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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吃饭那会儿,突然就这样了。
陆时砚眉头拧了又拧,也没想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突然变成了这样。
正要收回视线,继续翻看册子——等本子看完挑选出来告知她时,觑机问她。
中午的客流直忙活到未时末才终于结束。
等都忙完,陈熙累的直接坐在柜台后歇着。
刚闭上眼准备眯一会儿。
“这些都看完了,”陆时砚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这些是我挑出来还可以的,你从这些挑挑看哪些能用,这一堆都不用浪费时间看了。”
虽然不确定陈熙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本子,但故事好不好看,他也是有判断力的,他起个初筛的作用,把完全不能用的剔除出去,陈熙从他筛选的里面再挑,大大节省时间和精力。
陈熙猛地睁开眼,正正对上陆时砚清澈的双眸。
她眨了眨眼,立马看向柜台上被他分好的话本册子。
“哦,”她起身,把无用的那些随手放进一个废物篓里,而他挑选好的尚可的,则是规规整整摆放在柜台面上:“我得空就看,谢了。”
说着抬头给了他一个非常客气的笑。
这笑看得陆时砚眉头蹙起——疏离得他都察觉到了那面陈熙亲手在他们之间竖的无形的墙。
“你、怎么了?”陆时砚犹豫片刻,还是直接问出了口。
陈熙不对劲,他肯定要问。
陈熙被他问得一怔,而后扯起嘴角笑起来:“没怎么啊,怎么这么问。”
连笑也带上了疏离,陆时砚一时没说话。
陈熙心里打着鼓,却没表现出分毫,只客气地道:“你不是跟李山大哥约好了……现在差不多到时辰了吧?”
他们约好的就是未时末申时初的时候在牌楼汇合,现在已经申时,也改过去了。
陆时砚又看了她片刻,见她并没有跟自己说实话的打算,轻轻点了点头。
“嗯。”他道。
陈熙悄悄松了一口气:“我得盘账,铺子也忙,就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陆时砚:“嗯。”
他又等了片刻,陈熙还是这般淡淡,连之前说好的事也忘了,他眼睫微垂,好一会儿,这次轻轻道:“我走了。”
陈熙正‘忙碌’地记账,闻言头也没抬:“嗯嗯。”
陆时砚最后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竹笔,蓦地他突然蹙眉轻轻咳了起来。
正在忙碌记账的陈熙,笔尖一顿,本能抬头朝陆时砚看过来。
陆时砚:“……”
陈熙:“天越来越冷,就别出远门了。”
陆时砚敛眉点头:“嗯。”
陈熙本想再叮嘱几句,但想到什么,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账本上。
陆时砚又等了一会儿,见她只‘专注’地记账,压根没有再同他交谈的意思,又隐忍地咳了两声。
陈熙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住了,只头也不抬地对陆时砚道:“晚了起风,赶紧回去吧。”
以往她也曾这么催促他赶紧回家,别在外面久待,但字里行间的语气却截然不同。
陆时砚神色也淡了许多。
“好”他道。
话落,他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
“哎!等等!”
陆时砚眼睛不自觉一亮。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就转过了身。
“这个,”陈熙从柜台后走出来:“上午说好的,给你的陈皮茶,你拿回去煮茶吃,煮粥炖汤也行。”
不等陆时砚露出笑,陈熙就已经把东西塞给他,转身又回了柜台忙碌。
看着手中的陈皮茶,陆时砚并没有以往收到她给自己东西的喜悦。
不仅不喜悦,反而非常复杂,沉重又复杂。
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尊重她,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陈熙一直没有再抬头,过了许久,久到陆时砚可能已经到了牌楼跟李山汇合了,她手中笔走龙蛇的竹笔,这才慢慢停下。
笔尖停下,她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账本出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有些残忍。
但她只能这么做。
她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
日头西落,但阳光依然灿烂,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陈熙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陆时砚喜欢原主陈熙,她不知道的时候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就得和他保持距离。
她不是原主,不能给他错误的信号,不能再有像上次那样被陆时砚误会她对他余情未了的行为,总之,就是要严格和他保持距离,免得他误会上头,那就难办了。
幸而她机灵,发现得早,现在早早干预,慢慢远离,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不能收场的后果。
道理是这个道理,她对陆时砚也是同情以及剧情影响不得不关照的情义,勉强也只能算个友情吧,但突然下这个决定,陈熙还是挺失落的,有种说不清空落落。
罢了。
陈熙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出了会儿神,抬手搓了搓脸,在心里安慰自己。
朋友嘛,以后还会有的。
陆时砚也是聪明人,时间久了,他也会看淡。
若是他能看开,他们就还能做一做最普通的同乡。
若是他看不开,陈熙皱了皱眉头,那就让林琅去劝他好了,反正她得离他远一些,不能再让他误会了。
城门口,和李山并肩坐在牛车两侧排队等出城的陆时砚,打了个喷嚏。
李山看他一眼:“吹风了?快把围脖围好,今儿有风。”
陆时砚嗯了一声,把围脖围住口鼻,还把披风的帽子带好,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李山看了他身上的披风一眼:“你这披风挺暖和的,我也想跟你嫂子买一件,看了两家,都太贵了,你身上这件多钱买的?”
陆时砚:“不知道。”
李山奇怪:“你的披风,你不知道?”
陆时砚则是反问:“你在铺子里问的都是什么价钱?”
李山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便宜的有三四两一件的,厚实好看的有七八两,十多两的也有,当然更贵的也有,那都是咱买不起的,你身上这件瞧着……不便宜,至少也得个七八两吧,披风不是你买的么?”
话落,李山突然想到什么:“陈熙给你的?”
陆时砚看了他一眼,一脸坦荡地点头。
想到牛婶子说的陈熙对陆时砚的照顾,再加上这段时间,他自己亲眼见到的,李山在心里唏嘘了声。
前段,大家都说陆时砚命苦,现在大家可都是说陆时砚命好,遇到陈熙这么有情有义的。
不过陈熙确实有情有义,村里的竹筒生意可全都靠着她张罗,她自己并不挣钱,只是给乡亲们谋个出路。
陆家确实遭了难,她的心性,多帮着陆时砚一些,也是正常。
但……
马上他就又想起了上午时,在铺子里看到陆时砚躺在陈熙躺椅上一幕。
就算是同情帮助同乡,也没必要帮成这个样子吧?
这般想着,他又朝陆时砚看了一眼。
瞥见陆时砚手里捧着的小包东西,他难得聪明了一回:“你拿的什么啊,瞧着有点眼熟,也是陈熙给你的?”
陆时砚露在外面的眼睛柔和不少:“嗯,陈皮茶。”
李山了然点头,陈皮他知道,润肺止咳的么。
只是……
他拧着眉头思来想去,最后又在心里说了声算了。
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他一个外人,又不知道内情,还是不评价,不乱猜了。
陈熙和陆时砚关系不一般,他却是可以肯定的。
但两人本就有过婚约又退婚,关系本来也‘不一般’。
出了城,陆时砚拢了拢围脖,而后又揣好手里的陈皮茶,安安静静坐车回村子。
李山并不知道,他戴的围脖也是陈熙给他的。
李山迟疑的目光他也看出来了,不过他既然没问,他也就没必要欲盖弥彰地解释,更何况他本就藏了心思。
连李山都看出来陈熙对自己不一般,他也并非是错觉。
今儿,可能陈熙真的是太忙了,或者是铺子里的什么事,让她忧心,所以情绪不高吧。
这般想着那股子从午饭开始就压在心头的不安,总算稍稍缓和了些。
他揣着陈熙给他的陈皮茶,满心里不住盘算,到底什么事能让陈熙这么忧心。
思来想去,今日铺子生意都正常,也没听他们说起什么特别难办的事,难不成是话本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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