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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看似简陋的木门,在一阵急促的拍打声中,摇摇晃晃。
“起床了,都什么时辰了还睡!”门外是南宫世家的侍女,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赶紧的,姑爷,再不起来要轰门了!”侍女见屋子里毫无动静,示意身后的两个家丁准备砸门。
此时,南宫大小姐,南宫芙凌走了过来,摆摆手让他们退到一边候着。
“秦不凡,我南宫世家让你入赘,不是请你来当大爷的,你要再蹬鼻子上脸,别怪我不客气。”
秦不凡睡下不到两个时辰,难得好梦一回,梦里那金灿灿的龙椅,还没来得及坐,就被门外轮番的言语轰炸给破坏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秦不凡一脸沮丧的杵在她面前,手掌心还有昨晚劈柴留下的血痕。
南宫芙凌也算得上是名门闺秀,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所渴望的婚姻,却如此仓促,如此敷衍,她甚至只是走了一个过场,领回了一个下人。
秦不凡,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南宫世家的上门女婿。表面上是南宫世家的姑爷,事实上比侍女、家丁都还不如。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总有做不完的事情,除了生孩子,估计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不会的。
南宫世家是燕陵郡的名门望族,当家老爷南宫胜是燕陵郡首富,三年前在祈福天庙遇到一方术士,告知他南宫世家将会遇到一个空前劫难,必须找到一个背后留有“戟”状胎记的男子,并将其入赘于南宫世家,方可消除灾祸,确保三十年风调雨顺。
果不其然,术士预言之后,南宫胜阴差阳错遇到了秦不凡,若不是他背后真有胎记,恐怕现在早已饿死街头了。
更可笑的是,南宫胜还不得不让自己的掌上明珠,燕陵郡数一数二的美人,南宫芙凌“娶”了这个不争气的男人。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南宫胜恐怕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
南宫芙凌明明看到秦不凡手上的伤,却置若罔闻,为了顾及颜面,她纯属迫不得已。
秦不凡顾不上洗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着板车从后门绕到米铺去买米。
南宫世家的大门,秦不凡只在入赘的那一天走过一次,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而他只能偷偷摸摸的走后门。
伙食就更不用说了,吃得比家丁还差,而且必须等所有人全吃饱喝足了,他才能待在厨房,吃着残羹冷炙,享受片刻的宁静。吃完饭自然还得洗碗,如果一个不小心打破了碗盘,两天不能吃饭,这是最低的惩罚。
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有几次,他想逃走,被家丁抓了回来,关小黑屋,一顿暴打,差一点闹出人命,若不是当时那个术士告诉他必须要隐忍,他早就自刎离世了。秦不凡还记得术士临死前一本正经的告诉他要等到一个身穿盔甲,骑着战马的将军来找他,那时便是他鱼跃龙门,化身为龙的时刻。
讽刺的很,秦不凡竟然相信了这个游方术士的鬼话,在南宫世家苟延残喘了三年。
虽然南宫世家大灾没有,小难却时有发生,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南宫胜总会喝酒,喝酒之后不仅语无伦次,还会怂恿家丁殴打秦不凡来解气。毕竟是夫妻一场,虽然有名无实,但活生生的一条命,不能就这么走掉,所以,每次来救场的,只有南宫芙凌。
南宫胜还有一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南宫桀。嗜好滥赌、逛花街柳巷,每次出事都找秦不凡顶包,估计现在,整个燕陵郡没人不知道南宫世家的顶包大王,秦老弟。
走在街头巷尾,为了掩人耳目,秦不凡总会用布条捂着脸。
“秦老弟,又来买米啊?”
米铺老板看到推车过来,一股酸臭味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来了。
“其实我挺佩服秦老弟,南宫世家这样折磨你,你还能忍气吞声,要是换作我……”
“老板,麻利点,我还要去山上砍柴。”
秦不凡不想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说的每一句义正言辞实际却是挑拨搬弄的话。
“我在替你不值,真不识好歹!”米铺老板收了钱,“哼”的一声不再搭理他。
秦不凡推着板车往回走,因为手心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一使劲,绽开的伤口鲜血溢出,染红了板车两侧的推手。
卸下十袋大米,秦不凡走到柴房带上砍刀和绳索,片刻未歇,又去了不远的树林里砍柴。
最近频繁进出南宫世家,是因为有一位“贵客”要来,燕陵郡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应邀准备“节目”,并于燕陵郡最大酒楼“邀月楼”联合设宴款待。南宫世家自然不能缺席,而与南宫世家齐头并进的“戚家庄”,也想趁机崭露头角。
秦不凡背着砍刀,孤身一人走在凄凉的小道上,这条砍柴的路,他闭着眼估计都不会迷路。
偶尔会遇到三两个樵夫,他们看到秦不凡,话题就自然而然冒了出来,之前因为柴火的事情,秦不凡还跟几个樵夫打了一架,因为总是吃不饱,所以力量不够,最后只能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看什么看,是不是找抽?”两人背着柴火的樵夫发现秦不凡看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人冲他呵斥了一句。
秦不凡不予理睬,继续前行。
“这男人要是窝囊到这个份上,还不如死了算了。”
耳畔是樵夫的嘲讽,秦不凡没有一次不想用手里的这把钝了的砍刀,抹过自己的脖子,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就这么庸庸碌碌一辈子,他要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样,轰轰烈烈的将这些瞧不起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他自嘲了一句:“蝼蚁尚且贪生,是吧……”
话不多说,他开始砍柴,黄昏的夕阳洒下惬意的暖光,梦境里,他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微微眯着双眼,看着天空中翱翔的猎鹰,四周都有侍卫把守,不远处花红柳绿,几个姑娘娇羞着朝他走来。
几匹快马疾驰而来,跑在前头的一匹马突然一声长嘶,停在一旁。马上之人,穿着藤甲,腰间挂着佩刀,看起来像是官兵。
“那个砍柴的。”
秦不凡四下张望,听声音应该是叫自己无疑了。看到此人的装束,还有马匹,秦不凡的脑海里突然出现术士临终遗言。
难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救星?
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秦不凡觉得即使穿着官服,也透着一股不祥之气,印堂微黑,很显然隐有血光之灾。
“砍柴的,别东张西望了,叫的就是你。”骑马之人招了招手。
秦不凡放下手中的柴火和砍刀走了过去。
“燕陵郡是不是往前面走?”
秦不凡点了点头。
“弟兄们,先去探探路,明儿咱就在燕陵郡安营扎寨,好好享受一番。”
“我听说,燕陵郡十分富饶,赌坊酒楼样样皆有,更出名的是美女如云啊!”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南宫世家的大小姐,那简直是出水芙蓉,跟将军完全就是天生一对。”
“哈哈,说得好,明儿就去会会南宫世家,顺便把南宫大小姐带回军营当将军夫人如何?”
“那必须得恭喜安将军了。”
一行人在此起彼伏的笑声中,奔向了燕陵郡。
听到这些人提到南宫芙凌的话,秦不凡身子冰冷,胸膛颤 栗。
他立刻收拾好柴火和刀,快速折回了南宫世家。
“今天是挺准时的,但是为什么柴火这么少?”南宫芙凌问。
“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们能有什么好说的?”南宫芙凌头一回发现他如此主动,神情略显鄙夷。
“我砍柴的时候,听到一个叫安将军的人,怕会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你说他是个将军,难不成他还想把我掳走?”
“嘿嘿,我说姐夫,我姐跟一个将军恐怕都比跟你强吧。”
在一旁不嫌事大的南宫桀补了一句。
“这个事,不能成为你少砍柴的借口,说吧,打算接受怎样的惩罚?”
“我来你们南宫世家也有三年之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你是我的妻子,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南宫芙凌发现今晚的秦不凡大有不同,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令人无法质疑的气息。
“哟,姐夫你今晚是吃了豹子胆吗,说话居然这种口气?”
“你闭嘴。”
南宫芙凌瞪了南宫桀一眼,南宫桀冷哼一声,将嘴里的橄榄核吐在秦不凡身上,一脸不屑的走开了。
“还有呢?”
“这几天忙里忙外,我想多半是为了给这个安将军接风洗尘,但是,我觉得这个安将军不是什么善辈。”
“你还有直觉?这么多年来,今晚,是你跟我说话最多的一次。”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
南宫芙凌突然有几分愧疚的错觉,她不由自主的让秦不凡入座,并鬼使神差的帮他盛了一碗饭。
“吃完饭去洗个热水澡,瞧你一身的汗臭味,明天换件体面的衣服,不要在会客的时候给南宫家丢脸。”
秦不凡不敢动筷子,他担心有什么别的惩罚就埋伏在附近。毕竟这些年在南宫家挨打挨多了,秦不凡做什么事都十分谨慎。
“怎么,要我喂你吃吗?”
南宫芙凌见秦不凡还是没有动筷子,于是她拿过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他嘴边。
“放心,今晚不惩罚你了,先留着,快吃吧。”
秦不凡从她手里接过了碗筷。
“吃完了记得整理桌子,碗碟还是要洗干净。”
她有点坐不下去,因为自己今晚一系列出格的仁慈,让她觉得自己不像自己。
秦不凡生怕有变数,三口并作两口,囫囵吞枣一般将剩菜剩饭全都收入胃中,收拾好桌子,洗好碗碟已经大半夜了。
他烧了热水,回了房,脱下脏兮兮的衣服,钻进了浴桶里,他不晓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泡澡了。
“咚咚咚。”
“是我,我拿了件衣服来给你。”
“门没锁。”
南宫芙凌推开门,将衣服放在床头,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了浴桶旁边。
“你要做什么?”秦不凡下意识地将身子缩在浴桶里。
“三年,我们成亲三年了,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秦不凡缩在浴桶里不敢动弹,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知所以然。
忽然,南宫芙凌伸出她那纤细的手,拂过秦不凡背后的“戟”状胎记。
这时,秦不凡的身体突然一颤,猛地转过身,红着脸道:“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才有精神。”
“怎么,作为妻子,难道给丈夫搓背也不成吗?”
“不是,你这样要是被老爷发现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有时候在想,你背上这胎记,到底隐藏着什么魔力,要让我们南宫家这么忌惮?”南宫芙凌拿着浴巾轻柔地擦拭着秦不凡的后背,附在胎记上的污垢被清洗掉的那一刻,忽然一道红光映入南宫芙凌眼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