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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硕留在了梁家,和荼牛儿做伴,成了梁啸非正式的门客。
仔细分析了庞硕的条件后,梁啸决定让荼牛儿先帮他夯实基础,纠正一些错误习惯。庞硕二十出头,骨骼已成,荼牛儿也没有钟离期的实力,指望他像荼牛儿一样脱胎换骨是不可能了,只能立足于发挥他的自身优势,做细微的调整。
身高臂长就是庞硕的优势。他身高八尺有余,虽然没有东方朔那么吓人,也是一个大个子。论力气,一点也不比荼牛儿差,只是灵活和发劲技巧略逊一筹,需要荼牛儿下点功夫。
一直被人蹂躏,终于可以蹂躏别人了,荼牛儿很兴奋。
梁啸担心这两个夯货一时兴起,会将家里的房子拆了,再加上自己还要练习骑射,干脆将队伍拉到了野外。每天天一亮,他们就打点好行装,带上一天的干粮,赶到南山下,练拳的练拳,练箭的练箭,要不然就三个人一起骑马,练习骑术,直到晚上才回来。
为此,他不得不多花八千多钱,为庞硕买了一匹健马。
养马,衣服,武器,再加上必要的饮食和零花钱,梁啸每个月至少要在荼牛儿和庞硕每人身上花掉一金,相当每半年就耗掉一个中等人家的家产。如果不是将双面锦技艺卖给了刘陵,换来了百金的首付,他根本支付不起这样的开销。
这还是在荼牛儿、庞硕都是单身的情况下。将来他们成了家,有了家属,这些钱还未必够。
养客,绝对是一个非常耗钱的生意。前呼后拥是要有雄厚的经济基础的,普通百姓根本承担不起。
可想而知,淮南王刘安养三千门客需要多少开销。刘陵花高价买下双面锦的技艺,固然有帮助梁啸的目的,为刘安养客寻找生财之道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过了两日,梁啸到未央郎署报到,正式成为一名未央郎。有两次中的的经历,他的射艺得到了未央郎的集体认可,虽不敢认第一,却稳稳的排入前三甲。
梁啸成了李广的侍从,不用每天扛着大戟当值,而是跟着李广。李广到哪儿,他就到哪儿,有时下了值还在一起。对梁啸两次撅了他们父子的面子,李广并不在意,还不时的指点指点梁啸。
从李广那里,梁啸初步了解到了一些匈奴人的情况,进一步佐证了李椒的论断。只要朝廷还行黄老之道,以和亲来应付匈奴人的侵扰,那他们这些武人永远不会有以军功封侯的机会。
一提到这个问题,李广的心情就不好,长吁短叹。
梁啸不像李广这么消沉。他知道机会很快就会到来,万事俱备,现在唯一的阻碍就是太皇太后窦氏。窦氏一死,蜇伏的小皇帝就会大展拳脚,武人的黄金时代就来了。
不过,那似乎和李广无关。
身处其中,梁啸更能感受到李广的郁闷,甚至比李广本人还要遗憾。
……
进入八月,秋风渐起,最后一丝暑气消失殆尽,天气慢慢凉爽起来。
这一天,梁啸刚刚来到郎署上值,就听到一个消息:天子将派使者去会稽,未央郎署要挑选几位郎官保护使者,不日就要起程。
“梁啸,大人正在堂上等你。”李敢从里面走了出来,拉起梁啸就往里走。两人来到中廷,李广正在射箭,箭侯上钉着几枝箭,但地上更多。看起来,李广的心情不太好。
“大人。”梁啸在李广面前站定。
“听到外面的风声了吧?”李广拉开弓,仔细的瞄准着百步外的箭侯,松开弓弦。
一箭中侯。
梁啸看了一眼箭侯,躬身道:“听到了。”
“你师傅桓远会不会在闽越?”李广再次搭上一枝箭,却没有射,侧着头,看着梁啸。
梁啸心里咯噔一下。他沉默片刻。“有可能。”
“那你跟着去吧。桓远射艺过人,又擅长奇计,一般人对付不了他。”李广再次射出一箭,这一箭射中了鹄。李广笑了,收起弓,转身看着梁啸。“你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保护使者。使者若是有什么损伤,你就是将闽越王杀了,也有罪无功。”
“喏!”
“行了,这几天不用当值了,回去收拾一下,把家里安顿好。太后寿辰一过就要离京。听说令堂病了?”
“不妨事,已经请医匠看过了。”
“那就好。”李广重新抬起弓,迟疑了片刻,又道:“令堂是个奇女子。”
……
梁啸出了郎署,没有直接出城回家,而是来到了淮南邸。
淮南邸的作坊里,三十架织机一字排开,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梁媌背着手,在织机间来回巡视,李蓉清手抱着一根荆条,紧随其后。一旦梁媌在某架织机前停下,那个织妇都会立刻站起身,离开织机,躬身受训,神态极其恭敬。
梁啸皱了皱眉,对老娘此刻的威风不敢苟同。这些织妇都是奴婢,织得再多也没有工钱可拿,再如此严苛,有些不近人情。
看到梁啸,梁媌立刻换了一副笑容,快步走了过来。“啸儿,有什么事?”
梁啸把可能要出公差的事说了。梁媌大喜,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辞,也不知道是在感谢哪一路神仙。梁啸没心思听,把同情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一位年轻的织妇。那织妇正在偷眼看他,与梁啸的目光相碰,立刻笑了起来,眼儿弯弯,自有三分娇媚。
“哼!”梁媌哼了一声,从李蓉清手中接过荆条,敲在织机上。年轻织妇吓了一跳,立刻离开织机,跪倒在地,连声哀求。
“阿母……”梁啸拦住梁媌,替年轻的织妇求个情。
“你不懂。”梁媌推开梁啸的手,语气严肃。“一匹双面锦价值两金,比她们的身价还高。坏了一匹,就等于杀了一个人,岂能轻忽大意。做任何事都不能三心二意,否则便是害人害已。我对她们严厉,是为她们好,织坏了锦,可就不是受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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