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项目部大吵

静水流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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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建军这顿吓唬性的“猛虎”操作,可吓唬不了白丽。

    她工作生活的环境就一直是工地一线。

    生活在建筑工地一线的工人,每天穿梭在配筋房割钢筋发出‘滋滋滋’声音的火花四溅、高耸塔吊伸缩绳子忙碌运输各种材料、浇筑混凝土的泵‘突突突’的浇筑。

    安全脚手架外面挂在布满厚厚尘土绿色安全网,网上挂着“全员挖潜增效,奋战一季度”、“把好质量关”……这些红色标语。

    只要工地施工现场,都能听见它们震聋发聩的喊叫。

    这也是有一种场,有一种力量,一种质朴用劲干活的力量。

    一线的施工、技术、具体实施的民工兄弟们,每一个个体,为了干活挣钱养家糊口这么个事儿,从不同角度使劲的过程。

    这个过程,也让身在这样工作生活环境的人,性格实在、具体。

    这样干了活拿不到钱,你还要他们多文明,多有素养就谈不了。

    他们学不会自视清高、装B、巴结领导、谄上欺下,表面做人背后当鬼的那些把戏。

    工友的老婆是可以调戏的、项目经理是可以开涮的,如果家里困难还不发工资是可以拍桌子,提着斧头找经理要命的……

    这种其实是工地上基层、底层人员直来直去的性格,也被那些所谓文质彬彬的‘文明人’所鄙视,说粗鲁。

    白丽作为原生家庭的私生女,从小就一直生活在低层,工作了同样在基层,匹配得如鱼得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一个人在基层干久了,也只有满身的地气,这是她和老公生存的人间烟火。

    即使意识眼界面小,格局也小,那也是有些人命运里注定没有办法的事。

    所以,她同样生活这样的工地里,这种生活环境里的“场”,性格一样直来直去。

    你要她被张建军欺负成这样,还能好脾气,那是不可能。

    你经理吓唬我,我就要直愣愣的反抗回去。

    但是她是中专生,还在自考工民建本科文凭,是有文化、有素质的工程技术人员。

    她不会掏出刀和张建军拼命。弄成了鱼死网破,老公怎么办?

    何况她是女人,动刀动抢也不是强项。

    女人的强项是嘴,可以用嘴发出阵阵锐利的箭,射进对方的心脏!

    她在终于忍不住的情况,面对张建军不借钱救命,她们工资也继续拖欠,她真的爆发了。

    “张建军,你不要以为我们技术人员好欺负!

    我和晓明老老实实在工地一线搞测量,干施工,我们不比你经理的能力差!

    我们生活在劳动光荣、技能宝贵的新时代。

    我们虽然是群众,没有入党,但是我们的工作一样是在为公司,为国家奋斗,做贡献。

    我们在刚浇筑混凝土的楼层的做高楼的垂直观测,工作环艰苦,狭窄的作业空间、闷热的环境,但看到自己测量放线让大楼笔直矗立起来,我们工作取得成绩的那种幸福你不明白。

    我都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混上当项目部经理的,你懂现场的技术水平、精益求精的施工放线吗?

    居然说我这样的测量人员人才市场一抓一大把,放眼整个东州,我和晓明的工程测量技术水平我们怕过谁!

    我们专研技术,被你如此瞧不起,你以为我们大田湾楼盘这个项目的工程是你动动嘴巴皮干出来的吗?

    是,我们是忙技术,是不懂管理,可是你张经理又会管理吗,我看你的管理就是欺负我们这些基层职工,见死不救。

    你的管理在我看来就是陪甲方、监理一天吃吃喝喝,而且不起任何作用。

    你要是懂管理,我们项目部现在会几个月发不出工资?

    你拿着公司的钱去搞业务,陪你所谓的客户陪吃赔喝那么多,给公司拉回了几个工程?拿回到多少工程款?

    我之前还骂我和晓明不会应酬,不懂那些接待性事务性工作,我们只会死干技术。

    其实,我和晓明的家庭情况你知道,家里奶奶年老体弱,需要我们照顾,下班了也是我们的私人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吧!我们不参加项目部你们的应酬也是情有可原!

    你还动不动就说我们周末不想五家加二,白加黑是自由散漫,会让项目部无法完整,技术室没有办法塑造更好的队伍,不能达到你管理上的完美!

    其实,你的管理,项目部都知道,是去陪甲方、监理这些应酬、吃吃喝喝、去唱卡拉OK、找小姐,增进你所谓的人脉。

    以前你这些乌烟瘴气的管理我都不管,但是现在,我老公要借救命钱,你依然拿我们不当人看。

    你还配做一个公司干部,项目部经理吗?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你不为我们职工谋福利,更不关心我们职工的死活!

    你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公司干部,经理,一个欺压职工,欺压我们老百姓的公司干部。”

    张建军被她一顿急促的话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青筋暴突。

    “白丽,你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了不起?也不撒撒泡尿看看自己,这个项目部必须听我的!”张建军怒了。

    “张建军,你见死不救,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不找你借钱,我去找公司总部借。”急火攻心的白丽继续愤怒着。

    “白丽,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技术再好,在公司也只是一个普通技术员。

    还想找公司总部借钱,那些复杂的流程,审查够你喝一壶。

    还有,你总部有关系?没有吧,总部凭什么给你开绿灯?还不是要通过我项目经理这里。

    再说,三天,林晓明要三天之内借到二十万做手术!

    哼,你想想,只怕等你找总公司借到钱,林晓明也没命了!

    林晓明就是被你害死的!”

    “张建军,你这样凶悍对我是放错了地方。你和您夫人这么厉害,怎么不拿去找老赖的建设甲方思意达公司秦江龙要欠我们的那两千万工程款呢?”

    “这是我们项目经理的事,要你这个普通技术员管?

    再说,你以为要拖欠的工程款这么容易吗,哼!”张建军也十分气恼。

    “容易不容易事在人为!我知道一公司的项目方经理,到甲方要工程款,甲方躲。

    人家方经理的车就开进甲方老板所住的小区,安装到了定位器。追踪到老赖老板,跟着对方的车,对方溜着他绕圈。

    那又怎样,人家方经理就守在甲方家,大雨滂沱的屋檐下,淋成了落汤鸡,守在大门口拦截甲方老板!

    甲方还敢不给工程款?方经理比法院的执行还有效!

    方经理要到工程款,第一时间补发欠下的工资和承诺给职工的奖金。

    我们干活的职工,就要及时发放工资和奖金,我们要生活。

    能让我们基层一线工人的收入不掉下来,关心我们职工生活,会给职工谋福利,才叫一个会管理的好经理。

    以前我们刚到公司时,公司效益还不错,除了每月准时发工资,还能拿到有系数的奖金。

    现在呢,公司的市政工程越来越少,当然这个也不要紧,融入市场,在市场竞争中投标拿到工程做就好。

    可是,拿到工程呢,我们现在收入,工资是由总公司给我们涨了一点,可是拿系数奖金呢,已经没有了。

    实际,我们的收入说是工资涨了,可是公司取消了系数奖金,我们五年后的收入还和五年前差不多,还要拖欠我们工资。

    我现在明白了,公司就是因为你这样的项目经理,没有本事去要被找甲方拖欠的工程款,还口口声声说公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职工的死活你不管,还拖欠我们几个月工资,这个项目部被你弄成这样,我们整个四公司怕都要死在你手里,你没有良心,你要遭雷劈的!”

    “你……”张建军肥胖的脸气得是吹胡子瞪眼睛。

    这时,外面的卫美香听见白丽和自己经理老公闹翻了,一脚踹开门,冲进来,对着白丽就是啪啪啪三记响亮的耳光,口里还骂骂咧咧,“臭婊子,我看是不想活了,去陪你老公一起送葬吧!”

    白丽昂起头,也是迅速回了卫美香一个耳光,“你才是婊子!”

    两口子上前,要一起打白丽。

    这时,项目部其他办公室听到动静的员工涌过来。

    卫美香捂着脸,指着白丽呜呼,披头散发的大哭起来。

    张建军大手一指,当着众多职工的面对着白丽大吼大叫,“之前我还组织职工给你们捐款什么,结果你居然动手打我老婆,你信不信我扭送你去派出所,让你家林晓明在病床上都没人照顾!

    之前我还好心好意组织职工给捐款,我看我错了。

    你这种眼睛里目无领导的泼辣婆娘,现在还想找项目部借钱,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你滚,有多远你给老子滚多远!”

    “张建军,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居然还含血喷人。

    是你老婆先动手打我,你还想颠倒黑白?

    项目部这边给我是有捐款,是你组织的吗?你一个经理,一个干部说话要脸不?

    那些捐款是一线的工友和民工队的兄弟们自发捐给我们的。

    请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是经理,是干部,不民主,不关心职工死活,你这种干部必须垮台。

    有你在这个项目部,我知道借不了钱,我一定要去找公司总部去借钱救我老公。

    当然,你说得也对,找公司机关那边,可能我也等不到那些繁琐的申请困难借钱程序,我也没关系,肯定也有困难。

    但是公司总部有纪委,我要举报你,你不配当我们项目部经理,不配当干部!”

    这样的反抗,也是震慑张建军,不要以为她白丽老公出车祸,借这些救命钱,就是求他,就只能跪在他脚下任其蹂躏。

    她反抗着,她看见围观过来项目部其他职工中,有人给她竖起大拇指,给她点赞!

    她此时此刻不需要这些。

    她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性格里的冲动,这次也是和这个项目部彻底闹翻了,钱更是不可能借到了。

    找公司总部申诉救助,她也明白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如果借不到着二十万,及时给老公做开颅手术,那老公的后果不堪设想。

    她太急了,都想到要去卖肾了,可要去哪里卖肾呢!

    她转身,泪眼婆娑中跑着离开了项目部。

    走投无路的她竟然鬼使神差回到自己的这个原生家庭。

    八年了,曾经路过,都不愿意回到的原生家庭。

    迷迷糊糊中,就有了前文中,她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白家,跪在了白家女主人黄玉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