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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道请安声,“医官周慕来给殿下请平安脉。”
医官?行宫里这不是有医官吗?
苏子于不解的看向风天旸,见他一声不吭,只好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就见外面跪着一中年男子,他紧绷着一张脸,眸子有些混浊,不停地四下游移着,好像有什么焦心的事情一般。
男子身后还跪着个背药箱的小斯,不知何故,好像有些不安,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见她打开门,目光赶紧看向前面的男子。
中年男子抬头看她一眼,急忙起身走了进来。进屋后,左右观望一圈,锁定了风天旸的位置,迈步朝内室走去。
“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重复道,“医官周慕,来给殿下请平安脉。”
风天旸垂眸扫他一眼,端起榻前木柜上放置的参汤,坐在床沿上自顾自的给嬷嬷喂起了汤水,好像没看见地上跪着的人一般。
躺在榻上的嬷嬷,支吾了两句,像是不赞同他的做法,但风天旸并没有理会,只是轻声安抚道,“这些闲杂事宜,嬷嬷就莫要操心了,还是早些把病养好才是。”
苏子于见状,立马看不过去了,一把将药包扔在地上,急赤白咧的走到内室,斥责道,“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医官在这跪着等请脉呢,你没看见吗?就算你是九殿下,也不能这么不把人当人吧,你请就请,不请就让人家回去,这么把人晾在一边算是怎么回事?”
风天旸喂汤的手一顿,转头看她道,“你不去熬药,在这里做什么?”
苏子于脱口道,“我又不是你的婢女,为什么要去熬药?”
周慕闻言抬头看她,满眼的迷惑不解,她一愣之后,暗道,坏了,穿帮了。这行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不是婢女她还能是什么?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风天旸冷冷的道,“滚。”
苏子于一愣,没反应过来。
风天旸侧目对上她的眼睛,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出去。”
苏子于终于回过神来,却也气愤到了极点,什么狗屁九殿下,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当初她就该任由那群无赖,把他扒光了,在抬到街上去游行。
狠狠的瞪他一眼,道,“走就走,谁稀罕你这破地方。”语毕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来的时候太紧张没记路,一出门,她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站在院中原地转了一圈,正想随便找个方向离开的时,身边“呼”的闪过一阵风,紧接着腰间一紧,她就被人带着跃上了房顶。
苏子于心中一慌,正准备呼救,来人好像早就料到了她这招,立马捂住了她的口鼻,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是小的。”
“阿索?!”苏子于急忙扒开捂在脸上的手,扭头看向来人,既惊又喜的道,“你怎么找来的?”
阿索道,“此事说来话长,小的先带小姐出去。”
苏子于点头道,“好。”
阿索带着她几个纵跃,一连掠过好几处宫殿后,才将她带离了行宫。一落地,就紧张兮兮的绕着她转了一圈,见她全须全尾的什么都没少,才松了口气,数落道,“小姐你也太胆大了,怎么能擅闯行宫呢?这要是被宫里的侍卫发现了,非得把你关到牢里去。”
苏子于蔫蔫的垂头道,“这不是没被人发现吗?”
阿索气结道,“没被发现?那是九殿下有意饶你一命。”
苏子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黄门公公就是九殿下,她是跟他迎头撞上之后才知道的,阿索又没跟在她身边,他怎么知道是九殿下饶了她一命?
阿索一怔,当即别过头去,眼神一阵游移后,扯着嗓子道,“我,我当然是找你的时候发现的。”
也对,这里是行宫,风天旸不用刻意隐瞒身份,这一路走过来,光是行礼的宫女太监,就足以暴露他的身份了。
苏子于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阿索的解释。
阿索见她没有在追问,舒了口气,问道,“小姐可让小的好找啊,咱们不是说好了,扔了包袱就回府吗,你跑去行宫做什么?”
苏子于抱怨道,“还不是那个九殿下,鬼鬼祟祟的跑去当铺当东西,我以为他是偷盗宫中财物的毛贼,这才追了过去。”
阿索扶额头疼,道,“我的小姐啊,这偷盗宫中财物可是重罪,谁会明目张胆的拿去当铺典当啊?肯定是找相熟的买家,私下售卖啊!”
苏子于嘟囔道,“我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嘛。”想了想又道,“说来,这个九殿下也是奇怪的紧,行宫里有医官他不用,非要典当财物在城里买药,你说他图个什么?”
阿索惊讶道,“九殿下病了?”
苏子于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九殿下的乳母病了。”
阿索看了眼自家小姐,对她这不通人情世故的性子,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叹了口气道,“宫中奴婢乃卑贱之躯,医官虽不列于朝堂,也是有官阶在身的,你见过哪个当官的给下人看病的?”
苏子于蹙眉道,“什么意思?”
阿索道,“行宫里的医官,只伺候九皇子,那位嬷嬷就是在宫里病死了,都不会有人去问一句的。”顿了顿又道,“更何况,那位九殿下年幼无权势,在行宫里住着,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能使唤的动那些有官阶在身的医官?”
苏子于气鼓鼓的反驳道,“这你就说错了,我刚才亲眼瞧见那位医官去给九皇子请平安脉,他不仅不搭理人家,还让人家在地上跪着。”
阿索道,“那是因为九皇子要回朝了,皇上要查问九皇子的身体状况,医官这才火急火燎的求到华旸宫去,给九皇子请了脉后,好补全医册。”
什么?那医官是去补医册的?难怪,难怪他跟他身后的那个小斯,都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误会了九皇子?她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斥责人家来着,这可怎么整?
苏子于一脸烦躁的朝阿索吼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才,我刚才还为了这事儿,给那医官出头来者。”
阿索委屈道,“小的也得有机会跟小姐说啊!”
忽地,苏子于目光紧紧盯住阿索,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九皇子要回朝了?”
她还是躲在假山后面,听那两个过路的小宫女窃窃私语后才知道的,阿索又不在场,他怎么会知道九皇子回朝的事儿?
阿索道,“小的当然是听将军说的。”
苏子于一懵,道,“爹爹?”
阿索瞥她一眼道,“昨日将军接到圣喻,旨令就是护送九皇子回朝,这事儿阖府都知道,就小姐你一人不知。”
好吧,她是对爹爹的军务不怎么感兴趣。
苏子于搓着手指,一脸纠结的道,“那,现在怎么办?”
阿索不解道,“什么怎么办?”
苏子于道,“当然是那个九皇子啊,我不仅把他当成了黄门公公,还误会他是贼,还,还把他训斥了一顿……”
阿索看她一眼,安慰道,“把九皇子当成黄门的,不是小姐,是欺负九皇子的那群无赖。误会九皇子是贼,那只是误会,既然没端到明面上,就不算罪名。至于训斥九皇子嘛,他既然当时没追究,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免不了要别扭的。她向来以正义自居,这种冤枉人的事儿还从来没干过呢。
抓贼抓脏,捉奸捉双,一向是她奉行的正义之道,现在莫名的冤了一个人三回,这事儿难道让她当做没发生?
阿索看穿她心中所想,急忙开口道,“小姐千万别在打去行宫的主意了,今天将军已经去大营调兵了,最迟明日,这座行宫的护卫就会被将军接管,直到九皇子回朝。小姐若是再闯行宫,被军中卫兵发现了,就是将军都保不了你。”
苏子于小心思被当场戳破,口气不虞的道,“我说要去行宫了吗?日头都偏西了没瞧见吗?回府!”语毕气冲冲的朝城里走去。
镇远将军府位于圣阳城的西南角,此时被夕阳烧红的半边天笼罩着,显得格外的耀眼绚丽。
一位身穿素裙的女子,站在气派的石狮子前,神色焦急的左右张望着,就见她秀眉微蹙,杏眼含愁,一副极度不安的模样。
苏子于远远的瞧见这一幕,欢喜的朝女子招手道,“子佩。”
苏子佩怔了一怔,定睛看清来人后,急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
女子出门时的装束,若与回来时的装束不一样,这可是会惹出诸多闲话的。苏子于这是跑去哪里闯祸了,怎么会穿一身宫装回来?
苏子于嘻嘻一笑道,“出了点意外。”
苏子佩左右张望一眼,赶紧拉着她往府里走,边走边道,“先回去,回去再说。”
苏子于由着她拉扯,还不忘追问一句,“娘亲呢,可曾发现我不在府里?”
苏子佩道,“还说呢?母亲家法都请出来了,正在宗祠等着你呢!”
“啊?”苏子于一听这话,猛的停下了脚步,问道,“爹爹呢?”
苏子佩道,“爹爹去了大营,还没回来。”
苏子于努力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抽出自己的胳膊,道,“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儿要办,我,我晚点再回来,你千万别跟娘亲说见过我啊。”语毕头也不回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