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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軏有些哭笑不得,他这个二哥,就是个急性子。
沉吟片刻,他反问道。
“二哥,你还记得,驸马刚刚说的,他们打算拿什么罪名,来状告镇南王吗?”
张輗下意识的回答道:“不是说,是什么贿赂使臣,诬害长兄……”
话说了一半,他也觉出一丝味道来了。
岷王府的事情,他之前也知道一些。
如今的这位镇南王,并不是岷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只不过是嫡二子。
他之所以能够成为新的王世子,原因就是当初,他的那位大哥,不知道发的什么疯,要那已故仁庙做文章,诬陷这位镇南王。
结果到最后,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
这桩事情,在当初的朝廷当中,可谓是一桩笑谈。
但是,也有人怀疑,这其中有人动过手脚。
不过,成王败寇,这位王世子自己没本事,别人也就将此事当个谈资看罢了。
可是如今,广通王和阳宗王又将这件事情翻了出来,难不成是?
看着张輗已经隐约明白过来的神色,张軏笑道。
“二哥想来是明白其中关节了,广通王和阳宗王二人,与镇南王有杀母之仇,他们二人做梦都想把镇南王拉下马。”
“正因于此,他们这些年都在查当年的情形,没曾想,真叫他们查出了些实证。”
说着,张軏的口气有些意味深长,道。
“二哥,这案子要是翻了过来,那么镇南王身为次子,为夺岷王世子之位,谋害嫡长兄的罪名,对我们来说,不可谓不是一次契机啊!”
要知道,他们一直图谋的,是要先将在迤北的太上皇迎回。
但是这件事情,又不能贸然提起。
倒不是他们怕皇位上这位对他们有什么意见。
到了如今,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对于他们的行动,宫里已经有所察觉。
但是张軏也并不害怕。
至少到现在为止,迎回太上皇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罪名,相反的,它还是一种政治正确。
虽然土木一役,让朝野上下对于太上皇多有不满,但是人君就是人君。
不管太上皇做过什么,他依旧是大明的君王。
有这层身份在,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反对迎回,就连如今皇位上那位也不行。
毕竟,从尊卑上下来说,太上皇是他的兄长,一旦明着反对从迤北救回太上皇,便是失德不悌!
所以,就算是宫里知道,他们想要迎回太上皇,也不可能真的以此为借口,对他们做些什么。
英国公府的底蕴,可不是这么轻轻松松就能被动摇的。
张軏真正一直在发愁的,是这个契机难找。
宫里这位,现在摆明了就是要对太上皇的事情冷处理,不说迎回,也不说不迎。
恐怕就打着日子久了,太上皇在迤北出点什么事情的主意。
而且,更让张軏不安的是。
最近这段时间,户部的沈翼很不安分,四处的联络朝臣,据说是在图谋开放互市。
就张軏得到的消息来看,户部那边,是倾向于对脱脱不花开放的。
毕竟,在瓦剌一战当中,脱脱不花对大明表示出了相当的诚意。
但是如此一来,太上皇必然会被陷于险境当中。
也先和脱脱不花是死敌,尤其是这一战当中,脱脱不花在也先背后捅了一刀,直接导致了也先的落败。
据兵部这些日子传来的消息,草原上这些日子,也不太平。
张軏十分担心,互市的事情,会成为脱脱不花和也先彻底翻脸的导火索。
一旦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么在大明已经和脱脱不花结成盟友的情况下,也先的最后一层顾虑也会消失。
恐怕他真的会对太上皇痛下杀手!
所以张軏这些日子,一直非常焦虑,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等了。
每多过一天,太上皇的处境就危险一分。
但是若要在朝中贸然提起此事,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到时候宫里那位随便派两个人过去,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这件事情要做,就要在朝野上下掀起足够的风浪。
当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宫里那位才会迫于压力,真正派出足够有诚意的队伍,去迎回太上皇。
而现在,广通王二人的事情,在张軏看来,就是一次绝好的契机。
次子图谋王位,谋害长兄。
这种情况,和如今天家的局面何其相似?
一旦这件案子翻过来,坐实了镇南王的罪名,那么朝野上下,自然就会联想到。
宗室之中会有这种事情,那么如今这位天子,是否也和镇南王一样,在为了皇位,而刻意的在谋害兄长。
到时候,只要稍加运作,在朝野上下的压力面前,为了自证清白,天子也不得不将太上皇迎回!
张輗也明白了过来,眼神放光,道。
“不错,三弟,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既然如此,需要我做什么?”
张軏往前俯了俯身子,对焦敬和张輗道。
“我的打算是……”
第265章济哥的病
距离年节越来越近,宫中也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氛围,除了日常的吃食用度都丰富了不少。
寻常在各殿走动的宫女内侍们,也都得了赏赐,换上了新衣裳,看着精精神神的。
乾清宫中早早的掌起了灯,朱祁钰懒懒的靠在坐榻上,穿着一身舒适的宽袖过肩龙纹燕居服。
身旁是温暖的手炉,手里拿着一本《皇明祖训》,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窗外飘起了零星的小雪,朱祁钰心中却有些忧虑。
他刚从杭氏那回来,这大冷的天,济哥又感染了风寒,他过去的时候,小脸烧的通红,看起来惹人怜爱的紧。
宫里现在的孩子不少,他那哥哥别的不行,但是妃子多,子嗣也繁盛。
如今在宫中有名号的妃子,就有不下十位。
至于子嗣方面,除了已经被立为太子的朱见深,他还有两子一女。
长女惠庆公主,和朱见深是一母同胞,皆是贵妃周氏所出。
另外两个朱祁镇的庶子,分别是二皇子朱见潾和三皇子朱见湜,皆是宸妃万氏所出。
除此之外,惠妃王氏还怀着一个,据说再有一个月就该临盆了,如果他每记错的话,应该也是一位皇子。
这几个孩子,虽然不能说是一直无病无灾,但是这一个冬天,也没害几次病。
反观朱祁钰这边,慧姐的身子还算健壮,一冬天都没生过病,但是济哥却是一直都病恹恹的。
这次风寒,来的气势汹汹,着实是让朱祁钰心中难安。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他一直只有济哥一个儿子,自然是十分上心。
他记得清清楚楚,前世济哥虽然身子也不太好,但是却没害过这么厉害的风寒。
重活一世,果然还是有很多事情,都并不会随着原有的轨迹来前进了。
镂空花纹的红木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兴安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行了个礼,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揉了揉额头,又有些头疼。
他手里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宫中内宦虽多,但是真正能让他放心倚重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
如今成敬在管着司礼监,舒良提督着东厂,王诚去管了皇店,张永掌着御马监的腾骧四卫。
这些都是紧要的差事,自然要放上自己的人。
但是如此一来,他的人手就捉襟见肘了。
以致于,他不得不将兴安这个年岁不大的内宦,从坤宁宫调去景阳宫,帮吴太后来管着后宫的一摊子事儿。
收回纷乱的思绪,朱祁钰把目光从手里的书卷上移到兴安身上,问道。
“事情都查清楚了?”
济哥的这场病,来的有些蹊跷,以致于让朱祁钰心中都有些疑惑,所以特意让兴安去查了一番。
如今他既然回来了,想必是有了结果。
兴安在后宫历练了这些日子,明显沉稳了不少,闻言,似是有些踌躇,犹豫片刻,才道。
“皇爷,查是查清楚了,不过,和慈宁宫那边没什么关系,是贵妃宫里的人,没有照顾好小殿下。”
朱祁钰皱了皱眉,却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在兴安的身上,看的后者冷汗直冒。
半晌,朱祁钰搁下手里的书卷,淡淡的道。
“兴安,你长本事了,连朕都敢欺瞒?”
从在郕王府的时候,兴安就服侍着他了,对于前者的脾气秉性,朱祁钰自然是熟悉的很。
他现下这副口气,明显就是有些心虚。
对于兴安的忠心,朱祁钰是没有质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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