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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侯岛还是感到莫名其妙的烦恼。虽然他担心的事并没发生,但庄德祥不时催书稿的进度,狄丽丽到了情绪低落周期,也天天与他闹别扭,而尤可芹和林小可却显得格外兴奋,不时与他开一些玩笑,甚至是带诨的玩笑。
此时与庄德祥接触,侯岛感觉到有些恐惧,因为他意识到如果庄德祥知道了甄迎杰那件事的内幕后,很可能就要与他摊牌,或者借机为难他;对于狄丽丽,侯岛感觉到烦,他愈是需要她安慰和鼓励时,她却愈是闹别扭,惹他不开心;而对于尤可芹和林小可,虽然可能是为了逗他开心,但在他最烦恼时,在他面前开怀大笑,缓解不了他的任何压力,反而会加剧他的恐慌,会让他感觉到受到讽刺和嘲笑。
侯岛很难集中精力完成庄德祥交给他的任务。他便寻找一切机会去上网,去寻找另外一种刺激,以麻醉他的内心。有几次,临到上庄德祥的课时,他也毫不顾及地去上网了。为此,庄德祥非常生气,打电话说了他几次。
他一接到庄德祥的电话,神经就特别敏感:是不是庄德祥对他的工作不满意?是不是庄德祥从流言里面嗅出了点什么?是不是庄德祥借此机会发泄对他不满?……
命运可捏在别人的手里啊!
一旦这件事情被抖出来,虽然庄德祥和甄迎杰的面子挂不住,声名臭了一时,但他们是教授,拍屁股换一个地方,还依然是教授,还依然享受教授待遇,甚至还会更加出名。因为现在有人为了出名,是不顾及名声是什么味道的。香教授、臭教授,总要远远胜于无名教授。而侯岛是茶农的儿子,为了这个“意外”,读了十多年,最后到手的硕士文凭没了。他到社会上找份工作吧,会因为他的臭名而遇到很多麻烦,自讨没趣。何况,现在的大学毕业生比街上的环卫工人还要多数十倍,而薪水也只不过彼此彼此。学历上的大跃进,对于没社会背景,尤其是肩负改变几代人命运使命的农村出身的大学生来说,上了硕士是命运的宠儿,家庭乃至家族的希望。虽然现在硕士的数量也差不多赶上了环卫工人的数量,薪水也强不了多少,但对于偏僻山区的茶农来说,儿子考上硕士还依然是光宗耀祖的事,还依旧是他人生最大的幸福。如果此事曝光,侯岛将如何面对父老?
想到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懦夫,是遇到困局就不知所措的懦夫。
以前,看到一个个美女被别人泡走时,他除了感慨“鲜花插在牛粪上”,“有钱能使美女脱内裤”外,就是佩服那些人“胆大日虎B”的勇气。受社会上某些思想的影响,他认为女人是感性而势利的动物,而且依赖思想强。一个男人只要把女人哄得好,往她思想里灌迷魂汤,把她哄上了床,让她尝到了爽的滋味后,就不愁没美女相伴。而这实现一切,需要大胆,大胆,再大胆。
现在,他虽然如愿上了几个美女,甚至胆大包天地上了美丽温柔的师娘,也让她们对他存在着某种依赖,但他却也“聪敏反被聪敏误”,丧失理智地随师娘去跟踪一个不能跟踪的人,惹出他无法收场的事。为了一夜风流,导致他难以做人,导致他“数十年辛苦毁于一旦”,不是他愚蠢,不是他冲动,又是什么呢?
出人意料的是,在他心烦意乱时,殷柔却像并没发生什么的一样。见侯岛一段时间没打电话给她,也没发信息给她,就主动给他打过来了。而且让他吃惊的是,殷柔每次打电话都是“丹唇未启笑先闻”,开心的笑声让他发沭。
为什么同是当事者,他提心吊胆的,而殷柔处处流露出快意呢?是不是她实在利用他报复庄德祥和甄迎杰?是不是她笑他胆小如鼠?是不是她掌握了庄德祥和甄迎杰的某些证据?是不是……他想到这些,内心就更加可怕了。因为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他们实现某种阴谋的工具,而且他将来的结局如何,也无法推测。
侯岛正在上网排遣他内心的恐慌时,那令他惊慌的手机又响了。
电话是老爸打来的,说他要的茶叶已经通过邮局寄过来了,全部是按照他的要求摘的红茶。老爸还问了他在北京过得好不好,嘱咐他不要在北京苦了自己,还说顺便寄来了一些均脂花……
看听着电话那边熟悉而遥远的乡音,他心头不觉涌上了一股暖流。在困惑时,能听到父亲朴实无华的叮嘱,能听到那伴随自己几十年的乡音,他感到了欣慰。一时间,他心里原有的阴云一扫而光,他陡然产生了一股力量,一股能够战胜一切的力量。
他顾不上不知不觉留下来的热泪,对老爸说他在北京挺好的,只是有点忙,前几天到王府井时,给他们买了一点营养补品,一直没抽出时间寄回去,现在正准备到邮局去寄……
老爸一边批评他乱花钱,一边又在电话那边笑呵呵地问他需不需要和他妈说几句。
他便叫老爸把电话给老妈。
老妈接过电话还是几句“老大不小了,看到合适的女娃就找一个”“莫眼光太高,找一个女娃结婚过日子就行了”“回家时,要带一个女娃啊”。
他只好一一给老妈费力地做解释。
侯岛打完电话后,狄丽丽好奇地他说:“你家里打来的电话吧!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没有!家里随便打一个电话而已!”他敷衍了她一句,就继续上网浏览网页去了。
“鬼信!你家里没重要的事,会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让你寄钱回家买种子、买化肥什么的?”她翘着嘴巴说。
“拜托!大姐!你不要这样看人,好不好?难道我老家打电话给我就是要钱买化肥,买种子吗?荒唐至极!”他听了她的话,内心颇有几分气愤。
他搞不明白狄丽丽的大脑里面在想什么。他的老爸老妈是茶农,打电话到北京来就是要化肥、种子钱的。突然,侯岛意识到她的话语里潜藏中有一种看不起他父母的意思:她以为她父母是城里人,他们就要远远比农村强,与农村亲戚打交道就是“救世主”,是“施舍者”。
“发这么大的脾气干嘛?我不是看到你家里平时很少给你打电话,现在突然打电话来,随便猜测吗?犯得上发脾气吗?”狄丽丽瞪着眼睛看着他,似乎很委屈地说。
“没发脾气!哪敢!”他越想越气愤,就扭过头上网去了,任凭她呶呶叨叨。
狄丽丽坐在那里,突然感到两腿间流出了一股鲜血:她的月经来了!她的经期就在这一两天,而她昨夜渴了,忍不住喝了一点冰冻水,所以这次月经的量特大,以致护垫儿都防不胜防。
狄丽丽见此不禁脸红起来,站起来准备往洗手间跑。在去洗手间时,她为了引起侯岛的注意,同时借机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对他说:“假骗,将电脑关了!去帮我找裤子!我的月经来了,搞得裤子上到处都是的……”
侯岛受过非常传统的教育,认为月经是不祥之物。女人来了月经,男人应该避得远远的,否则看到了女人的月经,就非常不吉利。狄丽丽说她的月经来了,让他帮忙去找换洗的裤子时,他就觉得染上了霉气,加之狄丽丽刚才惹他生气了,就非常不耐烦地说:“这事你别找我!你自己去找吧!”
“假骗,你……”狄丽丽带着几分委屈地说。因为她认为她月经来了,他必须呵护她,体贴她,为她做好服务。
“我,我怎么?够倒霉的!你月经来了还要让我给你找裤子!我告诉你,男人是不能看见月经血的,看见了月经血就要倒霉,就要破财……”侯岛见她一脸委屈,就迅速告诉她说。
“混蛋!”狄丽丽一看她受到了冷落,很生气地跑到了房间内找裤子,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侯岛看了一眼,也没去理会,继续上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