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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夜降奇兵
一座近两丈高的城头上，一面面旌旗在四城楼高高飘扬。只是相对于站在城头上的士兵来说，显得十分冷清。
在东城头，一个中等身材、红脸灰须的老者坐在凳子上，眼睛瞪着城外远方。过了好一会，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自言自语地说：
“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将军为什么还没回来？”
老者叫禄结森，是交河县噶尔布的手下。整个交河县，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将领，带着二百三十个士兵。
将寡兵少他并不是很着急，交河县对面没什么城池。中间还隔了一条河，一上一下很不好走。一般唐军是不会从对面，直接来攻打这里。
禄结森是个很负责的人，自从噶尔布安排他守城，除睡觉外，天天都呆在城头上。并将四门紧闭，不准任何人进出。
黑夜来临，他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城边。在他旁边，一个年青蕃兵指着前方：
“大人，那些火光是骑兵。”
“戒备，弓箭手准备好。”随着他一声大喊，另外三面的蕃兵全部朝这边赶来。没过多久，远方的火光临近。众蕃兵松了口气，来人全是身穿蕃军服装。
下面的火光并不多，但在夜色下十分显眼。禄结森朝城下大喊：
“你们是何人？来此干什么？”
禄结森并没有打开城门放人进来，这群人十分怪异，许多人满脸血迹，就算没血迹之人，也是一脸红一脸黑。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许多士兵垂着脑袋毫无精神，看样子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恶战。
下面一个身材高大、只有两颗眼睛还算正常的男子回答：
“我们是秦留将士，此次攻打马龙中了对方埋伏，队伍被冲散，我们好不容易从对面赶来，将军快将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禄结森一听大惊：“怎么可能？马龙不过才一千余人，这次我蕃军有五千人，你们怎么会失败？我交河将士呢？噶尔布将军在哪里去了？”
“我们也不知道噶尔布将军在哪里，”男子挥了挥后，众人让开一条通道，一匹战马走向前，马上还驮着一个身子已经僵硬之人。男子将人翻过来，上面已经有不少蕃兵叫出声来。
“是安泰大人，他怎么了？”
“交河秦留有不少弟兄都死了，我们只看见安泰大人。他被一箭射中，白天还能说话，怎么就？”
禄结森没有再坚持，安泰和他共事多年，就算死硬了他也认识。
“开城门。”
吊桥慢慢平趟在五六米宽的护城河上，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城外的一群蕃兵，推推挤挤涌入城中。
交河县只有两百几十人，禄结森让大家轮流休息值守。此时城门上只有一百蕃兵，其他人已经进入梦乡。
没有等禄结森下来，众人进入城后，男子抱着安泰的尸体，带着一百人匆匆登上城头。男子刚一脚刚踏在城头上，下面传来一阵惊呼声：
“不好，他们是唐兵。”
男子是李山河，在后面的几人是吴默、铁手等将。这一声是从内城门口传来的，声音并不很大，已经在李山河面前的禄结森听见了，他呆在原地，还未回过神来，一把三尖刀搭在他的脖子上。
“唐兵来了，大家快攻击。”
不知谁喊出这句话，在城头上的一百蕃兵将弓箭对过来。李山河大叫一声：
“攻击。”
此时下面已经有打斗声传来，他的声音还未喊出，已有不少人朝蕃兵冲去。万幸的是这群蕃兵全来城东防守，在其它三面城头上，仅有一两人而已。
吴默第一个冲到两个蕃兵面前，此时他一脸马血，双手握着巨斧。城头的火光一闪闪忽明忽暗，看起来如同杀神降临。
两个蕃兵双腿一阵打颤，吓得连迈步都做不到。手中弓箭未能射出，一道寒光横向飞来，一个身子被拦腰斩断，一个肚子被划开大半。
侯庆林比他晚到一步，人离前方的蕃兵还有两三米，长枪就已直举向前。他冲击速度非常快，对方又在发呆。待长枪飞到面前时，才下意识迈步闪避，只是已经晚了。
长枪很顺利刺入蕃兵的胸膛，没有将对方刺穿，一股血被长枪带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腥红弧线。使枪如棍，一枪打中旁边的蕃兵。
这样的情况很多，大家距离太近，又是晚上。许多蕃兵还未能扣响手中弓弦，就被杀死在城头上。在铁手刀下的禄结森被这一切惊呆了，一支利箭射来，从他头顶两尺高的地方飞过，铁手大喊：
“放下武器，不反抗者不杀。”
这是何浩然的意思，本来他们计划，控制住禄结森后，迫使众蕃兵投降，可没想到被一声攻击全打乱。下面还好，有崇奉朝几人在，和对方拼武器，几乎没人受伤。上面他们就不顺利了，至少有十个唐兵中箭。
他的喊话有些晚，处于惊惧中的蕃兵，来不及思考要不要放下武器，就被唐兵杀死。没过一会，城楼上的蕃兵全被解决。
禄结森终于回过神来，见下面的唐兵已经冲入内城，他赶忙对铁手说：
“不要伤害城中百姓，我去劝他们。”
何浩然有过吩咐，不准杀没有反抗的蕃民。铁手领着禄结森游走在城墙上，禄结森边走边喊：
“大家不要反抗，只要不反抗唐兵就不会对付你们。”
还好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已入睡，上下的战斗解决后，一些房屋才逐渐有灯光传来。有禄结森的配合，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蕃民，乖乖跟着前来的唐兵走。他们在蕃兵军营，遇到一件麻烦事。
这里本就是大唐的地盘，军营也是以前唐军驻扎的地方。此时军营大门紧闭，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有不少手持武器的蕃兵，如守城似的堵在里面。
李山河将几个想硬冲的将领阻止，让人守住营门。没过多久，禄结森被铁手带到。
禄结森是最早来交河的蕃将，在前几年攻交河时他就身在其中。当时破城后分得不少财物、唐奴。众将在城中风光抢杀的情况，比现在更有过之。没想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他心里还在感慨，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叫禄结森吧！快叫里面的蕃兵出来受绑。再过半炷香不出来之人，我们不会接受俘虏。”
对方的意思很好懂，他点点头，迈出沉重的步伐走到营门口。
“各位弟兄都出来吧！当俘虏起码还能留得一命。以后我蕃军攻占陇右，一定能将大家救出来的。”
被俘虏的蕃兵蕃将，都以为能留在陇右，最多是做些苦力。谁也没想到，何浩然早就对他们有了很好的安排。
禄结森连喊几次，营门未开，在上面冒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脑袋。对方涨红着脸，嘶声喊道：
“放我们走，我们手中有六十多个唐奴，只要我们安全了，就将她们放回来，绝不食言。”
外面的人全都呆了住，禄结森气得差点开口大骂。他觉得这些手下太天真了，没有哪一支部队，会同意用唐奴换取他们的命。到时候惹得人家大怒，这些人恐怕全会被杀光，连想当俘虏的机会都没有。
半晌没听到后面有回应，禄结森回头看向李山河几人，发现他们正聚在一起轻声商量，心中大喜，朝出头的中年男子直点脑袋。
对方是个百夫长，里面百个蕃兵的首领。他也是实在没法可想了，看着被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几十个唐人，抱着一试的心态，见好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知道有机会，忍着激动再次喊出：
“一共有六十七个唐奴，五十二个女人，都很年青。只要将我们放了，这些人就是你们的。否则这些人会给我们陪葬，你们一个也得不到。”
众将又气又怒，一个马龙小头目说：
“直他娘的，我们冲进去吧！将这帮畜生全杀光，不要他们当俘虏。”
“杀他们容易，可那几十个百姓怎么办？”崇义见大家想不出办法，对崇奉朝说：
“将军快到了，不如等将军来，他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