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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盛说的没错,以村寨目前的实力,确实事情即使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且不说,村民是否相信我,因这叶盛一贯的狡猾,把很多村民蒙在鼓里,以为他是救命恩人,而村长生死不明,也不知村长又知道多少秘密。即使相信了我,老弱病残,又如何对付得了有组织有预谋的官府。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片刻后,问道“这几个恶人,官府打算如何审判?请来的打手也要以命偿命吧!”
叶盛思索片刻,:“领头不服气的人肯定要受惩罚,官府会按照律典后续定罪,这个我可能无能为力,不过肯定会尽力协助官府惩戒这些恶人。”
好冠冕堂皇的说法,看似给了承诺,却没有任何实质的确定性,真是个忽悠高手啊。我这嘴笨的人竟一时找不到理由来进一步提那合情合理的要求,反倒显得我在强人所难样。我苦笑一声,只觉心力交瘁,今日真是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却难得强硬道:“公道自在人心,杀人偿命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为了什么大局来罔顾冤魂,活着的人怕是拼死也要挣个明白的。”
这回轮到叶盛语塞,我凝重地说:“阿穆对你一片赤诚之心有目共睹,你即使不念她的真情实意,倘若让别人知道你如此对待身边的人,怕是会寒了身边人的心吧,以后又如何招兵买马?”
叶盛方才拱手向我许诺“姑娘放心,我定全力以赴,贼子们断断不会被轻饶,以告阿穆在天之灵!日后有用到我叶盛之处,也请务必想告”
我轻嗤,以前真是小看了小白脸,不但是个练家子,还是腹黑之辈,深知人性,人的微妙心理,运用自如,即使到了这一步还要讨回些便宜,罢了,我不想再与之周旋,也承认不是他对手:“你不用诓我许诺,这件事情我自当负责到底。阿穆与你不重要,但阿忠的仇还是要报的。”
这叶盛难得认真地语气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鄙夷我对阿穆的心,?你又比我好多少。”
我不做声,我是负了阿忠,与他有愧疚之心,可是这叶盛却是强词夺理,想利用我的愧疚成全自己的无情吗?我厉声说?“你错了,我当然比你好,我们本质不同,我对阿忠从无利用之心,可是你不是,算计人心,算计阿穆的,利用她到底的,不是你吗?”
叶盛仿佛被人拆穿了心底,落荒而逃。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怨气感觉无处发泄。
这案子审来审去,没个尽头,断断续续,浮出真相来。叶盛生意已经做的非常大,做为一个商人,自然想与官府有进一步的合作,把利益最大化。而官府一直苦于没有借口插入这些村寨内部,叶盛成了突破口。
我们村位于五个村寨的上游,由于纺织技术的革新,生产效率明显优于其他部落,价格又几乎被阿穆以白菜价卖给心上人,叶盛利用这价格打压其他村寨,难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那下游的恶人便伙同叶盛的对家趁着婚宴来对付叶盛,被叶盛和官府反利用来一举三得。
结果叶盛的对家被判定为主谋,家业没收,人要斩首。那村寨的恶人反而被官府定性为受人蛊惑,罪不致死。做为被无罪释放的代价,便是以后协助官府管理所有村寨。村长人已经苏醒,没了性命之忧,身体却受了重伤,无法主事,叶盛兀自扮演着好人,以他风淡云轻,品德高洁地游说在几个村寨之间。
我听闻这个结果,内心已经没有了波澜,几乎意料之中,那点男女之间的情谊终究没有抵过利益的重要。阿穆啊阿穆,倘若你知道这结局,还会飞蛾扑火吗?内心替阿穆非常的不值。而且阿忠的死是不能白死的,只是这笔账要如何清算啊?
深夜,我摸索着手里的木剑,上回情急之下,它给予了我力量,帮我解脱了危险,对它的感情又是更上一层楼。我心内慢慢驱动这把木剑,木剑随着我的意念挪动而起,让我欣喜若狂,木剑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内里我却能感觉到与它心意相通有了联系。吧嗒一声,我的思想一松脱,它已经掉落下来。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资质真是太差,好歹活了五世,精神力还是勉强能用到这里,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又是这讨厌的天道声音,我心内猛翻白眼,you?can?you?up,?拽的你啊。
咦,不对,五世?我后知后觉地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五世?”想起了那让我心底温暖的声音和感觉,难道这人知道些什么?可天上的声音消失了,我想我应该不是幻听,拿起地上的木剑,指着天空道:“畏畏缩缩的老头子,去哪儿呢?”?仍是一片寂静,我不由恼火:“滚出来,滚出来,你到底是谁?看我不宰了你!”
天上那讨厌的声音想它在的时候不在,不要它的时候,又鬼祟地出现,我感觉到不对劲,立马软下来讨好式地询问:“唉,辛苦辛苦啊,哪儿忙活?出来唠嗑啦”。周围却再无一丝回应。
我迷惑的躺下身来,慢慢进入梦乡,这一睡,恍惚间似乎进入了另一个身体。
“起床啦,起床啦,上学要迟到了”?我揉着惺忪的眼,实在不想离开那温暖的被窝。对面的妈妈已经急急地摆好粥和鸡蛋,小黄瓜咸菜后,拉我起来了,一边手间麻利地给我穿衣,一边啰嗦地嘟囔到:“要迟到了,这么大了,衣服还不会穿,怎么得了。”
我懒洋洋地吃完饭,迈着小短腿下楼,然后被放置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我觉得我还没睡醒,对妈妈很是埋怨,人生要是不上学就好了。唉,我看那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像天书啊,亏我妈妈还以为我会成为个小学霸,每天望女成凤,省吃俭用攒学费,希望我考上大学。
这么敷衍的早晨成为我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刻,我好想再听听那个看似啰嗦实际充满爱的声音,好想再吃那带着妈妈口味的咸黄瓜,思念那个慵懒又放松的美妙感觉。那天下午,我拿着钥匙等在家门口,却怎么也等不到妈妈回来,等得先是心浮气躁,后是委委屈屈的哭泣。
我的妈妈死于一场车祸,我甚至没有看到她最后的遗容,我懵懵懂懂的知道我成了没妈的孩子,来不及哭泣,似乎一夜间长大了,我不是男孩,本就不被父亲所喜欢,奶奶一向眼里也没有我,突然天空塌陷了,它不再是蓝色,不再明亮,成为灰暗的底色,这一年我九岁了。
不过是三个月,爸爸拿着妈妈的赔偿金娶了第二任妻子。我很是不解爸爸为何能这么快从伤痛里走出,却深刻的体会到原来孤独想念妈妈的日子没有那么难熬,有了后母才是最可怕的,后妈还带来一个六岁的妹妹,我的童年变成了仆人生涯。
早上六点起床做饭,帮妹妹洗衣服洗碗,在家里总有做不完的活。我不太明白为何同是女孩,妹妹有美美的衣服穿,能够睡懒觉,我却只能穿着短了五公分的裤子做家务。后母会捏着妹妹的脸说“这段时间又瘦啦,要多吃些”。而明明高出十五公分的我与她体重是一样的,我好嫉妒妹妹啊。
在学校里的生活成了天堂,学霸真的是有优待的。每次后母借口家里困难,让我停学,父亲默不作声不拿钱的时候,我的老师会家访,苦劝他们,说我是个好苗子,在无可奈何中,老师豪爽的表示学费不收,孩子人到,允许孩子上学就行了。于是我更加努力的学习,回回拿第一,其实我并不那么喜欢学习,那些英文字母让我有些头晕眼花啦。
弟弟的出生于家庭本来是个喜事,可我的日子更难熬了,我很怕回家面对一脸阴郁的后母,默不作声的父亲,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影子,期望着被无视,不要惹到暴躁的后母。
磕磕跘跘的生活伴随着我的初中,感谢我的老师,感谢我的母校,我以年级内前三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被全校表彰赞扬,这对别的孩子是个荣耀的事情。可是后母却死活都不肯让我上了,她说隔壁街的莲莲老早不上学去上班自立了。我知道那个莲莲,父母离异,成绩倒数第一,与社会上的混混多有老往。
我第一次哭着求父亲,让我上学吧,以后我会养老会孝顺你们,父亲仍然唉声叹气的沉默,我哭哭凄凄地说:“我妈妈的赔偿金交学费,总有的吧”?。
一巴掌扇过来,顿时我眼冒金星,然后是撵面的棍子雨点般落在我身上,后妈疯狂的打我,口里骂着:“赔偿金,赔偿金,没那点钱,我能被你爸忽悠嫁过来,还要养你个讨债鬼啊!”
那沉默的父亲终究起身说的却是:“算啦,女孩子上学没用,不要上了”,并没有阻止后母疯狂的举动,一旁毫无血缘却让我羡慕嫉妒的妹妹吓得目瞪口呆。我躲开棍棒,从家里冲了出来,身后,没有任何人在意。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不知道去向哪儿,暑气冲天,路上小摊风风火火,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几个聚集在一起,喝着那冰镇的啤酒,还有穿着连衣裙的女孩紧密手挽手窃窃私语,老人带着小娃娃,吆喝着说“我的乖孙,慢走慢走”。
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一个人仓惶走在路上,身上的疼痛抵不过心内的酸楚与无助,哭泣都是奢侈品,我好想我的妈妈啊,你也想念我吗,不如今天去找她吧!我要去哪儿找呢?
“你一个人逛街吗?”?在我恍恍惚惚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的这可刻,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稚嫩的公鸭嗓,我仍然缓慢的走着,并不认为有人会认识我这样的渺小人物,跟我一个几乎无父无母的人说话。
“柳依兰,你等等啊,一个人逛街吗?”?我方回头,看是个有点眼熟的毛头小子,见我迷惑的眼神,这家伙挠挠头“我是你后面的谢言欢啊,我也考上一中了,跟你一起了。”
“喔”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吃饭了吗?”他拿起手里的地瓜,递给我。我想回绝,可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人的骨气在饥饿面前真是一文不值,我不客气也没有心虚地拿过地瓜,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好吃吗?我也喜欢吃地瓜”?谢言欢依旧话唠地说:“我下次再拿来给你吃。”?借着影影绰绰的灯光,我看到腼腆的谢言欢并没有看我的脸,把泪硬生生压回,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很好吃,谢谢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了你很久了,你成绩好,我也很努力的,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分在同一班。”?这小子旁若无人絮叨着说:“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天很黑了,女孩子危险的,尤其你这样长的好看的。”
小时候,我的妈妈总说我长的丑,外面的邻居会夸我说:“你这女儿省心啊,长的好看,学习又好,以后要享福。”?可妈妈说“哪有哪有,这小塌鼻丑死了。”?妈妈没了后,我很少与人说话,除了校服,从来没有买过其它的衣服,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长的好看,心里有了点小涟漪。
“我送你回家吧。”?我转身走到了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在墨色微有灯光的夜里,四处寂静无声,走到小巷,看着后边的谢言欢,小声地说:“我到了,你回去吧!”?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平静的心又紧绷起来,轻手轻脚,打开家门,溜进自己的小窝,大气不敢喘的钻进被窝。隔壁床的妹妹已经睡了,发出呓语。隔壁屋里,我听到后母拍打床的声音,对着才半岁的弟弟说“小祖宗,怎么这么能吃啊。”
过了一刻钟,紧绷着的心方松懈下来,想到不知道这高中的学费如何筹集,心情又开始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