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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凯嘟囔,“哥,你说,他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他傻呗,”孔信给他贴上创可贴。
纪凯一颤,创可贴歪了,孔信重新撕下来,耐心地贴好,“他父母将他保护得太好了,很多时候想事情比较单纯,他想不到咱们的关系。”
咱们的关系……
纪凯怔怔地看着孔信,眼中痛苦与贪恋交织,他差点又忘了,关系……他们到底还是金钱维系的关系,与罗子庚和他……怎么比?
他紧紧咬住了牙,两人已经很久都没有上床,如果不是这次打架事件,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眼前这个人,五次找他有三次推脱在忙,大家都在古玩行里混,谁不知道这一行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到底在忙什么?
孔信收拾好东西,将剩余创可贴扔到沙发上,一转身,看到纪凯幽怨的目光,皱眉,“怎么……”
话音未落,纪凯已经扑了上来,猛地将他扑倒在沙发上,凶狠地吻了下来。
“呵,这么热情?”孔信笑,就势搂住他的腰,拍拍紧俏的小屁股,“乖,先躺床上自己玩一会儿,我去洗澡。”
说着就要起身。
纪凯死死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怀里,急促地喘息着,哑声,“哥,我……我不想和你还是这种关系……哥,我……”
孔信动作停住,没有说话。
纪凯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迷乱道,“我喜欢你,哥,我喜欢你,我不想被你包养,我想独占你,哥,我喜欢上你了……”
孔信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己魅力无边,但没想到这孩子真的有勇气捅破这层窗户纸,他难道不知道,一旦捅破,就再也弥补不上了么?
“哥,我控制不住自己,”纪凯哽咽,炽热的亲吻落在他结实的胸口,他狂乱地吻着,含糊叫道,“喜欢我好不好?哥,喜欢我好不好?我真的喜欢你……”
声音戛然而止。
孔信将纪凯推出去,轻声道,“小纪,我早就跟你说过,玩归玩,不要过界。”
纪凯倏地僵住。
“过界了,就不好玩了。”
一言落地,纪凯瞬间眼睛就红了。
孔信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叹一口气,“看来我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了,小纪,彻底断了吧。”
“不!”纪凯爬起来,狼狈地伸手去拉他,“哥,不要这样,我不要分手!我……我收回我的话,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何必闹成这样?”孔信皱眉,烦躁地点一根烟,将焦躁的气体吞咽进去,他表面淡定,实际心情却是一团乱麻,“你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里混,我什么性格你知道的。”
纪凯痛苦地捂住脸,他当然知道,从搭上孔信的第一天就了解过,这人是个绝好的金主,年轻英俊、仗义疏财,可贵的是还没有特殊爱好,只是一点——冷心冷清。
是自己失去了理智,竟然忘记了身份,妄图独享。所以动心的那一刻,就已注定是最美好的时光,此后必然惨淡收场。
可是飞蛾扑火一般爱上了,除了爱你,我还能怎么办?
☆、柴窑现世了
房间安静下来,纪凯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腿一声不吭,孔信站在窗前抽着烟,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掏出烟盒,却发现已经空了,烦躁地一把捏紧。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孔信扫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眉头紧了下,“喂,什么事?”
“大事!不得了的大事!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孔信冷声,“皮痒就直说。”
“哎哎,别这么拔屌无情!”王八贤大叫,“出大事儿啦!古将台!柴窑遗址!内部消息,国家机密!发掘现场都戒严啦!”
孔信倏地严肃起来,“你在哪里?”
“我正往那赶呢,”王八贤道,“你叫上孟大姑娘,今晚就出发,明天在汝州碰头,我有预感,这一趟绝对能收着大家伙!你们老孔家要发达了!”
孔信挂断电话,抓起大衣就大步往外走。
纪凯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背后抱住他,颤声,“哥,你要走?”
孔信冷冷地拽开他的手,“别这样,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好聚好散,”说完,连看都没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到对面拍响罗子庚的房门,门很快就开了,罗子庚披着酒店的浴衣,胸口还沾着热气腾腾的水珠,茫然,“有事?”
“快点穿好衣服,跟我去一趟汝州。”
“行,”罗子庚什么都没问,飞快地换好衣服,跟着他往外走。
纪凯呆立在房间中,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那两个人从眼前走过,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冲出去,“哥!你别走!”
孔信走进电梯中,听到走廊中传来的喊声,面无表情地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罗子庚冷眼看着纪凯徒劳地冲过来,却被紧闭的电梯关在了门外。
跑车风驰电掣往机场赶,路边火树银花疾驰着闪过,渐渐昏暗,出市区之后就是漆黑之中一片苍茫,只有高速公路上冰冷的路灯,罗子庚看向孔信,只见他神色淡淡的,似乎刚才纪凯的哭叫没有带来丝毫影响。
“看什么看?”孔信漠然道,“闹一晚上了,不困?”
“还行,”罗子庚有点困,但更多的是兴奋,期待着到汝州后即将见到的稀世珍瓷——柴窑,瓷器历史上的神话。
“你睡会儿,到机场我叫你,下面是一场苦战,超乎你想象的。”
罗子庚点头,“嗯。”
到了机场,孟昕已经等在那里,见到罗子庚,眉头微皱,“子庚?”
“孟哥,”罗子庚睡得头发都支棱起来了,脸上还贴着创可贴,笑着打招呼,“我跟你们一起去开开眼界。”
飞机缓缓起飞,孔信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孟昕从前面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这趟飞机上人不少。”
孔信睁开眼睛,“僧多肉少,都是去蹭汤喝的,咱们能得到消息,别人也有路子,不稀奇。”
罗子庚好奇地看着他们,“现场不是已经封锁了么,还能收到好东西?”
“机会总是有的,”孔信拉下眼罩,“别说了,都睡会儿,养好精神。”
三人到古将台的时候是凌晨,一路上气氛明显不一样了,霜晨天,寒气缭绕,路上遇到好几拨行色匆匆的外地人,附近酒店爆满,三人转了半天才找到酒店入住,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胡乱吃了点东西,逛去发掘现场,发现已经全面戒严,有武警在十步一岗,隔着栏杆,孔信眯起眼睛看了会儿里面清扫窑址的考古工作人员,“看来今天是进不去了,小孟,你再逛逛,我带子庚先去和八贤王碰个头,外地来了几个朋友,路子都挺野,正好可以介绍给子庚认识。”
王八贤此番下榻的行宫叫翠绿旅馆,隐藏在弯弯曲曲的巷子中,那叫一个曲径幽深,惨绿色的小招牌可把孔信哥儿俩给找惨了。
好不容易找对地方,走在旅馆阴暗的楼梯上,罗子庚诡异地感觉这个经历似曾相识。
“妈的,老王八蛋!”孔信用手机照明,咬牙大骂,“每次都跟毒品交易似的,王八贤这孙子!”
罗子庚恍然大悟。
孔信一脚踹开房门,门内嗷地一阵齐声嚎叫,罗子庚抬头看进去,只见狭小的房间中烟雾缭绕,两张单人床上横七竖八坐着五六个人,此时都在为孔信豪放的踹门动作叫好。
震天响的鼾声在嚎叫中间丝毫不见逊色,罗子庚望过去,从人缝中看到了王八贤呼呼大睡的肥硕肚皮。
“老哥几个都在呢,”孔信笑道,走过去,丝毫不计较脏乱的环境,直接坐在一张床上,从王八贤的裤子口袋摸烟,不知摸到了什么,嘿地一声笑了,“哎哟,八千岁您老人家睡觉还带着枪呢?”
“日你先人哟!”王八贤杀猪似的嚎叫,猛地蹬他一脚,瞪着布满血丝的红眼睛坐起来,金毛狮王似的须发凌乱,捂着裤裆狂吼,“哥一晚上睡不到三个小时!把你贱爪子从本王的巨无霸上拿开!”
“我还一个小时都没睡呢!”孔信在那玩意儿上又摸了一把,笑得分外猥琐,摸出烟,弹一根到嘴里,旁边立刻有人伸手点燃,他吸一口,弹弹烟灰,将烟盒丢给罗子庚,对大家淡淡道,“我徒弟,罗子庚。”
“!!!”罗子庚差点被一个雷劈傻了,他是在跟着孔信学鉴定没错,但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将自己当成徒弟了。
古玩行讲究传承有序,有家族传承,也有师徒传承,初入此行的少年先在古玩店当伙计,等学够了本领,再出师去自己闯荡。
以孔信的条件,完全可以收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天才,从根基开始打起,没有必要让自己这样的半吊子挂在名下。
“收徒?”王八贤诧异地问,别说人家罗子庚是温家的亲戚,就说你孔信才二十六岁,收个毛的徒弟啊?
孔信认真地点点头,“嗯,收徒。”
罗子庚迅速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孔信是不会给自己吃亏的,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总是为自己好,遂笑着给在座的几个人分烟,“以后还要托大家照应。”
“有孔信罩你,还用得着别人?”一个人叼着烟笑道,“孔家吃肉,我们也就喝点汤。”
“扯蛋吧你!”孔信笑骂,“你要还算喝汤,那别人岂不是都在吃糠咽菜了?”
“嘿,就是吃糠咽菜!”那人大叫,伸出手指比个数字,“八辈子没吃肉啦!”
众人大笑。
既然人齐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去事先定的酒店包间,饭菜上桌,王八贤挥手,“你们先喝着,本王前胸早就贴在肚皮上了,得先吃点。”说着一阵风卷残云吃得满脸是牙。
酒过三巡,孔信放下酒杯,“大家都知根知底,明说了吧,各自都有什么打算?”
“还谈什么打算?”一个人道,“现在已经戒严了,除非有省里的批文,闲杂人带一概不许进去,宣布古将台从今往后所有的发现都归国有,就连附近老百姓自家院子里挖出来的,也没权力卖。”
“都归国有?”另一人道,“那岂不是连摸一摸都不行?靠啊,老子这趟过来没打谱收到真家伙,我就想着你们哥几个谁收到了,我能摸一摸啊。”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要是真收到了,立马雇一百个保镖,包专机运回老家,这可是柴窑!”
“滚吧,就你那眼力,摸个碎瓷片就不错了!”
众人吵嚷着相互挤兑,其实各自心里都难受得不行,任何一个爱好瓷器的人都扛不住柴窑的诱惑,那可是几百年来只出现在传说中的瑰宝。
现在瑰宝在警戒线里面,而他们人在外头,真真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散场的时候已经醉倒了几个,孔信踉跄着脚步,大部分重量都靠在罗子庚肩上,对众人挥手,“有路子一定要知会兄弟一声。”
“放心吧!”王八贤也醉醺醺,肥硕的身体都快把扶着他的那人压扁了,还在兴奋地对孔信挥手,“子庚小弟啊,照顾好我的信乖乖,他喝多了!”
罗子庚无奈,“你喝的也不少,走路小心点啊。”
两人走出酒店,迎面遇上一群人,罗子庚眉头倏地皱了起来,转眼,双方已经走到眼前,那边精神矍铄的老人笑着伸出手,“小孔,子庚,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方才还踉跄的孔信生生就腰杆直了起来,一脸镇定地握手,“潘总,你好,个把月不见,越发精神了。”
“哈哈,又给我灌迷魂汤。”
孔信回头看一眼酒店名字,“潘总在这儿下榻?”
“是啊,贤侄住哪里?”
“金元,一个小旅馆。”
潘南华哦了一声,“知道,离现场比较近,是个好地方。”
孔信又打了两声哈哈,就告辞离开,步伐稳健地一离开众人视线,顿时就瘫软下来,“罗子庚,你扶着我点,我走路发飘。”
罗子庚心想你刚才还装得跟真的似的,扶孔信在路边打了车,到金元旅馆门口,孔信已经响起轻微的鼻鼾了。
“孔哥,”罗子庚拍拍他的脸,“到了。”
孔信嗯了一声,头重脚轻地从车中钻出来,睡眼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