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殊途同归少年意

玖玖家的梦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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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台山细柳峰上,再一次被老秀才带上山的少年安静的坐在竹舍之中,只是闭着眼轻抚着剑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秀才倒尽了最后一滴酒,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认真的说道:“你师父的仇现在的你报不了,不光是你我也一样去了也是白死,山上的老匹夫大抵可以,但他要守着他的破规矩下不得山。”

    少年面色出奇的平静,轻轻嗯了一声一直抚着剑匣的手停了下来,这倒让老秀才神情错愕,细细感知一番又觉得有些好笑,少年平静的外表下藏在衣袖里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眼前这明明内心极奇悲愤却又在自家面前尽量表现得这么平静的少年老秀才很是惊讶,他原想着清秋在知道丁锦华能够为他师父报仇时应该情绪激动的跑去求着那老匹夫出手,不过对于少年现在这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反应他却并不讨厌,反而还有些欣赏。

    在他看来,少年人就该有着一腔热血,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如果明知道必死还要闷着脑袋往前冲,那不叫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单纯的脑子缺根筋,又傻又憨。

    当然,如果他要是在知道自家师父离世后真的还表现得像早已看破红尘般这么古井无波,如此绝情绝性,那老秀才就真的该好好想想该不该教他读书了。

    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谢咏棣温和的看着清秋,“别去想那么多,你现在无能为力以后也未必如此,以前有个读书人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给你十年二十年未必不能达到剑阁这老匹夫那般成就。”

    清秋点了点头,也没有接着老秀才说着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的话语,只是那只藏在衣袖里的手抓得更紧了。

    “想不想读书?”

    老秀才突然说道,这句话终于一直低着头的少年将头抬了起来,不解的望向谢咏棣,轻声的说道:“我练剑的。”

    老秀才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练剑的,但山上那个老匹夫觉得你是个读书种子希望你练剑的时候也能读书,本来我也觉得练剑的就应该一心练剑再走其他路子反而不好,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也许你真的可以读书练剑两不误,且不说你的心性资质,你细细感应你剑匣里的那把剑,是不是在它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像剑气的剑气?”

    点点头,确实,清秋当日在辞山中第一次拔出天问时就有一股剑气入体附在自己的筋脉上,他也感觉到那股剑气不像师父身上那种颇为凌厉纯粹的剑气一样,反而带着一种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当时在书呆子的先生身上感受到过,与眼前这位老秀才身上的气机也有些相似。

    像是看出了清秋心里的疑惑,老秀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这世上的修行法门无非就那么两种,一种是向你们这些剑士和那些武夫一般炼体养气,一种就是像我们读书人和那些道上和尚一样炼神养气,但不管是炼体也好,炼神也罢都离不开养气,虽然养的气都不相同,但最后无一不是都能踏上武道的最后一境,所谓殊途同归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抿了抿嘴,“你身上的那把剑很不一般,上面的剑气是剑气却又不是剑气,反而带着一种很像浩然正气的味道,本来你虽然是个读书种子但已经练剑了我也不想再领你走上另外一条不同的路,但在你体内的经脉上也出现了向那把剑上一样的气机,所以我突然觉得未必不能像那个老匹夫说的一般试一试,也许真能成功的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出来,至于愿不愿意还要看你自己。”

    清秋盯着老秀才的眼睛,这个浑身书卷气的老秀才让他有些失神,虽然他的话让他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大抵也明白了老秀才的意思,细细感应下体内的筋脉,上面附着的丝丝气机让他心中有些五谷杂陈,他不知道读书练剑两条不同的路走到一起会是怎么样,是好是坏也无从得知。

    想了想,少年还是认真的开口道:“如果两条路一起走有没有机会向那些剑仙圣人一般走到路的尽头,或者,有没有机会能够帮师父…?”

    老秀才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两条不同的路走到一起走到最后未必比前者走一条路差,至于最后怎么样,就要看你愿不愿意去试一试了。”

    少年直愣愣的看着站在眼前老秀才,老秀才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床帏上的少年,就像当时云台山道上突遇时一样,不过这一次是老秀才居高临下。

    过了片刻,老秀才开心的笑了起来,只见清秋认真的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向着他行了一礼。

    “先生”

    这一幕像极了数年前坐在正堂上的麻衣剑客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在一声师父中接过身前那个少年递过来的那杯温茶。

    ……

    月明星稀,大明第一边关的章台关上却依然灯火通明,披甲带胄的明军将士经过新一轮的换班后井然有序的巡视着。

    关下的吴兵按兵不动,关上明军很是郁闷,正值春夏交际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刚与一从兄弟交际换防的王狗蛋打着哈欠满脸睡意的看着章台关下漆黑的战场。

    看着看着,王二狗突然莫名有些愤慨,他奶奶滴,也不知道关下的吴军崽子们怎么想的,在他看来那三十里外的吴军像极了一群娘们攻又不攻撤又不撤,成天就拥着一个看去来像个将军的年轻人跑到城楼下看着那个年轻将军写写画画,也没有其他动作就是在城下傻站着,除了两帮子人大眼瞪小眼,唯一的作用就是害得自己和自家一帮兄弟天天要陪着他们熬着活受罪,一点也不痛快。

    摇摇头,正欲收回视线的他被关下一阵由远到近的马蹄声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外委把总把总打扮的明军将士纵马至关下,还不等关上的将士盘问便声嘶力竭的喊到:“快,葫芦口遇袭…”

    话音刚落,关下漆黑的疆场出现了一点亮光,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的亮光浮现,不等章台关上的从人做出反应,那立在关下的外委把总蓦的被一只利箭射杀,在城关上一从军士的目光中直挺挺的从马背上倒在了地上。

    咽了口唾沫,王二狗总于回过神来,本还在夜色下略显安静的章台关上被一声嘹亮的大吼打破。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