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何以有羽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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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贾洋返校后,有两三个礼拜没见面。选课、规划新活动等等,我虽然忙碌,但总有时间闲下来想着贾洋。我想象着他也一样牵挂我,可事实上他发来的信息比我们在一起之前还要少。有的时候等不到他的“晚安,宝贝”我就睡着了。贾洋告诉我,他把以前玩耍的时间更多地投入到学习中,选修了更多的课程和学分,有时候一天甚至8节课,十分繁忙。

    那个周末贾洋又有选修课。他在电话里说,“好累。想去看你,但是真的没时间。”越炜仍是窝在寝室,可欣去参加志愿者活动了,苗晴和朋友去逛街了,剩下我一个人会很无聊。我拿不定主意,是偷偷跑到KC大学给他一个惊喜,还是提前问问他的意见。最后我决定先到KC大学转一转,如果他下课了,再问问他想不想要我过去。

    出门前我好好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可是一想到万一这样精心的打扮后却没有见到他,岂不是会很伤心。于是我把裙子换成了灰色卫衣和牛仔裤,修身外套换成了豆沙色棉衣外套,斜跨一只大单肩包。出于最近的好奇心,塞上了一本《恋人絮语》。

    当我第一次来到KC大学校园的时候,与第一次来到W学院全然不同,是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新鲜感。我走过春日里开满黄色迎春花的玉缎桥,想象着贾洋每天从这里路过去上课的样子,内心被一种感念填得满满的。图书馆建得这么恢弘,教学楼是复古的砖红色,翻一翻手机地图,这个校园大的夸张,恐怕是我们学校的四五倍!骑着单车经过的同学脸上张扬着神采,看得让我心里好羡慕:在这里读书恐怕幸福感也是我们的四五倍!

    听见上课铃响,现在是十点,我猜,他至少得上课到11点半吧。这时我远远瞧见了一片极好的草坪,阳光为那片绿茵添上热情的笑容,仿佛在招徕我快点过去。这么好的地方只有一两人坐在树下。我铺开自己的大围巾,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翻开了我的书。趴着,躺着,滚着,在别人的学校里恣意,是一次绝对难得的体会。罗兰巴特是在写一部恋爱词典吗,正着读,反着读,又有什么关系呢。读着读着,我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也不过是11点15分。我拿出手机,准备问一下贾洋,他下课了没有。

    我这才看到11点他来的信息。“老师今天有会议,提前下课。下午的课2点才开始。等得我发慌。想你了。我现在就过来。”

    惊得我一下子坐起来,给他拨了电话。“喂?贾洋吗?”

    “是我呀。我已经到我们学校门口了,正要去坐车。在学校乖乖等着我哦!”

    “别别别!”

    “嗯?不想我来看你吗?”

    “不是啦!”

    “那你怎么了?”贾洋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闷闷的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我在你们学校啦。”

    “我们学校?当真?你一个人来的?”

    “是的呀。我在这里呢。”

    “是参加什么活动吗?你在哪里,我现在马上过来。”

    “没有啊。就是……想来找你嘛。我在一块大草坪上。”

    “哎……草坪很多哎!还有什么其他建筑吗?”

    我环顾四周,也没有什么建筑挂着醒目的大字。突然我看见一个人物雕像。“有了,这里有个人物雕像,我拍给你哦。”

    十来分钟以后,贾洋喘着气冲我跑来。他怎么还是这么好看!运动鞋白的发亮,连别人穿在身上很普通的防风衣,他都可以像模特一样让衣服生动起来。我就这样看着,直到贾洋笑着搂住了我,还发着呆,像是看着别人的男朋友。

    贾洋揽着我的腰,特别甜蜜地说,“晓彤,你来了我实在太高兴了!”

    我只顾着傻笑,全然把自己鄙夷恋爱的念头抛诸脑后。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起来以后就过来啦。”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

    “这么早吗?哦~是不是太想我啦。”

    “才没有嘞……无聊了,就来看看重点大学是什么样的。”

    “那我带你转呀。走吧。”于是我收拾着铺在草坪上的东西。

    “你还带了一本书?让我瞧瞧。”贾洋顺手拿走了我的书,“《恋人絮语》,哎,你还会看这种恋爱的书?”

    “这是文艺理论,解构主义。”我翻给他看,“这样拆开每一节都像是片段。是对恋人的语言分析。”

    “哦?”

    “比如我刚才在等你,也是恋爱恒久的主题之一。恋人总觉得自己就是等待的一方。等待的目的是什么,对象是什么,等待的沟通方式是什么,比如见面还是电话,等待的结果又是什么……”

    “那你等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嗯……我在想,我不能焦灼,也不能一味倾诉,因为我还没有明白,我在我们中是怎么样的力量的存在,是施加影响还是承受影响,是呼唤的一方还是观照的一方……”

    “听上去挺复杂的。”贾洋一面拉住我的手,一面表现得饶有兴致。

    “就比如说,你还没有说,你喜欢我,我便不说我喜欢你。但是,其实当我想说’我喜欢你’,我也是可以说的。只是,我说了我喜欢你,你再说你喜欢我,与你先说你喜欢我,我再说我喜欢你,两者相比,在你内心的感受是一样的吗?”

    “好绕呀。”他含笑的眼神瞧着我,“你不过是想听我说嘛。”

    他凑到我耳边,热乎乎地向我吹着气,“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小傻瓜”。

    好痒,可我突然想到在大学生辩论赛时他第一次凑近我把我吓了一跳的事情,便哈哈大笑。

    “别笑啦。你都没有回应我诶。”

    “回应什么啊。”

    “说你也喜欢我呀。”

    “哈哈哈哈。”我跳着跑开了。

    我喜欢这个学校,连散步的草坪都这么美。石桥傍着木桥,一座连一座,野鸭犹戏春水。垂杨抽新绿,嫩苞吐粉蕊,郁金香也不甘寂寞。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下午我坐在贾洋身边陪他上课,那些艰涩的理论和模型使我头疼,可我总还想着那片草坪和垂柳,想着我躺过的那小片自在之地。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我足够努力,是不是也可以来KC大学读书?比如读研究生?我偷偷打量着专心听讲和思考的贾洋,不无遗憾地想,要是能每天和贾洋一起上课,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