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两厢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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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相继抵达户部的派出衙门。

    四皇子酒肉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马车自然人人认得。

    因而四皇子马车停在户部负责婚姻关系的衙门外,顷刻间传遍京城。

    在本朝,无论订婚或是结婚都需要到此登记,并携同一位家中长辈亦或是有声望的证明人。百姓们也可在外围观。

    谁人不好奇四皇子来此贵干?

    林冉儿娇气,受不得颠簸,马车行得慢,落后四皇子不少。

    因而下车时门口已人潮涌动,这正遂了她的意。

    青丝挽作髫,身着淡粉纱裙,贪凉又褪了轻纱,轻盈飘逸的身姿愈发迷眼。林冉儿摘去面纱,容颜绝色,峨眉淡扫,略施粉黛,竟已无尽艳丽。

    林冉儿巧笑倩兮,柔情似水的模样给了百姓们上前询问的胆量:“林大小姐,您今日可是来登记婚事?”

    毕竟这林家小姐拒了韫王的求娶,与翟家公子办了场轰轰烈烈的结鸾礼。如今人人只以为是来户部喜结良缘的。

    周遭静了一瞬,心思各异的人盼着林冉儿作答。

    林冉儿虽说曾流落风尘,但这美貌艳绝京城。那翟奕文更是人间翘楚,多少女子芳心暗许。

    林冉儿等着注意力都到她这儿,才故作神秘地开口:“您稍后便知。”

    接着愣是不走道了,待在原地有问则答,答案无外乎都模棱两可。

    百姓们瞧着这娇俏的千金小姐,没有半分架子,心下喜爱的不行,只当她是羞了。

    于是乎,林冉儿与翟奕文要到户部正式结下姻亲的消息长了腿似的传开。

    都道那林冉儿脉脉含情,羞红着脸应下了婚事,请来四皇子作个见证,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林冉儿瞥了眼天色,思量着用什么法子再拖它个半时辰。

    忽得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林冉儿寻声望去,见一男女在街边拉扯。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出门既可不带面纱,男女当街谈情说爱的事情也不少。

    可那女子的一声尖叫分明透着些许恐惧。

    林冉儿见那男子拉着她就要离开,朝着那边喊道:“且慢。”

    百姓们注意力本就在林冉儿身上,这会儿随着她的目光,众人齐刷刷看向那男子。

    男人显然有些慌了神:“你你少管我们家事,我与媳妇闹矛盾呢。”

    百姓们适时出声:

    “噢,是自家闹矛盾…”

    “林大小姐,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您的婚事要紧呀。”

    ……

    林冉儿眼见着女人被男子捂住嘴,挣扎着发不出声音。

    男人又低垂下头,轻声哄道:“好了,别闹了,惹得旁人误会了我们。”

    林冉儿仔细看了会却道不出异常,又被涌动的百姓迷了眼,周遭嘈杂的声音不知疲惫地钻进耳朵。

    一晃神,那两人便不见踪影。

    “花貌,你派人留心一下那男子。”

    吩咐完便款款走进衙门。

    “四皇子久等。”林冉儿俯身行礼。

    穆裔晖不耐道:“属实是久等。”

    林冉儿瞥了眼几乎要跪下的官员,无所谓一笑,随口道:“殿下还未用午膳呢。”

    那官员即刻献殷勤:“下官这就为四皇子传膳。”

    穆裔晖正要阻止,却见林冉儿扑闪着双眼,若期待地咂巴下嘴,分明生得媚艳,却生生让穆裔晖瞧出了满当当的娇俏可爱。

    翟奕文更是巴不得拖时间以思索对策,急忙应和:“观这天色,是该用午膳了,四皇子。”

    于是三人气氛诡异地在内室用起了膳。

    短暂的用膳并未消磨百姓们的好奇,反而门外的人群添了一圈又一圈。

    甚至乎,传出了林家小姐和翟家公子急着结良缘,连午膳都顾不上用。此时正在内室浓情蜜意用着膳,谈着情呢。

    殊不知,两人被林冉儿一句“食不言”堵住了话,沉默地用完了膳,相继走至公堂。

    穆裔晖长袍深红,细瞧绣花精妙衣料不凡,由束发冠玉至那小朝靴,处处透着矜贵的气息。桃花眼敛去笑意,添了几分疏远。

    林冉儿脸颊微微泛红,眸子晶莹剔透含着笑意,像极了酒足饭饱的小猫。

    翟奕文紧随其后,锦衣束冠,腹有诗书气自华。

    林冉儿郑重地行了礼:“民女林冉儿,今日到大人这儿,是为解除与翟家公子翟奕文的婚约。”

    那位官员觉得自己出门应该看个黄历的,来了贵客,气氛诡异不说,还用了顿不敢消化的午膳。这下又来了个惊天消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招殃,他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大人?民女说,要与翟家公子解除婚约。”林冉儿再次开口。

    ……

    “哎呀这…他们吵架了?”

    “这怎么不是来登记结婚的?”

    ……

    翟奕文捏了捏可怜的鼻骨,看了眼穆裔晖,不知怎么挽回:“不是…”

    穆裔晖事不关己般抱着肩,但翟奕文知道,若是自己拒绝解除,他定会出声干预。

    林冉儿心里数着数,将近气馁之际,那声音终于响起。

    “奕文哥哥,你真的要娶那个贱女人吗?”秦蒻兰冲进衙门。

    啧啧,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林冉儿心下暗暗一笑,撒出去的鱼料总算诱来了鱼儿。

    林冉儿换上委屈的神情:“秦小姐,您怎么这般说话…冉儿虽说只是商人之女,可您也不能这般折辱呀。”

    相比一进门就张嘴骂人的秦蒻兰,林冉儿显得惹人怜爱。更何况,秦蒻兰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官员长女,哪比得上富可敌国的林家。

    百姓们义愤填膺地责备起秦蒻兰来。

    林冉儿顺势:“姐姐你可别说胡话。”

    秦蒻兰被激得更为恼怒,竟开始口不择言地质问起来:“你才说胡话,想嫁给奕文哥哥,做梦吧!奕文哥哥,我们说好是骗她的对吗?你答应过蒻兰,一旦得到了林家的财力和韫王的支持,就立刻舍弃林冉儿。”

    林冉儿暗笑,这秦蒻兰还是不出所料地沉不住气。

    穆裔晖又品起了茶,对上林冉儿因愉悦而舒展的眉眼,挑了挑眉似乎谢她请自己看戏。

    林冉儿没有理睬穆裔晖,而是用力挤出泪珠,比那鼻涕横飞破口大骂的秦蒻兰,林冉儿低声呜咽,有苦不言的模样直戳人心。

    翟奕文忙上前捂住秦蒻兰的嘴,从前没发现这女人真是蠢到了极点。

    林冉儿是算准了,就算是假意结婚,秦蒻兰也需时间接受,更需要翟奕文的细心诱哄,如今事发突然,她必然控制不了情绪。

    ……

    “哇,这内幕竟是这般腌臢!”

    “可怜这林家姑娘被算计了。”

    “这韫王还真是凄惨,强取豪夺都得不到的美人,轻易被人骗去了,啧啧…”

    “那韫王冷心冷意的可吓人了,换谁也不敢与他过日子呀。”

    “要我说,跟着韫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呢。”

    ……

    林冉儿不愿自己被放在同情的位置,而韫王被诋毁:“从前种种,都是冉儿追求韫王无果,冉儿气愤韫王坐怀不乱,便派人传了些他的流言。”

    林冉儿趁着混乱,声音轻灵而清晰:“翟家公子又说一心深爱冉儿,冉儿动摇了,便应允了婚事。可细想想,并非两厢情愿的婚事应难长久,便想着来此解除婚约。”

    又抬起帕子,抹了抹眼角:“不曾想,你们竟是这般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