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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识曛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怎么的,他想到了南方丛林中的干旱、雪原上不应季的风暴,这种种气象的反常,难道对应在雪原上的就是这个大雪季?
关系到当前的生死存亡,李识曛还是决定要问清楚,这不同于之前的问题,如果真的有什么困难的局面,他已经在这个山谷中,当然要尽力来解决,尤其是应该在困难来临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李识曛磕磕绊绊地跟老人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是个遇到问题就想马上解决的人,实在有点不能忍受当前这个效率,跟老人说了一声之后,扬声叫了一声白。
白虎很快从外面进来,一身衣物整洁依旧,几只小动物身上有些狼狈,但眼神都亮晶晶的,李识曛见他们似乎都没什么伤口,只是皮毛有些凌乱和泥土落叶,估计是正常的训练,便也没管。
李识曛迅速向白虎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看到蓝色绳索上的大绳结,显然,白虎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他神情郑重,迅速地问了央阿帕很多问题。
这才转过头来向李识曛解释:“央阿帕也没有办法知道大雪季会持续的时间。现在离枞果的收获季节还有段时间,只是,他说,树上的枞果没有往年多,而且,往年雪季的准备都是要所有族人都回来才开始的。”
李识曛微微皱眉,神情少见的严肃,作为一个工科生,他最讨厌的就是不确定性,所以当前首要的问题,不是做什么准备,而是搞清楚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到时候,大雪封山,肯定出不了山谷,食物的主要来源还是枞果,枞果的数量统计首当其冲,其次就是兽人们对枞果的消耗问题,到底有多少兽人到时候回来,每个人每天需要多少枞果,最后才是雪季的长度。
前两者统计完毕就可以知道枞果能够支撑的时间,雪季的时长就按历年最坏的情况翻倍来估计,如果枞果不够,这个缺口必须从其他的地方补回来,方法多种多样,李识曛相信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无数的经验教训告诉李识曛,生死存亡相关的问题面前,再充足的准备都是不够的。
显然白虎也明白李识曛心中的小叶子本又在刷刷地翻了:“你……”
李识曛也恨不得立刻就把本子拿到手上一样样记下来,但显然这个问题不只是他和白虎的问题,更是整个山谷的问题,持续有效的沟通更是团队效率的关键。
他清晰地向白虎传达了自己的意图。同李识曛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白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雌性很多时候的准备是非常有用的,有备无患,真不是空口说的。
听完李识曛的初步计划,白虎自己学过一点数学,大致理解了李识曛的想法,不得不承认,李识曛的思路清晰靠谱,这个计划至少目前在搞清楚问题本身这一点上还是有执行性的。转达给央阿帕时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得弄明白枞果到底能支持多久。
央阿帕眼中一亮,显然这位睿智的老人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不过,他似乎还对他们怎么搞清楚这个时间的方法也感兴趣。
白虎摇摇头,他就知道会这样。大猫笑吟吟地抱着手臂在一边围观李识曛被央阿帕问得焦头烂额。四只小动物在旁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李识曛,显然,被央阿帕拷问的待遇,他们是从来没有过的,今后的人生中也希望永远没那个荣幸。
李识曛走出木屋的时候头都在发昏,他居然还承诺了央阿帕明天要带着叶子本来跟他说个清楚,他当时到底是有蠢啊居然答应了qaq
一个刨根问底问你什么是1234什么是加减乘除的德高望重的老头儿,真心招架不起qaq
无论李识曛和央阿帕的沟通有多“和谐”,他和白虎的计划还是在有条不紊地执行中,叶子本上的条条款款再次密密麻麻地展开,白嘴角抽了抽,又想捂脸了。
要统计枞果的产量,首先要估算的是枞木的数量、大致的产量,然而,第一个问题是,这里没有称量工具,就算李识曛做了出来,这不到枞果的采摘季节,没法称量,往年的采摘更不可能称量。所以,首先要确定的是计量单位。
在大致问了山谷里采集经验丰富的阿姆之后,李识曛知道了他们采集枞果之后是有统一的容器的,看到这个形状大小差不多的木桶,李识曛拍板,计量单位就是它了。
往年有多少桶已经没法考证,但现在剩下多少、现在每天消耗多少是可以知道的。有经验的阿姆也能根据枞木挂果的大致表现推测出大概能采集到多少枞果。
李识曛和白虎按挂果的情况,给枞木分了这个类,现在他们只需要简单数清楚枞木的数量就好。然而,这个工作量,哦呵呵,只有他们两个人会计数的情况下,只怕得干到猴年马月,还得小心别计漏或者计重了。
李识曛一拍脑袋,觉得自己又傻了,这山谷里的枞木分布还挺均匀的,他为什么不按面积来估计枞木的产量啊,单位面积内的产量完全可以通过抽样来估算的。
问题规模总算简化到了估算山谷面积,可喜可贺。
李识曛和白虎每天的工作变成了测算山谷内的面积,谷里的阿帕阿姆们似乎经过央阿帕的招呼,也都明白了他们在干嘛,只是开始的时候,难免会有善意的围观,毕竟在大家看来,这是个挺神奇的事情,但后面也就淡定了,大家还能抽空给他们拉个绳子帮个忙啥的。
这天,李识曛和白虎正凑在一起嘀咕着这个地形该怎么测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几声隐隐的长啸,然后另一边似乎也响起长长的嗥叫。
白虎神色一喜,狠狠地抱了抱李识曛,转身就朝谷口方向跑去。
李识曛:==
他跟后面朝谷口走去的时候,发现不少阿姆阿帕也在赶去,人数比上次更多,声势也更浩大,还有不少人跟李识曛打着招呼呢。
李识曛隐隐猜到了什么,但看到地上眼熟的衣物时,还是有些无语,他无奈地拾起衣物,这家伙真是,有多急切啊,居然变了身形连衣服都不收。
来到谷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大家都是停了手上的活儿赶来的,不知在围观什么,都在哄笑。
李识曛上前看到外面雪地上打成一团的七八只壮年生物,有老虎有雪狼,个个身形强健,定睛一看,白虎居然是那只被狠狠压着打的,但显然这与其是说打斗,不如是说嬉闹,而且是多对一的嬉闹,其中玩笑的成份更大,其他的老虎和雪狼既没有用爪子也没上牙齿,只是欺负白虎似的,把他一个劲儿地往雪里摁,最后还嬉戏似地用体重叠了个罗汉,牢牢将白虎压在了最底下。
李识曛忍不住失笑,真是很少看到这家伙被欺负的倒霉样呢。白虎听到熟悉的笑声艰难地转过头来,委屈的蓝眼睛水汪汪地指控着。跟阿曛卖萌也没有用哟大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谁让你小时候欠债太多,让那么多小伙伴替你背过黑锅?
☆、63-终聚首
李识曛和山谷里的老人站在雪峰上围观着底下的老虎雪狼们嬉闹,看样子都是和白虎差不多年龄的年轻兽人,估计好不容易见到这个逃家的家伙,终于可以逮住狠狠出一口气了。
李识曛看那几只老虎都和小老虎一样,橘色的皮毛黑色的花纹,皮毛斑斓华美,身形高大,气势威猛;那几只雪狼也都是皮毛蓬松雪白,体型强壮矫健,动作间轻盈灵活,尽显猎食者的狡猾优雅。
白虎本来被欺压在最下面的,也不知他“嗷嗷”地说了啥,几只压在上面的老虎雪狼突然开始互相打闹起来,他趁机脱身,毫不犹豫加入了混战。看白虎熟练地东揍一只西揍一只,还一脸无辜地嫁祸别人的样子,李识曛扶额,这种打群架的丰富经验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从小就习惯从中捡便宜的人才累积得起来的。
眼下的场景里,本来平整漂亮的雪地被他们弄得一塌糊涂,几只高大威猛的动物这样闹成一团,雪花纷扬间,白色的、斑斓的皮毛混成一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什么顶级猎食者的形象也都碎成了渣渣。
身后突然响起几声稚嫩的“嗷嗷”声音,李识曛转身看到一只橘底黑纹的团子和三只雪白的团子也一溜儿烟地冲了下去,他有些哭笑不得,明明那是壮年的猎食者们在打闹,这四只幼崽去凑什么热闹。
李识曛叫了几声,也不知白虎昨天给几只幼崽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仿佛一意认定了别人都在合起来围殴自己的“老师”兼偶像,也不管自己这丁点大的个头还不够底下的几只塞牙缝呢,就“嗷嗷”冲了下去,连李识曛的招呼都没听到。
似乎底下的几只也有些措手不及,看到扑上来的几只小的,这么丁点大,要是被他们磕到哪里,就等着被阿帕阿姆们拎耳朵胖揍一顿吧。
李识曛好笑地看着阿石“啊呜”一声咬住了一只雪狼的前腿,刚刚也是这只雪狼最先反应过来白虎在浑水摸鱼,毫不犹豫回身领头和白虎死磕呢。
这还真是初生虎崽胆子大,又或者是兄弟齐上阵?阿石自己还没那只雪狼的腿高呢,就敢冲上去,李识曛看那只雪狼动作一顿,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你说甩下去吧,这么个毛团子,在这半山腰上,被甩下去还了得。
本来威风凛凛的雪狼也只得无奈停下报复白虎的行动,看着咬着自己前腿坚决不松口的条纹团子,无奈地蹲坐在原地。
白虎似乎也觉得眼前的场景挺好笑的,打了个喷嚏,上前叼住了小老虎,阿石一看是自己的哥哥,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白虎这才把小老虎叼下来放在自己身侧,旁边另一只斑斓的老虎抖落了一身的雪花,也走了过来。
两只老虎一只雪狼,一只斑斓两只白色的动物蹲坐在一起,不同颜色的眼中都似有笑意一闪而逝,然后他们齐齐探出身子,亲昵地蹭了蹭彼此的额头,兄弟再聚首,无论如何也是值得高兴的。
李识曛远远看去,也不禁替白虎开心,看来这两只,应该就是他小时候最亲密的兄弟与玩伴了吧,分别这么多年能再度重逢,当然值得高兴。
彼此亲昵的问候了之后,白虎又逐个和其他几只老虎雪狼打了招呼,虽然也招来了几个威胁式的撕咬,但也都是亲昵之余的玩笑,这少年时的游戏,只让人觉得怀念亲切。
问候完毕之后,几只兽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他们整齐地在半山腰地排了一排,同时抬头看向蔚蓝的天际,抬头向碧霄,仰天开始了长长的呼唤,狼嗥苍凉空灵,虎啸低沉肃穆,小狼小老虎们也排排坐在阿塔们的旁边,稚嫩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
几声断续的嫩嫩叫声在耳边响起,李识曛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两只小小的家伙也被阿姆带来了谷口,仿佛本能似的,他们已经知道如何进行这种呼唤。
这一刻,天空高远辽阔,雪峰连亘无际,风卷过雪峰,无数雪末似烟尘梦幻地袭来,山腰上的兽人、山谷口的兽人,无论老幼,都纷纷以自己的兽形,在这风中发出了心底的呼唤,远方看不到的地方,似乎也响起了同样的呼唤,天地之间,似乎有无数的兽人在一刻,齐齐抬头,发出了这最真切的呼唤,彼此应和着,呼应着。
这呼唤中,饱含着感激,又仿佛沉淀着荒凉,道尽了族群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点滴,似是在倾诉,又似在喃喃的祷告,最后定格在了心底最最真挚虔诚的呼唤。
仿佛回应这呼唤声似的,背后传来沙沙的枝叶响动,李识曛回身看到圣枞沧桑又生机勃勃的枝叶在这呼唤中随风摆动,那似是千万年沉睡这片山谷中的圣灵在苏醒,她再次舒展手臂,迎接归家的游子。
在这长长的呼唤声中,李识曛看到两支长长的队伍出现在了视线中,一支从东边而来,另一支自西边过来。在雪峰脚下,两支队伍一先一后渐渐汇合到一起,朝山上攀爬而来。刚刚远远应和呼唤的应该就是两支队伍中的兽人了。而那几只同白虎打闹的年轻兽人应该也是这两支队伍的先头部队。
此时,白虎他们的呼唤蓦地换了一个调子,更加地高亢嘹亮,又充满着喜悦激动,似由对圣灵的呼唤变成了齐鸣的号角,似是欢迎着归家的亲人,又似在表达着回家的喜悦。似乎那么多的颠沛流离在这一刻的重逢团聚面前都已变得微不足道。
四只小的直接分成两拨撒开小爪子就迎了上去。
李识曛脚边两只更小的似乎还懵懂着,清澈的小眼睛眨巴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双亲已经回来了。又或许分开的时候他们实在太小了,还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印象。
白虎他们那群刚刚要成年的老虎雪狼们并没有在山腰上等待大部队,而是先行在前面开道,在雪峰上踏出一条可供后面的大部队前行之路。
看着白虎一身凌乱的雪沫,李识曛笑笑地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
白虎似乎有些忐忑又有些心不在焉,半圆形的耳朵一动一动的,尾巴有些不安地甩来甩去。这个时候,李识曛挺能理解他的,毕竟白虎当年是不辞而别,而此时双亲回来,他当然会忐忑会期盼会紧张。
李识曛拍了拍白虎,轻声道:“快过去吧,他们一定也很想念你的。”
白虎回头蹭了蹭李识曛的脸颊,这才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那只领头的斑斓大虎跑去。
李识曛早就看到了这只领头的百兽之王,他的年纪似乎已经不轻,背上负着一个人跋涉这么久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疲态,踏雪而来的姿态似是巡幸自己国度的王者,步幅之间自有一种龙行虎步的大气豪迈。
这个应该就是白虎的阿帕和阿姆了吧,李识曛猜想。果然白虎的皮毛是基因突变么,一点也不像他的阿帕呀。
小老虎阿石早早已经迎了上前,被这只老虎背上的雌性抱在怀里,李识曛打量着白虎的阿姆,相比于李识曛在这里遇到的其他人而言,这位阿姆的身形算比较纤细的,一头赤色的头发,眼睛是清澈的碧绿色,五官也清雅秀气,几乎让人看不出年纪来。
他虽然怀里抱着自己的幼子,但眼睛却半点不错地盯着跑过来的长子,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想想也是,从小到大没离开过自己身边的孩子,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走掉,还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的原因,能再次看到他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这位阿姆心里肯定激荡难平。
就在李识曛推想白虎阿姆肯定是慈母心肠时,白虎离自己的阿帕还有一段距离,他的阿姆就忍不住自己跳了下来,将自己的幼子往他阿帕身上一扔,也不管小老虎是不是会摔到,吓得小老虎在半空中伸长了四只小爪子才牢牢攀住自己的阿帕,而他的阿姆已经刷刷地朝白虎大步奔去。
这一瞬间,李识曛有点风中凌乱,为什么他觉得白虎的阿姆有种气势汹汹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吧,一定是的。不过,白虎看到自己的阿姆,为什么疑似瑟缩了一下?咳,一定是重逢太激动了。
然后下一刻,李识曛亲眼目睹了白虎是如何被他体形纤细的阿姆一把揪住了耳朵狂吼的,那个音量大得远远的李识曛都听见了,可以想像白虎所感受到的震撼效果。可怜大猫那么大一只被吼得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阿姆,估计他恨不得变成阿石那么大去阿姆怀里卖个萌,求原谅求放过。
好半晌,白虎的阿姆似乎吼着吼得累了,放开了白虎,背过身,竟似哽咽了起来。白虎的阿帕这才上前,背着幼子去哄自己的雌性,半天也没能哄回来,见到在一旁眼巴巴的长子,啪得就拍了白虎肩膀一巴掌,这倒霉孩子,一声不响地就离家出走,回来了还惹得自家雌性好一顿伤心难过。
沉闷的声响让李识曛远远听着都觉得肉疼,白虎的阿姆听到声音蓦地回过身来,狠狠还给了他阿帕一爪子,擦了擦眼泪,再细细看着白虎被拍到的地方,应该是在问白虎疼不疼吧,这家伙最会得寸进尺了,眼泪汪汪的蓝眼睛委屈地看着阿姆,果然被心软的阿姆轻易地原谅了,替他揉着拍到的地方,而他的阿帕又收到了无数的爪子和白眼。
小小的阿石在阿帕背上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不妨碍他看到自己阿帕狠狠拍了阿塔一顿,阿姆在教训阿帕呢。阿帕说了,阿姆说的都是对的,阿石在自家阿帕背上也一顿狂踩,算是替自家阿姆和阿塔出口气。
李识曛看这一家子喜相逢的场景,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他们折腾这大半天,后面那支队伍的也陆续到了,领头的是一只威严的雪狼,他的皮毛似要与这雪地融为一体般,竖立的三角形耳朵和斜斜上挑的蓝色眼睛都带着种不容挑衅的威严。一看就是族群中的领导者,他背上还坐一个雌性。
这个雌性一眼就吸引了李识曛的注意,他显然已经不年轻,栗色的头发和同色的眼睛,眼角都带着细细的笑纹,周身都盈着温柔细致的气息,让人一见就如沐春风,这样长途跋涉之下,他的衣饰都整洁得不得了,显然是个极其讲究爱整洁的雌性。
出乎李识曛意料的是,白虎在同他的阿帕阿姆招呼完了之后,竟然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去了狼首领和他的雌性那里。那位栗色头发的年长雌性也已经下到了雪地上,含着泪水细细打量着白虎,温柔地整理着他有些凌乱的皮毛,轻声地问着什么,白虎也垂着脑袋,乖乖地回答着。
雪狼首领静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雌性和白虎,最后伸出爪子来拍了拍白虎低垂的脑袋,似乎是让他抬起头来。雪狼首领似乎严肃地询问了些什么,又似在教训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一般,最后还是他的雌性说了句什么,制止了他继续训斥下去,毕竟孩子能回来,真的不容易。
如果不看种族,单从毛色眼睛颜色上看,他们仿佛更像一家人。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调皮的儿子什么的,这又让李识曛推翻了刚刚关于白虎阿姆阿帕的猜测,一时间李识曛也搞不明白大猫的阿帕阿姆究竟是谁了。
然后,两边的阿姆这才亲热地拥抱了下,打了个招呼,似乎也有许多话题要聊,关于分开这一年的,关于白虎的,虎首领与狼首领也彼此颔首微微致意,相比起雌性们来,那是含蓄许多。
虽然李识曛一时没有办法搞清楚白虎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不妨碍李识曛感觉到他们之间那亲人一样血脉相连的感情,这是天底下最天经地义、最难以割舍的感情了,这是我们自一出生就能享受与占有的感情。
大部队的抵达,不只成功地带回了他们的族人,更带回了许多物品,有新鲜的肉食还有些装裹好的器具,雪峰上一片喧闹的重逢招呼之声,老人孩子们的表情甚至比上次还要激动,那种感觉,真的像过年时在外的亲人回家的场景,这种终于合家团圆的心情,永远都让人难以平静。
李识曛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那些急切的拥抱重逢、语无伦次的问候、喜极而泣的泪水,让他感动,却又似乎都与他无关。这一刻,似是漫天的孤独又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他想起自己的哥哥和妈妈,如果自己能再次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也是一样的激动,一样的喜悦吧,可惜……
不知怎的,李识曛想起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到底是孤身在丛林中时更孤独,还是身在热闹的人群中而人群皆与我无关时更孤独,他一时怅惘难以分清,仰望蔚蓝天际,天空还是这样纤尘不染的洁净,无论人间寂寞还是热闹,它都是这样静静地,亘古无言。
远远的,跟在两对阿帕阿姆身边的白虎注意到李识曛的失落,大猫不知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在李识曛没注意的时候他一个转身几个跳跃就回到了李识曛的身边,大大的虎头亲昵地蹭了蹭李识曛。
仰望苍穹的李识曛这才回过神来,他回抱住这颗亲昵的虎头,微微笑起来,这只大猫能在这样重要的重逢时刻还惦记着他的寂寥,李识曛只觉得自己心中升腾起的满满都是暖意。
白虎清澈的蓝眼睛眨巴地看着他,然后头向自己的阿帕阿姆们扬了扬。这是让他去见那两对阿帕阿姆?
虽然他不知道白虎同他们的关系,但那肯定是他的亲人,李识曛有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紧张,他都顾不上自己那些寂寥的小情绪了,似乎原来见同学朋友的父母时,没有这样忐忑啊。他有点苦恼地想到,手心都在微微地冒汗。
白虎歪着大脑袋,眼睛里有明显的问号,似乎在说:“肿么啦?为什么还不一起过去捏?”
李识曛好久没看到这样歪着脑袋卖萌的白虎,哑然失笑,罢了,就当是去见个朋友的家人而已,犯得着为难么?
他走在白虎身侧,俩人并肩朝那两对密密交谈的阿帕阿姆走去。李识曛见到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事,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扰。
然而白虎敏锐的听力早就听到了两个阿姆正是在讨论李识曛:“啊,不知道白的雌性会是什么样的。”“是啊,转眼间,这个不懂事的臭小子居然也会带雌性回来了。”“可不是,真是好快呢,当时那个小家伙比阿石也大不了多少吧。”
白虎没半点犹豫的,尾巴轻轻搭在李识曛的腰上,将他往前面轻轻一带,既然阿姆们都对李识曛好奇,就直接让他们见见好了,白虎“嗷呜”一声,这就算是给阿帕阿姆们介绍李识曛了。
被四双眼睛同时打量的李识曛真的觉得自己额头见汗了,他心里痛骂白虎不讲义气,连个招呼也不打!不过好歹他还是见过不少场面,还记得用磕磕绊绊的本土语言介绍自己:“阿帕阿姆们好,我是阿曛。”
红发的阿姆“扑哧”一笑,热情地拉过李识曛,噼里啪啦地开始说起什么来,李识曛刚刚才学这门语言,好多词都没听过,这位阿姆的语速又快,简直像珠子滚玉盘似的,李识曛一脸茫然,最后啥也没听明白,但这位阿姆热情的态度倒是让李识曛放松许多。
还是栗发的阿姆温柔,他笑了笑,眼角的笑纹都似带着温柔的笑意,他的声音也清澈温柔,语速不急不缓:“阿玉,好了,你说得太快了,这孩子都没听明白。”
这句话李识曛终于听清楚了,于是猛点头,妈蛋的让个小学听力英语水平的孩子去听bbc真的伤不起啊,能先从慢速voa开始么,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