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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的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
从敲门声可以听出来,来访者是个家教不错的人,敲门的声音控制得恰到好处,不徐不疾,不轻不重,不会给人一种莽撞的感觉。而且,这个来访者或许有着某种强迫症,对“3”这个数字很执着,因为他每敲击三下门就停顿一次,而在停顿三次后,就不再动手叩门,静静地等着门内的人回应,而且,从门外还可以听到他在等待过程中的踱步声,三步一转,很有规律。
综上所述,此人家教良好,对自身有种近乎于强迫性质的控制欲,应该是应邀而来,否则他不会连句“有人在吗”都不问,看来是确定屋子中有人。
应该是梨子约的客人?
安做出如上判断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门。
门外面站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年龄大概在15、6岁上下,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特殊的训练有素的气质,一身合体的休闲西装,扎着一截小领带。在看到安后,他客气地问:
“请问是木梨子小姐吗?”
木梨子应该也听到了敲门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那少年把视线从安身上转开,落到木梨子身上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看到少年的这个反应,安就放下心来了:这个少年的仪态和谈吐都和普通的同龄人不同,说好听些,是特立独行,说难听点,就是格格不入,不过从他看木梨子的眼神可以判断出来,他内心还是和普通少年一样,喜欢看美女。
木梨子笑着问少年:
“你是高国瑞?汝尧的朋友?”
木梨子现阶段已经开始需要开始进行一些具体的心理咨询实践了,因为还没取得专业的资格证。她只能先找一些身边的朋友练练手。林汝尧是木梨子从小的朋友,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人缘很好,帮木梨子拉了不少人过来咨询,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的朋友。
在这两天里,安已经见过了四五个来咨询的人,连她都佩服林汝尧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愿意来做心理咨询的人的。因为在一部分人的认知里,心理咨询都是有神经病的人才会来做的,很少会有人坦诚承认自己存在心理方面的疾病。
但是木梨子需要的并不是这样的友情客户,因为在一番交谈之后。木梨子发现有些病情甚至是他们添油加醋编造出来的。林汝尧的用心是好的,但对于木梨子来说,这样的实践几乎等同于无用功。
这个叫高国瑞的少年也是林汝尧找来的。但从他刚才敲门的动作可以判断出来,这个孩子至少是有点轻微强迫症。
苦于找不到实践对象的木梨子对于病人已经是来者不拒,所以在把高国瑞迎到楼上书房的一路上,她始终保持着高涨的热情和完美的笑靥。
等到楼上书房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后。一直窝在沙发里看杂志的江瓷才从杂志里抬起头来,看看楼上,小声对安说:
“队长,你觉不觉得,梨子的表情像是很久没有客人上门的妈妈桑?”
安一下子笑喷了。她对江瓷说:
“也理解一下梨子吧,她现在正急缺这种人呢。”
“急缺?”
江瓷把手里的杂志翻了一页。说:
“那让她找龙炽呗。”
安顿了顿,说:
“自己人,太熟了反而不好开口吧。”
江瓷没应声。
安知道。江瓷这么说,其实就是希望木梨子找个机会给龙炽治疗,但安同样很清楚,像这种事情,越是熟的人。反而越不好介入。
她正琢磨着怎么把道理给江瓷讲明白,但江瓷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自动转移了话题:
“对了,让她给修看看呗。队长你不觉得修有点强迫症吗?”
安笑着摇摇头说:
“那你倒是跟修提提这件事啊。”
江瓷把脑袋缩回到杂志后面,极其干脆地说:
“当我没说。”
安想起来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她要过来一趟。听她的语气似乎非常生气,语速快得吓人,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是什么事就把电话挂了。
她抬腕看看手表,默默想:
“大概快到了吧?”
从进入书房之后,高国瑞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梨子面前,腰杆挺得笔直,木梨子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他是紧张,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放松下,没想到高国瑞摇了摇头,说:
“我还是就这样吧,更自然点儿。”
他既然这样说了,那木梨子也没必要勉强他。她翻开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有林汝尧写给她的关于高国瑞的资料。
高国瑞,15岁,家庭背景强大,父亲是倥城直属省警察厅厅长,母亲出身军人,行事做派受到父母感染,很是一板一眼。
他看上去除了有些轻微的强迫症之外,也没有别的古怪之处,那他想咨询的会是什么?
木梨子想按照与前几个咨询者的交谈方式,先闲谈,再慢慢引入主题,不料率先打开话匣子的是高国瑞:
“我觉得你设计的心理咨询室标志很别致,感觉有点儿眼熟,那是什么?”
高国瑞的视线锁定在木梨子身后。那里摆着一尊墨玉雕成的四季锁,是孔明锁中的一种造型。这是木梨子的孔明锁,并不是什么心理咨询室标志,但既然高国瑞这样讲了,她也不介意顺水推舟一下,要不然,说不定会打击他询问的积极性:
“孔明锁,和九连环类似,都属于智力游戏的一种。至于眼熟它倒是很常见,构造也各有不同,在别的地方见过也是有可能的。”
高国瑞点了点头,说了句:
“嗯,说起来我见过的那个跟你的就是有点儿不一样。”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他不再问别的。
不过木梨子注意到。他的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
她心下了然,这是他准备问出自己问题的前兆了,而且,看得出来高国瑞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很谨慎,他也许是个值得研究的咨询者呢?
高国瑞犹豫了一番后,试探着问道:
“我们谈话的内容会保密吗?包括对林汝尧?”
木梨子知道他可能会有此一问,她连应对的笑容都准备好了。她模仿着安的面部表情,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示意高国瑞完全可以放心。
高国瑞舒了一口气,挺直的背部也略有了些放松。他咬咬嘴唇。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什么是爱情?”
木梨子从这个问题立刻判断出来,这家伙不笨,他抛出这个无比巨大的课题。是想试探一下自己对于爱情的看法,如果自己说出的理念和他的价值观背道而驰的话,他就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了。
现在首要的,是确定他到底想要问些什么。
木梨子打定这个主意后,神色如常。笑答道:
“哦,很大的论题啊。能不能细化一下?如果要展开讲的话,从现代人的生理结构拓展到心理角度,一直延伸到上古时期的生殖崇拜,涉及人类学、社会学种种学科,心理学只是其中很小的一支。但涉及到的内容也足够开门学科了。”
她采用了打太极的方法,把这个问题又传回到了高国瑞这边,目的就在于让高国瑞自动缩小他问题的范围。果然。高国瑞冥思苦想了一番,终于抓到了一个新问题:
“你怎么看待青梅竹马?就是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那种。”
高国瑞虽然外在的气质已经带有几分成年人的硬朗,但讲话时的语气还是那种不成熟的腔调,他怕自己表意不清,甚至做手势比划了几下。
木梨子沉吟了一下。问高国瑞:
“你知道的吧?我和汝尧就是青梅竹马。”
高国瑞点头。
在得到高国瑞的肯定回答后,木梨子坦然答道:
“那就以我和汝尧举例吧。什么叫青梅竹马?大多数人的概念都很狭隘。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一起长大。基于对彼此极深的了解,大约会出现三种情况,有的越来越疏远,有的越来越亲密,有的,就像我和汝尧一样,了解越深,越知道对方的好与坏,越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乃至心意相通,就越能够保持距离,在严格保证不成为男女朋友的前提下,成为彼此最优秀的朋友。”
“朋友吗?”
高国瑞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有点儿失望,木梨子明白他弄错重点了,也大致确定了他所烦恼的原因,应该是和他的某个“青梅竹马”有关。
她决定主动出击,试探地问:
“你喜欢你的青梅竹马?”
高国瑞一怔,脸顿时充血发红,差点没坐稳一屁股摔到地上去。
木梨子看他这个反应,基本上也就能了解,他确实是为此而来的。
不过接下来的聊天就没这么顺利了。高国瑞明显是由于秘密被说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颠三倒四地说了些和他青梅竹马小时候的事情,木梨子虽然听得糊里糊涂,大致也能概括出点前因后果来:
这两个人从八岁见面,就开始掐架。
然后就是掐架。
掐架。
在高国瑞的整个叙述中,这两个人几乎没以正常的形式交谈超过一百句,往往两句话就能吵翻天,为了抢个游戏控制器的手柄就能打一架。就在昨天两个人还刚刚吵完一架,现在正在冷战期。
木梨子一边听一边琢磨,这是哪家的姑娘,听起来好像还是块硬骨头。
高国瑞烦恼的,大概是怎么搞定她的问题?
那这就是个很简单的爱情命题了,没必要来看心理医生吧?而且高国瑞之前的态度明明很严肃
木梨子对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刚刚产生了点兴趣,高国瑞突然住了嘴,他盯着木梨子书房里的挂钟,一下子站了起来。
木梨子正听得兴起,被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高国瑞应该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他马上道歉,逻辑也慢慢恢复正常:
“那个木小姐,很抱歉我今天得先走了,我需要给他们家送点东西,是我父亲的世交托我转交的,所以很抱歉不过我会再来的,如果你能帮到我,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木梨子笑着摆摆手,尽管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高国瑞想要她帮什么忙。
出于礼节,木梨子坚持要送高国瑞出门。
当走下楼梯的时候,木梨子发现,原先客厅里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一个穿着小西装的人正窝在沙发里对着安说话,还是一副很亲切热络的样子。
她看了好半天,才犹豫着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
那穿着小西服的人应声回头。果然是。
木梨子刚想打招呼,就发现不对劲了在刚把视线转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但等她把焦点完全集中到自己这里的时候,脸刷地一下就变黑了。
木梨子先是疑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妥,但等她把目光对准站在她身边的高国瑞时,发现,高国瑞的脸完全变成了铁青色。
只听冷冷地说了一句话,声音也不同于她往日的娇俏,而是带着点中性的美感:
“怎么,高国瑞,你都跟我到这儿了?”
木梨子脑子嗡地一下,高国瑞刚才给她讲的那个关于掐架的青梅竹马的故事,在她眼前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弄得她一阵发晕。
难不成高国瑞说的那个青梅竹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