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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非常有默契的双双侧头撇开视线。房间里的空气一时间都似乎尴尬的无法流通。
结果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严冬棋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迅速起身出了房间,心里简直感激的快要哭出来了,他妈的长这么大,没见过响的这么及时的门铃。
他其实觉得自己这么尴尬也是挺奇怪的,都是男人嘛,互相蹭一下摸一下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在上学的时候也和班里关系好的男生互相比过尺寸,根本没觉得是个事儿,怎么换了韩以诺就这么别扭。
但是他转念一想,毕竟哪个哥哥摁了一把自个儿弟弟的鸟,应该都挺不好意思的吧。严冬棋勉强用这个理论说服了一下自己,觉得平静了不少,然后才吁了一口气伸手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医生看见严冬棋时礼貌的笑了笑,抬手轻轻扶了一下眼镜,然后慢吞吞的开口:“严哥,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一下,病人在哪里?”
严冬棋看到站在门口的医生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把他带到韩以诺的房间,就这么开门关门一眨眼的功夫,韩以诺又迷迷糊糊的睡了,看来是真的不舒服,身体机能都已经自动开始休眠了。
因为之前严冬棋在电话里就把韩以诺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医生只是量了一下/体温,然后就转头对严冬棋说:“这会儿三十九度五,没什么大事,他体质看上去挺不错的,估计打两瓶点滴吃个药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从随手带来的纸袋里拿出了两个玻璃瓶,一个没拆封的吊针针头,还有碘酒和酒精的棉签,手法娴熟的就要往韩以诺手背上戳。
严冬棋看到他这么利索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等一下,你准备就这么给戳了?”
“那你意思……不这么戳,我还怎么的,先组织一场文艺汇演庆祝一下啊?”医生哭笑不得,“严哥,你这是怎么了,还不信我啊?”
“没不信你的意思,我就是……哎呦,也没什么”严冬棋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他也不知道自个儿阻止的那一下究竟是想干嘛,只是觉得那针头看上去忒尖了一点儿,他有点看不下去,“戳戳戳,戳吧,我出去给你找个能挂吊瓶的过来。”
等严冬棋把门口衣架上的东西都扔到沙发上,把衣架搬到卧室时,医生已经把吊针扎好了,这会儿稍微有点儿回血,韩以诺手背上有一截透明管子都红彤彤的。
“这怎么回事儿啊?”严冬棋赶紧把衣架放到一边儿,凑到韩以诺跟前。
年轻的医生有点儿无奈的回头瞥了严冬棋一眼:“回血了,你没见过啊。”
严冬棋也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儿太紧张韩以诺了,感觉稍微有点儿奇怪,于是尴尬的咳了两声,然后默默的把衣架搬到床头,取过医生临时挂在床头柜角上的吊瓶,再小心翼翼的挂到衣架上。
“行了,让他睡吧,咱们出去说吧。”医生站起来,拍了拍严冬棋的肩膀,低声开口。
严冬棋点了点头,两人轻手轻脚的到了客厅之后才开口:“小孙,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这么大雪天,还叫你大中午跑一趟。”
“没事,”姓孙的医生微微一笑,“反正中午诊所里也没什么人。”
“那个……”严冬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我看吊瓶里的药挺冰的,害怕打两瓶过去胳膊冰的难受,你看能不能给他在胳膊底下垫个热水袋?”
医生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严哥,没看出来啊,你们兄弟关系这么好。”
“咱这会儿能不瞎打岔么,他睡成那样,你怎么看的出来我们兄弟关系好,少废话,你就说能不能吧。”严冬棋因为韩以诺生病这事儿嘴上都快急出泡来了,那还顾得上和这人再多说什么别的乱七八糟。
“当然,这样最好。这个吊瓶快打完的时候,你把上头的针拔下来换下一瓶上,我看他烧的有点儿脱水,而且没吃什么东西,给他打点儿葡萄糖,补点儿水分糖分,我这边儿再给你留点儿药,是我在诊所里开好的,这两天让他吃上,估计过不了几天就没事儿了。”年轻的医生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两句:“等他烧退得差不多醒来的时候,给他煮点儿粥喝一喝。”
说完又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你会煮粥吗,用不用我教你啊?”
“废话,老子会煮饭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你来我家吃饭,能让你一个月不吃重样的。”严冬棋淡淡笑着哼了一声,侧头瞟了他一眼,“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医药费怎么说,出诊费加药费,你报个数。”
那医生笑了笑:“你要是能让我在你这儿蹭两顿饭,医药费全免。”
“少来这套,你就说多少钱吧,我给你付了你就早点回去,雪越来越大了。”严冬棋轻轻皱了皱眉头,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叫孙且言,之前一直叫人家“小孙”,是因为自己手机备注名里写的就是小孙医生。
要不是今天实在着急,严冬棋绝对不可能叫这小子上家里边儿来。
孙且言是他在开第二家酒吧的时候认识的,当时这小孩儿挺清秀,在酒吧门口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团团围住要收保护费,严冬棋看不过眼就叫保安把闲杂人等轰走,然后把人带了进来。
结果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这小子看上去斯文清秀,其实还挺会聊天,说话做事都透着股不紧不慢条理分明的劲儿,严冬棋觉得挺好玩,便也乐得交他这么个朋友。
但是他本来以为俩人的定义也就是不错的朋友,结果事情的神展开让他半天缓不过神儿来。
因为孙且言跟他告白了。
没错,就是告白。
没喝酒没嗑药,站在他酒吧门口,眼睛里满是认认真真和干干净净,特别诚恳的说着“严哥,我喜欢你,你懂是哪种喜欢。我想和你在一块,一辈子在一块儿的那种。”
严冬棋都快哭出来了,老子真的不懂你是哪种喜欢。
他是不怎么排斥同性恋的,谁爱喜欢男的爱喜欢女的都可以,但前提是千万别往自个儿身上引。他可是还要找大把大把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妹子们来泡的爷们儿。
然后……也就没什么然后了,俩人的关系因为这事儿迅速降温,从无话不谈的好哥儿们,变成了在一起勉强能喝两口酒,随便谈谈近况的尴尬朋友。
刚告完白的那段时间,孙且言还不死心,有事儿没事儿就给严冬棋暗示两下,撩拨撩拨。但是后来发现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回应,最终也就放弃了。
这事儿过去挺长时间,严冬棋以前就叫他“小孙”,现在更是连人家名字都忘了。手机里光姓孙的就有百八十个,后缀是医生的也有一二十个,没想到就是这么寸,他只记着有朋友的诊所开的离家近,没想到诊所的主人居然是这小子。
孙医生蹭饭被拒绝也一点儿不生气,只是微笑着又推了推眼镜:“你还是这样,一点儿也不温柔。”然后便开口报了医药费的价目。
严冬棋把钱付了,出于礼貌把他送到电梯口,等电梯的过程里俩人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电梯往上跳动着的红色数字。
“那个,”年轻医生先打断了沉默,声音里带着笑意,“严冬棋,我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你的,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电梯停在他们面前,“叮”的一声,严冬棋仿佛像是刚回过神一般动了一下,这才开口:“不了,我觉得咱俩当朋友就挺好的。而且,我还是喜欢女生多一些。”
他注视着孙医生走进电梯,带着一如既往客气礼貌的笑容。
孙且言走进电梯转过身来,看了看严冬棋,接着习惯性的伸手扶了下眼镜,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是吗?我看未必。”
“什么?”严冬棋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追问了一句。
电梯门缓缓合上,年轻的医生没再说话,那狡黠而浅淡的微笑渐渐消失在电梯门的缝隙中。
严冬棋挑了挑眉头,低声嘀咕了一句:“有病吧。”然后再没多想,转身回了家。他还惦记着要给韩以诺熬一点儿粥,等他起来吃一点。
吊瓶总共打了两个多小时,但是韩以诺还是睡得昏天黑地,没有一点儿转醒的样子,严冬棋见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就估计药的效果慢慢出来了。
他本来还想伸手探进被子里,看看他出汗了没有,但是犹豫了一会之后,鬼使神差的转身出了韩以诺的房间。
韩以诺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他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还记着有人来给他打了吊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连扎针那会儿都迟钝的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想睡觉。
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大概是出了一身汗的缘故,身子轻快了不少,早上头痛头晕关节酸痛的症状也消失了大半,就是身上半天提不起劲儿来,虚的慌。
他在被窝里翻了几个身,觉得身上黏腻腻的难受的要命,房子里又特别黑。韩以诺顿了一会儿之后,冲着门口叫了一声“哥”。
因为生病的原因提不起劲儿来,声音又小又沙哑,他正准备清清嗓子再叫一声时,外边儿严冬棋的声音已经由近到远一迭声的想起来:“哎哎哎,我在这儿呢,终于醒了啊。”
他侧头看着严冬棋小跑着进来,坐到床边开了灯,然后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烧总算退了,还难受吗?”
“没劲儿。”韩以诺轻轻抿了下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严冬棋。
严冬棋又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从床头把体温计拿过来,对着台灯甩了两下,递给韩以诺:“肯定没劲儿,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会儿觉得饿不饿?”
韩以诺乖乖把温度计塞进怀里,严冬棋不说还好,这一说他只觉得胃都饿的发疼,于是点了点头:“饿了。”
严冬棋看上去特别高兴,附在他额头上的手伸到他发顶上轻轻抓了抓,脸庞镀上台灯温和的灯光,轻轻低下头看着少年,英俊如神祗,眼神却十分温柔欣喜:“只要觉得饿就好,还怕你不饿呢。我给你做了点儿吃的,你在床上躺着,别掀被子,我给你把饭端过来,你吃一点儿。”
没过多久男人就端了个白色的托盘进来,他俯身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先是看了看韩以诺递过来的温度计上的体温,这才算是放下心来,矮身坐到床边,轻轻地扶着韩以诺坐起来,然后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抱枕。
韩以诺盯着托盘里的碗碟,只觉得嘴里的口水分泌的简直那叫一个惊涛骇浪。
“我熬了点儿鸡肉粥,然后怕你嘴里发烧没味道,就凉拌了个海蜇头,醋放的足了点儿,你平时不也挺爱吃这个么。还弄了个蓝莓山药,我又不知道你起来是想吃甜的还是想吃咸的,随便做了点儿,你还想吃什么给哥说,我马上给你做。”严冬棋把床头柜上的托盘往韩以诺跟前推了推。
韩以诺嘴角轻轻地往上翘起,心里窃喜,觉得自己生这个病太他妈值了,平时严冬棋对他也挺温柔的,但是绝对没有今天这么温柔,那眼神儿里的关切和心疼,让韩以诺高兴地都有点儿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