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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的男人涕泪横流,惶恐地大声辩解:“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让她死啊,我是想娶她的……”
付友光心中意外的平静,如果按照他那个世界的法律来判定,这个男人或许罪不致死。但现在情况不同,这不仅仅是幼女强暴事件,更是旧习俗挑战城堡体系内部规则的事件。外面的世界他管不了,但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自己的实际控制区域里,任何旧有习俗,都绝不能超然本体系规则之上。
没有理会大声求饶的男人,付友光平静的目光慢慢扫过神色各异的人群。他们之中有女孩儿安妮的同情者,也必然有这个男人的同情者;但不论他们同情谁,这种试图将其他规则压在城堡内部规则上的惯性思维都必须打击。这种厮杀或许不如阶级斗争惨烈,其艰难程度却不相上下。
这是一场思想的斗争,以势压人、以权压人、以惯性思维压人、以旧习俗压人的腐朽陈旧思想,与不甘于被这些肮脏之物凌驾其上的勇敢反抗者们,所进行的你死我活斗争。
付友光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用最熟悉的母语对自己说道:“我不找借口。除了禁绝这种腐朽思想在农场里蔓延,处死他的最大理由,是我不能容忍……一个伤害了孩子的畜生继续活着。”
伯爵大人体内,本体版伯爵大人西格·弗兰迪十分的安静。和这个男人接触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家伙对于年纪小的人有着非常强烈的责任感;西格自己也知道自己开口就没什么好话,索性安静一些。
付友光身后,铺了红色绸布的桌子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小安妮静静地躺在上面。她的父母站在小安妮的旁边,面对这么大的阵势显得有点手脚无措。或者说,他们仍旧难以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高贵的、神祗一般的伯爵大人,在为了他们的女儿生气?
跪着的男人仍旧怨气难平地大声哭叫,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玩弄了一个农奴的女儿就要让他失去性命;他已经表示愿意娶她,不用她的家人出嫁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为什么轮到了他,就要遇到这么残酷的对待?!
付友光冷冷看着毫无悔意的男人,难以抑制心中的厌恶;废物们往往觉得自己不幸,同时却又毫不在意地对比自己弱小的人施加不幸。
“收起你虚伪的眼泪。罪人。你以残忍的暴行伤害了我的子民,你没有求饶的资格。她才十三岁,她还有无限美好的青春,她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付友光缓缓踱步到哭泣的男人身前,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厌恶,咬着牙说道,“可这一切都被你断送了。你杀死了她,杀死了我的子民,我众多孩子们中的一个。现在你却要向我求饶,向我这个子民被你所杀害的人求饶,向我这个孩子被你杀死了的悲伤父亲求饶。”
“啊啊……”安妮的父母再也不能忍耐,趴在娇小的尸体上痛哭起来。人群之中,那部分稍觉领主大人大惊小怪的人,也露出了不忍。
付友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没有狠抓纪律性。他天真的以为各种各种条例守则已经具备了约束行为的作用,也相信能够承受工作压力的人得到了向上发展的曙光后会倍加珍惜,却忽略了旧有思想对人类的惯性作用。充血的双眼再次缓缓扫过人群,付友光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我不管有什么潜在规则、约定俗成的习俗在你们之中流传,但我要求你们记住!每一个被认可为劳动者的人,都是我的子民!他的性命,比什么习俗都重要!如果他被所谓的不成文习俗威胁到安全,那么,他可以向我求救!我,是绝不会舍弃我的子民的!”
☆、第57章纪律和服从是首要的
57
领主大人铿锵有力的守护之词让隐约有些骚动的人群安静下来,不知是谁率先将手按在胸前微微低头鞠躬,慢慢地,所有人都将右手按在胸前,低下了头。
靠着墙壁站着的戴维斯先生双手抱胸,神色莫测。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看得到人群里升腾而起的信仰之力又多了一些。
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如死灰,犹不敢置信自己竟因一次小小的泄愤之举惹来了灭顶之灾。
付友光侧过半身,后方等待已久的妮娜女士走上前来,冲他深鞠一躬。
换上一身英武骑马服的妮娜女士手提长刀,目中愤怒的火焰似能将人灼伤;知道这事儿的她毫不犹豫地向伯爵大人申请了行刑权,她要亲手砍掉这个被她招进来的新雇工。不仅是为了平复胸中的愧疚,也是为了与她相熟的小安妮。
在上千人的注视之中,妮娜女士走到男人身侧,缓缓抽出长刀。这种七斤重的单刃刀对普通的女士来说有点吃力,但对于经历过魔核洗礼的妮娜并不算什么。
妮娜举起刀,握刀的姿势中规中矩。魔核的效用是明显的,全力之下的她空手就能轻易收拾一两个强壮的普通男子,手持利刃砍断脆弱的脖颈更加不成问题。
后方,靠近石屋的液态路灯下。萨琳娜侧过头闭上了眼睛。她的愧疚之情和负罪感比妮娜更甚,但出身森林精灵的她,没有勇气像妮娜一样要求亲手行刑。
精神高度集中的妮娜女士忽然大喝一声,闪着寒光的刀锋下落,在虚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地上的男人出于求生本能嚎叫着拼命向相反方向扭动,但已是徒劳。下坠的刀锋轻易切开皮肉,砍到颈骨上;脆弱的颈部骨骼被锐利的刀刃擦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闷响,随着喷溅而出的巨量鲜血,面部表情凝固在挣扎绝望那一瞬间的头颅滚落到了地上。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站得近一些的人们拼命后退,一张张惊恐的脸不住发出压抑的惊呼声。谁也想象不到人的身体里居然能流出这么多的鲜血,不但溅了妮娜女士一身,还在持续地往外涌出。
这大量的人血不但吓坏了人群,也让近距离看着这场行刑的付友光胸口一阵起伏。精神力再强、意志再坚定,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的命令下丧命,也会有种呼吸滞涩的窒息感。
——我是正确的,作为领头人,我不能包容这种罪恶。
付友光不适地眯起眼睛,强迫自己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缓缓倒下。
——这是被我杀死的第一个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被我所杀。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亲近的人的私利。要让公正的秩序回到这个世界,要让被欺压的大多数人拿回他们理应拥有的人身权力,血的对立是不可避免的。这是必然的杀戮。
浑身粘着刺目鲜红的妮娜女士,手中的长刀仍旧向下滴着血。人群对她已经不仅仅是敬畏,而是真正的恐惧;但她犹若不闻,踏着将地表染红的血液,弯腰抓住男人的头颅,提起来转向人群。
人群再次推攘着后退,被妮娜女士目光扫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一阵战栗;将手中的头颅举高,妮娜女士大声怒吼:“不遵守城堡规章制度的人,我必然亲手取他性命!诸位引起为戒!”
威风凛凛的妮娜女士仿若地狱归来的女修罗,强悍的气势压得近千人鸦雀无声。混在人群中的马特·约翰脚一软跌坐在地,嗮成麦色的小脸一片青白;天父在上,幸好、幸好他从未忤逆过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