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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忽然年级主任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没有穿校服的女生。正在后面打瞌睡的学生被同桌的胳膊暗暗戳醒,都抬起头来。图鲁鲁正咬着铅笔做一道数学题,被打断思路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他们从一个个小方块的桌子和厚厚的书堆里面抬起眼镜,然后睁圆眼镜,打量着穿着白衬衫和宽松裤子的脸色有点发黄发黑的高个子女生。她怯生生地在讲台上,不知道怎么安放手一样,紧紧地勒着书包的两条带子,把自己绷的笔直。
年级主任四周看了一圈,好像在检查有没有翘课的同学,然后清了清嗓子,“你们班主任有事情先回去了。这个转学生,叫朱晓彤,是从下面县里的高中过来的,成绩不错的,你们照顾一下她。”说着指着倒数某一排墙角的空位子,示意女生走过去。他又点名班委,叫班委负责跟学习委员看看有没有学习资料需要补订的。交代完他看看表就快步走了。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没过一会儿,休息铃就打响了。图鲁鲁和几个男生去食堂买吃的。“喂,那个新来的女生叫什么,朱小红?”“好土,跟她这人挺配的,哈哈哈。”明明是晓彤吧,虽然图鲁鲁不知道怎么写。
他们买回来东西摊在最后一排图鲁鲁的位子上开始吃。别的女生扎堆吊在栏杆上聊天,摸摸头发,搂搂抱抱,只看见新来的女生,躬着有点瘦弱的背,趴在桌子上。裤子看上去颜色旧旧的,但是很整洁。脚上是一双很干净的白色运动鞋,不是什么品牌。从书包里面并没有掏出几本书,书包也不高档。头上扎的马尾辫还绑了几个颜色很单调的皮筋。跟班上那些拼命在头上、鞋子和书包上做文章的女生一比,非常的平淡。
最后一节课图鲁鲁没有解出几道题,把数学题丢在桌上就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这本习题不见了。他问了几个后排的男生,没有人瞧见。然后他发现新来的女生桌子上堆起了一座小山。课间操的时间,他偷偷溜回来去翻了一下,发现习题册在女生桌上。图鲁鲁当即要跳了起来:一个转学生,偷偷拿我的习题干嘛?!中午放学他假装走了,在学校门口等着,看到女生出来以后就在不远处跟着,一直默默跟到所有的学生都从别的岔路走掉,女生走进一个满是租户的老小区。
“喂!”他叫了一声。然后跑到花圃跟前,女生已经停下来。
她的个头真的有点高。跟自己差不多。
他扫了一眼她有点塌的圆鼻头和怯怯的圆眼睛,然后眼神落到了她的脖子下面,不对,是鞋子上。
“那个,你是不是拿了我的数学习题?”
“嗯?没有吧。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早上她已经发过言了,但是声音还是很陌生。
“图鲁鲁。我在你桌子上看见了。我昨天没做完的题目还空在那里呢。”老小区里的花都没有人打理,一些黄的紫的小花在杂草丛中探头探脑。
“哦,不好意思,”她一下子窘迫起来,图鲁鲁抬了抬眼又马上把脸转开了,“是数学课代表把这本习题给我的,他说资料都订完了,叫我复印一下。那个,你急着用吗?现在在我书包里呢!”说完她就把书房从背后拽下来,拉开拉链。图鲁鲁眼看那个书包的皮儿都磨了。
“哦~是贾洋拿的啊。他也不跟我说一声。那……那没事了。你先复印,下午给我吧。晚上我还得做呢。”图鲁鲁一边摆手一边就后退着跑了。他心想,我得跑快一点,不然我妈又要念叨等我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