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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框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比男孩要大半个头,梳着高马尾,笑容灿烂,看起来非常可爱。
男孩则一脸忧愁,好像受了委屈一般。
夫妇中的年轻妻子,一脸宠溺笑容地把两手放在身前的男孩肩膀上,似乎是在安慰他。
那父亲同样满脸宽厚的笑容,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可靠、儒雅的感觉。
唯一没有笑的那个委屈巴巴的小男孩,便是现在的张欢。
而照片上的其他三人,是他的父母和姐姐。
曾经他们一家人,是那么的幸福、欢乐、充满希望。
然而现在,照片上的一家四口,已经只剩下张欢孤单一人。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天,一大早父母像往常一样,开车送他和姐姐去上学。
他和姐姐照样在车上拌嘴吵架,然后下车的时候,父母交代他,下午来接他会晚一点,因为要拐道先去取蛋糕,然后接姐姐,再来接他。
是的,这天是他的十岁生日,他一个月前就在期待了。
他跟父母撒娇,想让父母先来接他,再去接姐姐。
姐姐却以不给他礼物为要挟,让他立马住嘴,满脸憋屈却不失讨好的笑容——开玩笑,姐姐的礼物可是他提前一年就努力争取,帮她干了好多小家务、在父母面前打了好多次掩护才换得的,连礼物具体是什么都是他自己指定,怎么能放弃。
一整天,他的心思都不在课堂上,根本听不下老师在讲什么,全在期待晚上的大餐、爸爸妈妈和姐姐送的礼物。
姐姐的礼物是他“赚”来的,早就知道是什么,爸爸妈妈要送什么他却不清楚。
但按着过往的经验,爸爸妈妈送的礼物肯定是他喜欢的,必然能给他惊喜。
到了下午放学,父母没有按照往常的时间来接他,不过他也不慌,毕竟早上送他来的时候,父母就交代过了,要去取蛋糕,所以要晚一点才来接他。
当然,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小焦急和小期待地,在教室里不停地看自己的电子表。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下午五点到七点再到八点,爸爸妈妈和姐姐一直没有来接他。
老师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替他联系父母,但却联系不上。
而后没有多久,警察来了,外婆也来了。
当满脸泪痕、仿佛一下老了二十岁、背都佝偻了许多的外婆带他离开学校的时候,他隐约听到老师的声音:“全死了……真可怜……圣殿神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猛地甩开了外婆地手,拼了命地狂奔,他要回家,他坚信父母和姐姐现在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生日蛋糕、生日礼物,正在等他回去。
他今天领到了阶段测验的成绩单,他是全年级第三,他还没有跟爸爸妈妈要奖励;
他想好了下个月姐姐生日的时候要送她什么,但肯定要先斗智斗勇,讨点好处再说;
他期待着晚上吃到妈妈做的、他最爱吃的蒜香大虾……
他那天最后的记忆,就是在马路上疯狂地奔跑着,奔跑着,仿佛只要不停下来,不被身后的人追到,那些可怕的事情就没有发生。
但现实总归是现实,他并没有能跑赢时间,逆转未来的超能力,他最后还是要面对现实。
爸爸妈妈姐姐都死了,死在了去为他取蛋糕的路上。
而直接导致他们死亡的,是全世界声望最隆、实力最强的超能力者——“圣殿神使”。
他当时正在对付一个“全能系”的超能力者,对方身体有六米高,手上延伸出了十几条触手,不仅能直接抽打放电,还能干扰方圆近十公里内的各种信号。
那名超能力者试图进攻联邦的中心电厂时,被“圣殿神使”赶到阻止,然后两人大打出手,战斗波及了六条街区。
最后这个明显超激发了潜能的超能力者,被“圣殿神使”的能量风暴绞碎。
但这个过程中,能量风暴的余波,却将周围十几辆车和两栋建筑吞没,有三十多人在这次战斗中丧生,受伤的不计其数。
死亡的人中,就包括张欢的父母和姐姐。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非常讽刺的结果,要知道,曾经他也是“圣殿神使”的粉丝,也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超能力者,和“圣殿神使”一样对抗坏人。
没有想到,将他的家庭轰得支离破碎,将他一脚踹入绝境的,竟然就是“圣殿神使”。
那场战斗,“圣殿神使”干掉了S级的“全能系”超能力者“雷霆碾压者”,“又”一次拯救了联邦、拯救了整个城市的民众。
媒体和网络上都是排山倒海的颂扬、称赞,而那被“圣殿神使”强大力量波及到、丢掉生命的三十七人,却只是一些冷门新闻、报纸边角作为冷冰冰的数字提了一嘴。
如果有人在网络上提到“圣殿神使”或其他知名超能力者、超级英雄在行侠仗义、打击罪恶过程中的“附带伤害”时,一定会被各种粉丝的声浪吞没。
“附带伤害”是不可避免,造成伤亡也非英雄本意,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应该包容,毕竟只有超能力才能对抗超能力。
——这样的看法成为了主流观点,甚至连联邦官方都在默许,直到最近的几年因为很多事情的发生,“圣殿神使”等最顶级的超级英雄不再经常于公众视野中出现,舆论的态度才悄悄出现了一些变化。
而在当时,如果张欢告诉别人,他的爸爸妈妈和姐姐,是被“圣殿神使”杀死的,是死在了那无比强悍的能量风暴超能力下,那么对方的第一反应,大概率是:
“啊?你的家人是做了什么?”
潜台词便是,你的家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不然“圣殿神使”这样的顶级超级英雄,怎么会杀了他们?
“圣殿神使”仿佛本身就成了正义的代表,只要被他杀死,就默认变成“罪人”。
这是什么道理?!
愤怒和仇恨的种子在张欢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他要找到“圣殿神使”,他要杀了“圣殿神使”,不论这家伙是多少人眼中的超级英雄、救世主,还是新时代神明,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仇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目标渐渐变成了所有超能力者。
他听外公外婆描述过超能力出现前的世界,那时的世界虽然也有犯罪和各种问题,但整体要有秩序得多。
是超能力者让整个世界陷入了混沌,他要将世界重归于秩序。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复仇是最重要的一步,是驱动他向前的源动力——他一定要干掉“圣殿神使”。
成年后,他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更多当初那起“附带伤害”的资料,也找到了更多“圣殿神使”的做为,这更进一步坚定了他的复仇之心。
但是这样的想法不能告诉别人,他只能压抑在心中,一点一点按着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去做。
作为一个普通人,要对付超能力者,而且是所有超能力者,首先他需要先了解超能力,找到这种力量背后的本源和弱点。
然后,他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次转折——在大学里遇到了导师叶飞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