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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日栓上门后,也上锁?”陈熙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继续追问。
陆时砚轻轻挑眉:“你怎知我平日不上锁?”
陈熙顿时就咬了舌头。
陆时砚此人,果然聪慧异常,怪不得能在男主未发迹前,才子之名便传遍十里八乡,反应倒是快。
陈熙看着他,没让自己露怯:“家家户户,栓上门后,都不上锁啊,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家居然和别家不同,我以为,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生活习惯会差不多,故有此一问,你又何必多想。”
还故意套我的话,要不是我反应快就被你套路了!
陆时砚:“我多想了什么?”
陈熙不答反问:“真的不是故意堵我?”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在昨天上了锁?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时砚看着她:“不是。”
陈熙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后退一步:“那没事了。”
陆时砚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看着她。
陈熙觉得这人心思有点难猜,面无表情,瞧着怪冷的。
村里人上山砍竹子的,陆陆续续扛着竹子下山,她也急着进城,便没再多待,只是离开前,她视线在陆时砚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披风好看。”
深灰色的披风,配着银灰色的一圈兔毛,衬的一张清冷的脸,越发淡雅清越,活脱脱水墨画里走出来的温润书生。
陆时砚紧绷的面色稍缓,听到这话,立刻抬眼。
只是陈熙已经背着背篓转身大步离开。
背篓比她人还高,还装得满满当当,一眼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长了两条腿的背篓在往大路上走。
老牛婶子惊奇地围观片刻,等陈熙父女走远了,才把竹子往墙根边一扔,哒哒哒跑过来:“陆小子,陈熙跟你说什么了啊?”
刚刚两人离得近,陈熙又刻意压低了嗓音,她没听到,但瞧着两人面色都冷冷的淡淡的,不是很愉快的样子,但也不像起了什么特别大的争执。
陆时砚收回视线,神色冷淡宛若深秋的风:“没说什么。”
老牛婶打量他片刻,一脸八卦:“你们和好啦?”
陆时砚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没有。”
老牛婶啧了一声:“那她跟你说什么了?”
陆时砚:“让我生病了就不要出来吹风,免得麻烦乡邻。”
老牛婶惊咦一声:“那陈熙还怪关心你嘞,你确实不该跑出来吹风,快回去吧,站路口作甚……”
话落她又打量了下他身上的披风:“你这是做什么去?要出门?哎哟喂,昨天才晕了一通,许老头不是让你静养的嘛,快回去吧……”
陆时砚本也是打算要回去的,点了头便转身回屋,刚进院子,就听到老牛婶嘀嘀咕咕:“哎,陈熙其实也是个好孩子……”
后面的话陆时砚没听到,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大步回屋。
不过很快他就从屋里出来,走到围墙边,去拿昨日在山上砍的毛竹。
他没拿太多,只拿了几根,转身时,瞥到围墙上的几个泥巴脚印,陆时砚身形顿了下。
他看了看脚印,又抬头看了看墙头,眉心不自觉动了动。
这么高,摔下来很疼吧?
他又看了眼地上摔过的痕迹,好一会儿,才抱着竹子回到廊下。
今天天气不错,出太阳了,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从屋里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就坐在廊下,用一把锋利的刻刀,处理脚边的毛竹。
夏二哥过来查看陆时砚今天身体情况时,看到他坐在廊下处理毛竹,先是一愣,而后道:“陆哥儿,你身体好些了?”
陆时砚忙放下刀和手里的毛竹,起身迎出来:“好多了,多谢夏二哥。”
夏二哥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出来,他三两步走过去,瞧他面色确实好多了,这才松开眉头。
但看到他脚下的毛竹时,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身体都还没好,怎么就又忙上了?你跟我说,我来给你弄。”
陆时砚忙道:“我身子已经无碍,做这些不打紧。”
夏二哥苦口婆心:“陆哥儿,你就歇歇吧,昨天真把人吓坏了。”
陆时砚对夏二哥确实有些歉疚:“我只是做几支竹笔,真的不费事,夏二哥放心好了,我有分寸,昨天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听他只是做几支竹笔,夏二哥脸色好看不少:“竹笔啊,我帮你做吧。”
“不用,”陆时砚道:“这简单,我坐着晒太阳就做了。”
夏二哥也觉得人病了见天的躺着不动也不行,会躺废的,做点什么简单的事,能恢复得更快些,便没再劝他。
“我妹妹新做了些糕点,”夏二哥道:“拿来给你尝尝,午饭你自己别忙活了,我一会儿多添碗水的事。”
陆时砚接过,郑重道谢。
夏二哥却没动,只是看着他。
陆时砚略诧异,夏二哥则示意他:“你尝尝,新点心。”
陆时砚懂了,打开看了一眼,确实是从前没见过的点心样式。
瞧着白白胖胖,原以为是什么粉糕一类,上手一碰,软绵绵的,陆时砚微微诧异。
尝过之后,更是惊讶。
“十八娘厉害。”半晌,陆时砚吃完手中的雪媚娘,认真冲夏二哥夸道:“表皮软糯,内里细腻绵密,我从未吃过这样的点心,必然能大卖。”
夏二哥笑着道:“已经卖了好几日了,确实很受欢迎,只不过口感我妹妹总是不满意,一直在调整,这是才调整好的,我吃着倒是跟之前没太大差别,但我妹妹和陈熙都说很满意……”
夏二哥一开心,嘴巴一秃噜,不小心提到了陈熙,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但他反应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圆,视线落到他身上的披风,眼前一亮,立马道:“你身上的披风瞧着真不错!”
“颜色好看,”夏二哥继续道:“也厚实,你再出门就披好了,可别再吹了风。”
说完,夏二哥又改口道:“没什么要紧事,你还是不要出门吹风了,有事跟我说就是。”
陆时砚认真道了谢。
夏二哥又叮嘱了他几句,走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围墙上的脚印,登时变了脸:“陆哥儿,你家遭贼了?”
陆时砚正在想要不要进屋坐竹笔,听到夏二哥的话,有些奇怪:“什么?”
夏二哥指着围墙上的脚印:“是不是遭贼了?”
陆时砚看着那脚印,一时间没想到怎么解释呢,夏二哥就先炸了:“岂有此理!贼人肯定是看你病着,才生了歹念!”
说着,不等陆时砚开口,他便怒气冲冲撸袖子:“你放心,从今天起,我夜里会起夜巡逻,我看那贼还敢来!居然有贼敢进咱们坪山村!看我告诉大家,非把这毛贼抓出来不可!”
陆时砚:“……”
他实在解释不清,再加上夏二哥情绪过于激动,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去找村人说抓贼的事了。
他追出去几步,最后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算了,与其把真相说出来,还不如被当做有贼进了他家更好些。反正经过昨夜后,陈熙应该不会再来了。
不知道自己被打成趁人之危的可恶贼人的陈熙,正背着背篓赶路赶的满头大汗。
土路被雨水浸透后,十分难行,哪怕已经晾了一天,也难行得很,走一会儿就得停下铲一铲鞋底厚厚的泥巴,比平时多耗费时间不说,还很耗体力。
走累的陈熙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吃着十八娘特意给她带了路上吃的各种口味的舒芙蕾,一边吃一边跟陈父道:“回头咱们也买匹马骑,这样下雨穿了蓑衣也能跑来跑去。”
陈父笑呵呵道:“行,爹回头给你寻摸只小马驹,给你骑着玩。”
陈熙开心道:“好啊!”
她还没骑过马呢,小马驹也行,养大了,就可以带她风里来雨里去驰骋天地了。
最关键的是,不用走这种泥巴路了,忒折磨人。
但眼下,挣钱要紧,辛苦钱辛苦钱,不辛苦哪来的钱?
“走吧,”陈熙又喝了几口水,把水囊放回背篓后,起身背好背篓:“再歇别赶不上进城。”
雨后虽难行,但一路上进城出城的人也不少,还有不少人认出了陈熙,说起她现在在做的辣味生意,以及和庆芳楼合作的事。
世人大多现实,倒也没再像之前,抓着她与陆家退婚一事冷嘲热讽。
还有人朝她打听竹筒的事。
如同坪山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上山砍竹子做竹筒,一家一天少了少了也能挣个二十来钱,比进城找短工强多了,就也想做。
打短工可不是什么天天都能找到活做的,做竹筒多好,就在家,天天都能做,甚至下雨了,都能提前囤了竹子在家做,一点儿不耽误,又稳定,又能顾着家里,还不用奔波,钱还多,多少人听说了都羡慕得紧。
但他们也询问了,夏二郎管着这事,压根不收外村的,只他们坪山村的,这让人很是遗憾,遇到了陈熙便想走她的路子。
“现在竹筒是足够的了,”陈熙笑着道:“再多是不成了,乡里乡亲的,大家认识那么多年,都是信任我。”
问出口的人也知道希望渺茫,只是不死心想问问看。
听到否定的答复,眼睛里光都没了。
但这也没法子的事,谁让他跟陈熙不是一个村的呢。
当初陈家和陆家退婚的时候,他们私下里还说过,还好陈家不跟他们一个村,要不然他们村的人出门都没脸。
现在好了。
才多长时间啊,他们都开始羡慕坪山村的人了。
等人走远,陈熙小声跟陈父道:“爹,咱们家现在竹筒的量都是富裕的,你可别一时脸皮薄答应了旁人,这口子不好开的。”
单单坪山村一村子,已经很多了,一个村的对外倒是还好说,若是开了口子,十里八乡,就不好拒绝了,到时候平白得罪人不是。
陈父当然清楚:“放心,我都跟你娘交待了,生意上的事我们一概不知,绝不在外面瞎应承,给你惹麻烦,就是有什么事,也会提前跟你说的。”
他们老陈家能有今天,全靠闺女出息,闺女每天那么累了,他们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再给闺女添麻烦。
陈熙笑了:“也不用这么紧张,爹和娘比我懂的多。”
陈父笑着道:“你长大了,以后家里都听你的,我和你娘也安心。”
“是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陈熙认真道:“光凭我一个人可不行。”
听到这话,陈父只觉得熨帖得紧。
闺女这么懂事,他还有什么好求的,现在的日子都是他以前没想过的呢,一家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他这辈子已经知足了,等过段时间,退婚的风头过了,他再给小熙寻摸个好人家,那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满心搞事业搞钱的陈熙,正盘算着进了城,就开始做菌菇酱和红油竹笋,明日一早出摊就开始卖,压根不知道陈父在给自己盘算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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