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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墨死了媳妇,神情已经恍惚,没有注意到那个用血写着他名字的手帕。
由于长期受到家人的熏陶,在尸体的检验方面古小东已经耳熟能详,不过目前没有仪器,不然的话那个田仵作的本领未必能超过自己。
古小东一边走一边想着。
“来,这边,地下室!昨天你不是来过了吗!真是猪脑子!”
古小东将尸体扔在了停尸台上,自顾自在一旁装成生闷气的模样,不过暗地里却看着田仵作检验尸体。
田仵作一边检验一边说道:“告诉你小子,别看你现在在我手底下干活,我说不要你就不要你,到时候你还得给我挑大粪去!”
古小东心想,挑大粪也比干这个活要好得多。
“挑大粪一个月才给你一两银子!饿死你小子!看你那穷酸模样!”田仵作一边冷嘲热讽,一边开始解剖尸体。
不过古小东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田仵作干完活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正巧此刻县太爷也走了进来。
“田仵作,怎么样?怎么死的?”
“这个就跟昨天的尸体一样,没有外伤,没有中毒的迹象,阎王老子索命,心不跳了就死了。”
“哎,最近我们贡品还算可以啊,怎么阎王老子总来索命呢?把尸体缝上,交还给他们的家属。”
“就这样结案?那这妇人岂不是枉死了?”古小东从一旁站了起来,说道。
县令扫了古小东一眼,问道:“怎么着?你认为是他杀?”
古小东抱拳,向县令行了个礼,心想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的礼数,反正是在电视上看到的,现在就凑合着用吧。
古小东朗声说道:“老爷,这个女子明显是在半夜死的。大半夜里她死在自家的庭院当中,穿着跟白天的时候一模一样,难道不让人怀疑吗?”古小东把现代和古代的语法混着用,虽然县令听起来有些古怪,大体意思还是能明白。
仵作急道:“看她的模样明明是早上起来死的,你怎么能说是昨天半夜死的呢?”
古小东双手搓了搓手心,自己拿手的环节出现了,嘿嘿,若不趁着现在开始大显身手的话,自己恐怕要一辈子做一个背尸的。
“田仵作,请问你做了多久的仵作?”
田仵作挺起胸膛,自信地说道:“在下不才,做了二十年有余的仵作,在下的父亲也是个仵作,在下的爷爷也是个仵作!”
哎呀!又出现了一个仵作世家。
“那请问田仵作,尸体死的时候会出现哪几个症状?”
“嗯——首先是没有心跳,然后尸体变冷,然后肌肉僵硬,然后……”
“然后呢?”
“没了!难道你还知道其他的症状?”
古小东心里暗笑道,没错,这就是上次的考试题,由于刚刚考及格,所以答案他还记得。
“好,那我就给你上一课。早期尸体现象是指死后不久,尸体未腐败的时候所出现的尸体现象。常见的现象有:肌肉松弛,尸冷,尸斑,尸僵,局部干燥,角膜混浊,自溶。”
“对,我年龄有点大,当然没有你的脑袋好使。”
“你说她是今天早上死的,我想请问你她是今天早上几点死的?”
田仵作被问懵了,磕磕巴巴地说道:“大概是早上卯时死的。”
卯时?古小东心想,卯时是几点?自己掐指算了算可能是六点左右。
“那请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辰时。”
“好,那你的意思是死者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大概是一个时辰。”
县令这个时候看着古小东,不知道这个笨蛋小子到底在玩着什么花样。
“那又如何?”田仵作被古小东问得心里没底,自己又何尝计算过人死亡的精确时间?只是大概知道多长时间人开始腐烂罢了,就算平时解剖尸体也是草草了事,应付过关。
“人死亡之后,在一个时辰左右就开始出现尸斑尸僵的症状,而这位死者尸斑聚集在底部,非常之多,可以粗略地推测出死者的死亡时间远远大于一个时辰。其实查看死者死亡时间最为关键的就是看瞳孔,也就是角膜的混浊程度。人死后,角膜的透明度逐渐地降低,角膜逐渐转为混浊,会出现不透明的乳白色,无法透视瞳孔。死后的一个时辰之内,角膜湿润,瞳孔透明;两个时辰,角膜湿润,瞳孔开始发白;三到四个时辰,角膜开始干燥,瞳孔的透明度逐渐丧失;五个时辰之后,角膜就开始微微变混浊了。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田仵作自作聪明地说道:“我当然明白。”当然田仵作知道人死了之后角膜逐渐变白,但是他根本没有仔细算过其中的时间,没想到今天来了一个背尸的小子竟然能记住各种变化所用的时辰。田仵作这次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古铜,难道这就是那个下水村的笨蛋?田仵作使劲揉了揉眼睛。
古小东接着问道:“田仵作,那你通过她角膜的变化应该能看出来她死亡了几个时辰了吧。”
刚刚古小东说得太快,田仵作还没有记得太清楚,他只能反问道:“你说她死了几个时辰?”
“现在死者角膜已经完全变白,而且出现了些许的混浊,所以我肯定她已经死了五个时辰左右,也就是在……”古小东又开始掐指算着时辰表。
这个时候县令眼前一亮大声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女子是在亥时死的!”
“啊!对,是亥时。”古小东心中暗骂道,中国的十二生肖自己都背不全,更别说准确计算出时辰了,早知道多学学中国的国学就好了。
古小东接着说道:“一个中年妇女,大半夜穿着如此整齐,在庭院之内干什么?说她是心肌梗死,太牵强了吧。”
古小东将田仵作说的阎王索命理解的意思就是心肌梗死,不过县令和田仵作都听不太懂,只道是这个古铜虽然有些本领学识,不过说起话来还是疯疯癫癫的,他的话有道理的可以相信,胡言乱语的就作罢了。
“古银!”县令在地下室大声喊道。
古银此刻正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听了刚刚古铜的那番话,此刻正是惊喜十足,没想到这个平时呆头呆脑的弟弟还有这样的本事,听见县令喊自己的名字,急忙跑到下面。
“立即升堂,我要亲自审理此案。”
田仵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古小东,这一切却被县令看在眼里,县令又说道:“古铜啊,你说的那些我略懂,升堂之后你就在一旁听审。”
“是!老爷!”古小东一笑,看来这回是咸鱼翻身了。
田仵作心想,看来这个小子是装疯卖傻,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羞辱他一番。
第三章欲加之罪
啪!
县令一拍惊堂木,双目一瞪:“堂下所跪何人?”
“小生是落地秀才赵文墨。死者是小人的贤妻谭氏。”
“好,赵文墨,我来问你,你的妻子究竟如何死去,你又是如何发现?”
“小生睡得死,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平日里贤妻此刻会为小生生火做饭留在锅中,可是今日锅内却没有任何东西。小生心想定是家里无米,所以贤妻跑去借米,小生就没有多想,没想到出门后却发现贤妻躺在庭院之中,已经没有了气息。”说完,赵文墨用袖子掩住脸,轻声啜泣。
古小东心里蛮不是滋味,谭氏在临死的时候用血在手帕上写上了赵文墨的名字,恐怕对赵文墨不利,可是看赵文墨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他有什么动机去杀自己的妻子呢?
这个时候,成师爷快步走到县令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县令突然勃然大怒,骂道:“赵文墨,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你发妻对你如此之好,你却用毒药害死她!来人啊,先打五十大板,收监秋后问斩!”
古小东打了个激灵,心想,这个县令也太猛了吧,也不知道那个成师爷说了什么话让县令大怒,还要杀了赵文墨,看赵文墨的这个模样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杀人啊。
古银似乎看出了古小东的心思,在一旁拉着古小东说道:“别多管闲事。小心你丢了这份差事。”
“冤枉!冤枉啊!”赵文墨大喊。
县令依然怒不可遏,喝道:“你有什么冤枉的?你妻子死的时候将你的名字用血写在了这个手帕上,而且在青楼之上,更有人亲眼看见了你追着你妻子到了庭院!难道不是你为了查看你妻子吃了你投了毒的饭菜之后是否已经气绝吗?”
“不会的,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小人的妻子根本就不会写字,更何况小人一夜都在屋中睡觉,根本没有出过庭院。”
“看来不请出证人你还不肯死心,来,带证人上堂。”县令用手中的那块醒木一拍,震得古小东心里一颤,古小东心想,弄得那么响干什么,怪吓人的。
这个时候,从正门走进来一个男人,他身着红色绸衫,手拿泼墨纸扇,两条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机灵的鼠眼,鹰钩鼻子下面却是一张大嘴,生得两片厚厚的嘴唇,人们常说厚嘴唇的人笨嘴拙舌,可是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不仅嘴不笨,而且伶牙俐齿得可以与当今的大学士纪晓岚相媲美。
这个男人后面是一个打扮得浓妆艳抹,看似雍容华贵可骨子里却卖弄着风骚的青楼女子。
男人看见县令也不下跪,只是微微施了个礼。
县令看见这个男人也是一脸的惊讶,完全意想不到他也会来。
“哎呀,尹进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尹进士还礼道:“今天我是来为民除害的,没想到当世学者竟然也会做出杀妻弃子、有悖天理、没有王法、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古小东心想,这个尹进士的词汇倒是蛮丰富的。古小东不明白进士到底是多大一个官,捅了捅古银问道:“进士是干什么的?”
古银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弟,凡应试者谓之举进士,中试者皆称进士。进士分为三甲,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二、三甲,分别赐进士出身,眼前的这个尹进士就是进士出身。”
“哥,说通俗点。他到底是个多大的官?”
“现在还没有赐给他官爵,这要看他两年之内的表现,如果表现得好的话或许官位比县令还要高,所以县令才会对他毕恭毕敬的。”
古小东这下明白了,现在这个进士就像是考研究生一样,还得学习两年,弄好了就当公务员,弄不好还得去私营单位当个草包。
“哥,那这个尹进士很厉害?”
“听说是很有来头。”
就在古银和古小东对话的期间,县令和尹进士已经客套完毕。尹进士就站在堂下,而那个青楼的女子就跪在他的旁边。
“尹进士请赐教。”
“不敢。”尹进士虽然嘴里说着不敢,可是声势上却更加地夺人。
“凤儿,说说你那天晚上看见的。”
这青楼女子艺名叫凤儿。
“小女子昨晚见赵文墨的妻子谭氏拼命地爬到庭院中,向大门的方向爬,赵文墨跟在后面,用手捂着谭氏的嘴不让她喊叫,而后,谭氏似乎中了毒一样身体蜷缩在一起,不断地抽搐,不多时就毙命了。”
“赵文墨,有了人证,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她,她这是信口开河,我哪有?冤枉啊,大人!”
古小东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打心底同情这个落第的秀才,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而且自己现在只是个挑粪背尸的苦力,也没有办法帮助他。
“好,虎捕头,拿出物证。”
虎捕头从一旁拿出一个上面写有血字的手帕和一个小瓶子,小瓶子中装有一些粉末。
“第一,这手帕上有你妻子写的血字,上面写有你赵文墨的名字。第二,这个瓶子中的毒药是在你的寝室发现的,里面的东西经过老郎中的确认是西域的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而且毒发之后死者根本看不出任何中毒的征兆,仵作也会认为是心搏骤停而死。赵文墨,你毒杀了你相濡以沫的妻子!”县令这个时候几乎已经肯定赵文墨就是毒杀自己妻子的凶手,恶狠狠地盯着赵文墨。
虽然这个县令有些糊涂有些色,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正恶分明的一个人,这是古银对古小东说的话。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要杀我的爱妻?”赵文墨理屈词穷,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这个时候凤儿在一旁开了口,先是妩媚地飞了县令一眼,搞的县令心乱如麻,接着坚定地说道:“文墨,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是你就算再爱我,也不能杀了你的妻子啊。县令大人,都是小女子的错,都是因为文墨太爱我,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县令大人您惩罚我吧。”
古银低声骂道:“这个骚蹄子,不知道害了多少忠良百姓。”
“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明摆着吗?这个骚蹄子联合尹进士一同嫁祸给赵文墨,为的是人家的那处大宅子。”
县令被凤儿飞了一眼搞得整个人心乱如麻,说道:“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凤儿啊,你在青楼工作尽责,这是应该的,难道每个去找你的客人失了魂都要杀了自己的老婆?这也说不过去嘛。嘿嘿!好了,赵文墨,没什么狡辩的就这样吧,先打五十大板,然后收监,等着秋后问斩。尹进士,你辛苦了,先来我的内堂喝杯茶。”
尹进士说道:“不劳烦县老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麻烦,不麻烦,喝杯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