刻,越过殿门时弯腰抓起靠立一旁的骨伞,撑开伞带着暨微走入风雪中,边走边又急声回道,“亲卫未有说,只让我与师父即刻去庆华殿等候太子殿下,但必是万分火急之事。”

    暨微闻此,脚下步子愈发急了起来。

    扁音和暨微刚入庆华殿,随后便见染着满身风雪的长孙曜陈炎二人疾步入殿,亲卫宫人自外间垂立,薛以似乎也是才得到消息,捧着裘衣越过一众宫人掩门阔行,也便扁音暨微发怔的片刻功夫,长孙曜已经阔步入了里殿,陈炎低声唤一声二人,两人稍稍愣了一二瞬,同薛以陈炎快步入里殿。

    陈炎步子稍停掩住门,快步向扁音暨微二人,自怀中取出羊皮小卷展开取出小心包裹的帛书,递于二人。

    一丝极微的铁锈气息钻入两人鼻腔,扁音看得陈炎脸上意思,迅速展开帛书与暨微同看,两人几是一下就看向了帛书中带着淡淡血色湿意,写着生死蛊相关的几段文字。

    “生死蛊又为情人蛊,亦为二蛊,不分子母,同生共死,蛊如此,得蛊之人亦如此。纵无脉无息,其躯未僵,便可与天博取一线生机,乃至起死还生。

    “相传此为先古武王所创最后一蛊,乃是化生死逆天地轮回之序、全阴阳相隔有情人相守之蛊。生死蛊以爱为生,以忠贞为誓,先于一人身,再于阴阳交合而成,一蛊一主一生,若违天地生死蛊之誓,无论对错,得蛊二人同赴九泉,此亦算蛊全人之相守之誓约。

    “若为有情之人所用,便为世间第一等至宝,若令妄称有情之人所得,触之便为死命之人。”

    扁音看得极快,眼前过遍生死蛊之书,脑中却是缓不过来,她抬眸正要问及一二,却见薛以自裘衣间取出宝盒奉与长孙曜,旋即便见长孙曜自盒中取出一金光闪烁之物,其间乃是枚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錾刻图腾的小金球。

    “半个时辰之内,确定生死蛊种法。”长孙曜说话间,小金球倏然入扁音手中。

    扁音指尖迅速拨转小金球一圈抵在掌中,发怔去看暨微,暨微面上更是奇怪,她低唤一声暨微,暨微这方回神快速取过小金球。

    “师父。”扁音面上发白。

    暨微将小金球捏在指腹间,眉头颤动,犹豫开口:“太子殿下,这……”

    “小金球中完全没有蛊虫的动静。”扁音突然接了话,气息微颤,“臣已查看,这金色小球非金非银,亦非铜铁所铸,却也不是琥珀玉石珍珠等物,但整个球体却是完全包裹。”

    她又自暨微手中取回小金球掂了掂,硬着头皮快声再道:“应该是实心的。完全包裹的实心器物,无任何供予蛊存活的条件,蛊是活物,不可能在没有宿主、且完全封闭的环境中存活……”

    暨微明白扁音是怕长孙曜动怒,降罪于他,才将话接了去,快声打断扁音的话道:“如果这真的是装生死蛊的容器,其中恐怕也是一对死蛊,若昭王后或是昭王后之前所有者,就将生死蛊封存在金球中,那至少已过了四百五十年,生死蛊是先古武王之物,至今已过千年,生死蛊不似长生蛊随着宿主活过千年,草民认为昭王后拿到的生死蛊便已经是死蛊,而且先古武王手札所记,生死蛊其实……”

    “是活的。”长孙曜肯定地打断暨微,冷声,“孤不需要你二人来判定生死蛊是否尚存活,只需要你二人为孤种下生死蛊。”

    扁音快声再道:“太子殿下,这、”

    暨微急声再打断扁音:“那至少也要先打开这金球,取出生死蛊。”他知道长孙曜现下急于寻救长明之法,恐情绪不定,喘着气再道:“才能再论种蛊与否。”

    陈炎看向暨微扁音,二人唯恐对方多说得一句,惹怒长孙曜获罪,恨不能自己说完所有。

    “陈炎。”

    陈炎迅速自扁音手中取过小金球,便如扁音所说,这小金球非金银铜铁所铸,亦非琥珀玉石珍珠等物,虽整球錾刻长生藤纹与图腾,却当真是完全没有一丝缝隙,且,掂在手中,确实像是实心之物。

    陈炎也辨不出这小金球是由何材锻取制成,心下只不由得往暨微扁音说的最坏的可能想去,指尖稍稍用力,小金球未动分毫,他怕伤及长孙曜所说的存在的生死蛊,不敢太过用力,慢慢加着力道,小金球却始终没有分毫变化,陈炎只得放开力道渐渐重压向掌中小金球,额间冷汗疾速沁出滑落,然,手中小金球仍是纹丝未动。

    陈炎眉头紧拧,便是玄铁也不该没有一丝皮屑落下,长孙曜为生死蛊,疯了似的去襄王陵取帛书,现下先不说生死蛊是否存活存在,他们连这装盛‘生死蛊’的容器都无法打开。

    “陈炎。”

    陈炎一怔,快速将小金球奉还于长孙曜掌中,屏息稍退。

    风刃由缓自急倏然从长孙曜掌中飞旋而出包裹住小金球,长孙曜衣袍发丝随着气流扬起,身前像是笼着一层风刃般的雾縠,陈炎看向长孙曜笼在风刃中微微晃动的眉眼,气息愈凝,悬在长孙曜掌心上方的小金球飞速旋转间蓦然滴出一颗金珠,随着涌动的气流飞旋而出,陈炎眸色倏变,心下紧捏了把汗,那指甲盖大小的金球一点一点地熔下,一颗又一颗似水银般流动的金珠顺着气流旋出滴落玉砖。

    长孙曜手中小金球渐化成石榴籽般大小,几人神色各不相同,屏息以待,气旋包裹的小金球剥落最后一层珠层同瞬,蓦然现出一点红色荧光,长孙曜掌中气旋渐敛,最后一滴流动的金珠顺着气流滴落,长孙曜掌中飞旋的红色荧光倏然一亮,旋即幻化出两点红色荧光缠绕飞旋不落。

    活的,那生死蛊真的是活的!陈炎薛以猛地松了口气。

    扁音屏息,下意识就去看暨微,暨微又惊又怔,但不见喜色。

    长孙曜浑身都在发颤,掌间内力缓慢收起,飞旋缠绕的生死蛊悬在长孙曜掌上不落,长孙曜气息微乱,抬眸向暨微:“现在还有两刻钟。”

    薛以颤抖上前,迅速取出装盛小金球的宝盒自长孙曜手中接下生死蛊,那由小金球化出的流动金珠不入玉砖,仍似水银般落着,其间几颗小金珠融在一处,便似大颗的金色珍珠般。

    暨微气息滞缓:“并无任何医书有记载过生死蛊种法,这一份帛书并没有写全长生蛊和同生蛊的所有问题,生死蛊自也没有写全,这些只是帛书主人所听到的一些内容。”

    扁音听得暨微这般说,顿觉出几分问题,再想方才暨微那般模样,心下更是不安。

    “草民活了近八十载,见过的有记录过先古武王蛊的医典帛书关于生死蛊的只有两份,一份是这王陵帛书,还有一份是先古武王手札,先古武王手札乃是先古武王亲笔,那手札曾在草民小师妹手中,草民曾借阅过整本先古武王手札……”

    “不必多说。”长孙曜打断暨微,“孤知道种先古武王蛊必有得失,孤现在要的是成功种上生死蛊。”

    先古武王蛊不是毒蛊,是圣物,是药,同普通蛊虫种法不同,它需要医者的牵引定位。

    事关在场所有人的性命,暨微怎敢隐瞒分毫,便随意做下决定,他短暂停顿一瞬后,快声再道:“这份帛书上的记载没有错,但却没有写明,这些只是先古武王设想中的生死蛊,并不是成型的生死蛊。是,按照先古武王的设想,生死蛊由相爱的情人种,同生共死,以一生人引另一无息之人还生,并且生死蛊以爱为生,以忠贞为誓,倘若任何一人对这份感情有所背叛,两只生死蛊都会死亡。

    “但按先古武王手札所记,生死蛊是只能用一次的蛊,它不像长生蛊或同生蛊,可以更换宿主永远存活,生死蛊决绝极端,一生只择一主,这对生死蛊既还在这里,就说明生死蛊根本没有人成功用过,但千年前,却已有人因生死蛊丧命。”

    他几是一口气说完,眼看长孙曜要再开口,迅速再道:“按先古武王手札所记,生死蛊并非只有一对,初时乃是记有两对生死蛊,曾有一人向先古武王求取生死蛊,与自己濒死的情人同种生死蛊,那对生死蛊并没有起效,种生死蛊的两人都没有再醒来,连带生死蛊全部死亡。

    “也正因为那一对生死蛊没有成功,另一对生死蛊才被先古武王封存,又不知如何流传到赵姜王室被昭王后所得。”

    他握着那一卷襄王陵帛书,身体发颤:“想必殿下早便已经将帛书所写记下。便说长生蛊,先古武王所设想的是由长生蛊得长生之法,然,长生蛊长生的只有蛊,人并不能随同长生蛊长生,长生蛊与宿主远超过普通人力量的同时,也令长生蛊宿主面临失血便被反噬毒杀之险,同时令宿主成为被争夺剥取的药。

    “同生蛊是先古武王以救人性命的出发点创造出来续命之蛊,但是同生蛊并没有达到先古武王设想中的效果,有着极大的隐患风险,只能续养人的肉身和维持人的容颜,并且是需得人付出寿命才得的,真正做到的也只两只蛊的同生。长生蛊不成,同生蛊也不成,生死蛊自更有可能不成!

    “不管是长生蛊还是同生蛊,都没有成为先古武王所设想中的那般,而第一次用于人身的生死蛊,就直接杀死了宿主。殿下——生死蛊不是圣物,它更有可能是毒物!”

    陈炎薛以面上煞白。扁音凝滞看暨微,终于明白暨微为何从头到尾都那般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扁音惶恐不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孤要你立刻想办法为孤种生死蛊!”

    几人浑身震颤不止,屏息看向长孙曜。

    暨微更是没有想到长孙曜会这样坚持,他甚至没有看到长孙曜有一丝的犹豫和退缩,他抓着那卷帛书发颤,脑中想着司空岁的话,又颤抖地看向扁音,如若不成,这里所有人恐都将为长孙曜陪葬,姬神月那般性子如何能容忍他们做这样的事,而若成,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可以重来。

    他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嘶哑的声音从喉间挤出:“草民只能从、”

    话音甫一从他喉中出现,暨微便明白自己选择了什么,他喘着气将视线从扁音身上收回,他再不敢看扁音,声音颤抖:“草民只能从先古武王蛊其它蛊的种法来推测生死蛊的种法,若以长生蛊的种法来推算,长生蛊从手臂种入大概是七日至心口蛊成,生死蛊应当也能这般……”

    “殒心蛊出现意外,太子妃殿下至多只能撑到今夜子时。”扁音明白暨微所有的犹豫和担心,也明白如果这一对同生蛊没有用,她、陈炎、薛以,乃至所有长孙曜身边近身伺候的人,都有可能去陪葬。

    她望着暨微时,没有一丝恳求他为她考虑些许的模样,但她的身体也在发颤,她在恐惧,但她却快声再提醒:“现下寅正三刻。”

    暨微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如同当头挨了一棒,子时?今夜子时?!

    扁音再道:“还剩九个时辰左右。”

    “孤种长生蛊时,母后曾说过一二句,长生蛊也能从心口种,只需要几个时辰。”长孙曜快声,他摘下手中的玉扳指掷与陈炎。

    陈炎惊怔接下玉扳指。

    “以心口种长生蛊大抵三个时辰可成,但种长生蛊不能用麻沸散等药,这种种蛊方式太过极端求成,会令受蛊者受剜心剔骨之痛,受蛊者很有可能会因难以承受而死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般冒险。”暨微脱口而出,顾不上长孙曜扔玉扳指给陈炎,说完猛地反应过来,长孙曜种长生蛊时?他神色大变,惊声再问:“太子殿下种了长生蛊?”

    长孙曜颔首。

    扁音看得长孙曜面色,确定长孙曜没有隐瞒意思,快声说明:“太子殿下身上的长生蛊已过七年融合期,近期三次过量失长生蛊血,神罗果、浮棠俱已大量用过,目前再次出现轻微长生蛊蛊毒。”

    她很清楚,如果长孙曜要种蛊,必得让暨微清楚地知道长孙曜现下所有情况,纵然暨微为长孙曜看诊也能确定,但他们现下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不得暨微自己再一一确认。

    长孙曜淡声向陈炎:“如若孤与太子妃不测,以孤之令,将玉扳指与母后,保全东宫上下之性命。”

    暨微还未从长生蛊之事反应过来,又听得长孙曜此话,登时大骇,不敢置信看长孙曜。

    陈炎薛以扁音齐叩首。

    “臣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臣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奴婢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三人话音同起,暨微浑身发颤,崩溃喘息,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现下倒是清楚了,扁音此前说的什么鵲阁就是长生蛊血,近期三次过量失长生蛊血?三次!他不敢相信长孙曜还能站在这里。

    “不——”暨微终于颤抖再启唇,原本生死蛊就极大可能无用,现在又来一个长生蛊,几乎就是完全不用试了,“不行,不可行!殿下身上若有长生蛊,生死蛊便不能种。”

    “即便都是先古武王蛊,两蛊之间一定会有排斥!而按先古武王手札所记,生死蛊便似一对情人,孤傲决绝,它们恐怕不能容下长生蛊同它们在同一个身体中,最坏的可能是,不必等太子殿下同太子妃殿下种蛊来验证生死蛊是否能起效,种蛊时殿下便可能就会因为无法承受两蛊相斥而……先古武王蛊都不是单纯的蛊虫……”

    陈炎扁音薛以齐齐抬头向暨微。

    暨微嘴中快声不停:“它们是有自己思想的活蛊……”

    长孙曜脱下大氅冷声:“不必再说。”

    暨微面上抖动,却是急声再道:“草民是个大夫,草民必须让太子殿下知道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生死之事,更需令太子殿下清楚。先古武王蛊太过特殊,即便流传千年,世人所知也不过十之一二。而长生蛊出现蛊毒,便是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长孙曜看着暨微颤抖的身躯,没再打断他的话,只扯开腰封。

    “若是两蛊不能接受彼此,出现相斗,现下虚弱的长生蛊恐无法压制生死蛊,如果生死蛊直接杀死长生蛊,太子殿下会因长生蛊的死亡而立刻死亡。”

    暨微急得甚至对长孙曜用了大不逆的死字。

    “按先古武王蛊极端的特性来说,生死蛊必定也含有不亚于长生蛊之毒,是以长生蛊杀死生死蛊,生死蛊死在太子殿下-体内,太子殿下也会因此丧命,生死蛊不似长生蛊代代相传,有被熟知的蛊性,可即便传承千年之久,至今也没有人能完全掌控长生蛊,更别说这几无记载的生死蛊!

    “没有任何成功种下生死蛊的例子,除了先古武王手札所记些许,根本无人知道生死蛊到底是怎样的蛊性,甚至是连先古武王自己都不知道生死蛊到底是怎么样的。

    “让身怀长生蛊的殿下种生死蛊,和拿殿下试必死的毒几乎没有区别,又或者说,草民手中此刻拿着一瓶装着九千九百九十九颗毒药和一颗解药的药瓶,摇乱后随意倒出一颗与殿下,殿下种生死蛊成功的可能性就是恰好草民倒在殿下手上的这颗——是解药!只万分之一!”

    可剥取长孙曜的长生蛊再令长孙曜种生死蛊更不可能,长生蛊一但离开长孙曜的身体,长孙曜便会死亡,而按先古武王手札所写,种生死蛊有一个最关键的限制是,种蛊二人必须是彼此忠贞相爱的情人、乃至夫妻,生死蛊便也只能由长孙曜和长明种。

    “而就算殿下种得生死蛊,这也仅仅是开始,生死蛊能不能起效,到底能到什么程度,又有什么样的隐患都还不知道,没有人能确定怎样的情人才能对生死蛊来说,算得是忠贞相爱之人,且按先古武王手札所写,生死蛊要求的不是只种蛊之时,这对情人是彼此相爱忠贞之人,它要的是种蛊二人一生一世都如此,倘若有一人背叛对方,生死蛊无论对错,会直接杀死同种生死蛊的二人。这与其说是生死蛊,不如说是死局,这连生死局都算不上!殿下……”

    暨微快而紧张的话音随着长孙曜撕开的衣袍戛然而止。

    长孙曜扯下外衫中衣掷落,垂落的墨发披散遮挡些许起伏的心口,他淡漠看着暨微,冷声快道:“凡生死蛊种种,孤俱已知悉。陈炎,接下来的三个时辰,绝不许任何人入东宫。”

    暨微看着长孙曜两臂深深浅浅的刀痕,以及腕间还缠绕着的雪纱,明白那些伤口都是取长生蛊血所留……他呼吸停滞着望着他,眼眶发热。

    陈炎颤抖伏在玉砖,头又一低:“臣——领旨。”

    “小音——”暨微胸口大幅地起伏着,他努力使得自己镇定下来,嘶哑颤声,“用以小青霜花浸洗生死蛊,雪纱五六,小细叶刀二,长针、毫针、锋针、圆利针——各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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