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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年三十。
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总算有了眉目,百姓把西泠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夜赶来的知州大人坐在了公堂之上,而县令冯守材则站在了一旁。
堂下跪着的是铁匠刘,还有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愤怒的人群叽叽喳喳咒骂着铁匠刘,人群呼出的热气氤氲,在寒风猎猎的冬天,凝成了点点冰珠。
审讯过程很快,铁匠刘杀我未遂,杀柳如是、凌湘既遂,午时三刻便押赴刑场问斩。
我跪在堂下,是此案的仵作,也是此案的受害人,我和汪元的证词,铁匠刘不作辩驳,但一说到是他杀了柳如是和凌湘,铁匠刘脸涨的通红,想辩解,却说不出了话。
我疑惑,看向张大嘴却喊不出声的铁匠刘,只见他空空的口腔,不见了舌头,舌根断口的肌肉还在颤动,流血,可铁匠刘再也说不出来话。
我惊惧地看向康峰,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康峰干的!
行刑很顺利,铁匠刘哼都没哼,人头就落地了。愤怒的人群争抢着踩踏蹂躏铁匠刘的尸身。
而他的脑袋,就像我梦见的那样,打着转滚到了我的脚下,血红的眼珠瞪着我,我想后退,却被往前涌的人群挤得寸步难行。
这骇人的场景与我的梦境交织重叠,绕是我仵作出身,也是没扛住,魂儿仿佛要离体了。
慌乱之中,汪元抓起我的手臂,把我从拥挤疯狂的人群拉出,我脑子一浑浊,两眼一翻,就这么晕过去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床边坐着焦急的汪元,汪元身后站着哭哭啼啼地秋英。
见我醒来,秋英忙不迭出屋去喊人了:“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不一会儿,田老爷和田夫人就赶过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奴仆,端着各种药汁,和菜肴。
汪元让开了位置,田夫人坐下,拉着我的手,哽咽道:“闺女啊,吓坏了吧,今儿个是除夕哟,怎的让你受了这般吓。”
我挤出一抹笑:“娘,我没事,我饿了。”
田夫人抹了抹泪:“饿了就吃饭,今儿个年夜饭你还没吃着呢,好闺女,起来吃年夜饭。”
一众奴仆把菜肴布好,一家人就坐下,享受这迟来的年夜饭。
国丧当头,百姓不作乐,西泠今年的除夕,没有烟花,没有娱乐活动,家家户户闭门吃了年夜饭,默默守岁,整个西泠,寂静得可怕。
从铁匠刘斩首那天起,也就是和顺最后的除夕,我病倒了,浑浑噩噩,大部分时候都在昏迷,极少能醒。
令安一年,新年伊始,国丧第三天。按照习俗,初一到初七要互相拜年的,可是现在的西泠没有莺歌燕舞,没有烟花爆竹,人们匆匆互道一声“新年好”,就各回各家,生怕惹了事。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我的病依然没有好转。
我的灵魂仿佛游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我坠楼的现场,一个是猩红的眼珠瞪着我的刑场。
两个世界都让我不敢踏足,回到现代,必死无疑,回到古代,我害死了一个铁匠,我心里好怕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无言,今天是螺蛳粉,你不是很喜欢螺蛳粉嘛,快起来吃呀!”
我努力想睁开眼,可是眼皮沉得似千斤巨石,这番挣扎,意识又渐渐模糊去了,灵魂在坠楼和刑场来回交织,却哪里也回不去。
京都,朝堂。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应该把流浪在外的二殿下迎回京都,先帝已去,不能让先帝的子嗣在外飘零。”须发皆白的左相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行礼,声音却不卑不亢。
此时,另一位白发稍少,却也老得不行的右相开口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先帝在时便不喜二殿下,甚至先帝驾崩时二殿下也不曾侍奉左右,臣以为应让二殿下永世不得踏足京都,以免扰了先帝清净。”
“荒唐!二殿下乃皇室血脉,怎可流落在外。秦无相你简直荒唐!”左相章怀谦气得牙根直颤。
而斜坐在龙椅上的汪煜,慵懒地靠着椅背,饶有兴致地看着朝堂上左、右派相争。
待左、右两相辩得唾沫星子横飞,眼瞅着就要打起来时,汪煜终于说话了:“罢了,朕,也甚是想念这个弟弟,就让他回来吧。”
他这个弟弟长本事了,竟然折了他几名暗卫的好手,现如今已经不是之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老鼠了,看样子还是得抓回来才放心。
左相章怀谦“噗通”一声跪下,高呼:“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
我是在汪元离开西泠第十天醒过来的,我的灵魂在混沌间回归了身体。
睁开眼睛就看到秋英用勺子在我嘴唇滴水,我嗓子眼都要冒烟了,本能地舔了舔嘴唇的水渍。秋英见我醒来先是一愣,然后朝门外大声喊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快告诉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门外候着的粗使丫鬟应声而去,我则接过秋英手里的碗,咕咚咕咚喝干了碗里的水。发干的嗓子这才好了点,我喘了口气,问秋英:“我昏迷多久了?”声音格外沙哑。
秋英眼里泛着泪花:“小姐,你昏迷了大半个月了,公子他,他已经走了。走之前给您留了封信。”
说着,秋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无言亲启。
汪元的字是隽秀端正的小楷,信上写道:“长兄唤我回京,你醒之后去王记当铺,掌柜是自己人。好生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落款却是弯弯曲曲调皮的字体写出的“汪元”二字,像极了这个眉眼带笑,让人如沐春风的男人。
我刚把信收好,田老爷、田老夫人就火急火燎地进来,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小嫂子许情。
一阵嘘寒问暖后,田老夫人拗不过我,让我和秋英回了蓝宅。
隔壁汪元的宅子里,几个下人见我和秋英突然回来,都假装忙忙碌碌,打扫屋子的打扫屋子,除草的除草,甚是热闹。
秋英见他们这般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呵斥到:“你们这些虫子啃了骨头的懒鬼,等公子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我心里却知道,当今皇帝把他叫回去,不见得还回的来。
我让秋英把下人集结过来,每人发了十两纹银,还了卖身契,就把他们打发走了,宅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我语重心长地和秋英说:“秋英,今年你满十八了吧,家里可曾给你许什么人家?”
秋英听我这话,脸噌得就红了:“姑娘你别取笑奴婢了,奴婢才不要嫁人!”
“哦?那就是已经相好了人家?”我轻轻笑道。
秋英脸更红了,脑袋低得快要埋进胸前了:“没有,没有,只是奴婢觉得康大人……”
“康捕头啊,是个好人,眼光不错嘛!”我打趣道,然后取出一方木盒,里面躺着秋英的卖身契。
秋英见我拿出她的卖身契,以为我也要像赶那群下人一样赶她走,连忙跪倒在地。
“你这是干啥,起来,你听我说。”我连忙把她扶起来,跟她说出了我的打算。
“秋英,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希望你遇见心仪之人时不要因为奴仆身份自卑,你是自由的,我把卖身契还给你,你现在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姑娘,不是奴婢。你也知道汪元走了,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我得去找他,这一去还不知何时能回来,你就在西泠成家,生子,好好过日子吧。”我叹了口气。
秋英见我这副语重心长又情真意切的模样,只得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我把宅子和几处产业都托付给了田老爷和夫人,又向县令冯守材辞了仵作之职,把所有家当换成了银票,买了一驾马车,这才去了王记当铺。
掌柜见到是我,马上把我迎进后屋,拿出了一枚玉佩,正是当初汪元给我的那枚。
掌柜恭恭敬敬地说道:“姑娘,这是主子特地嘱咐我给您的。主子吩咐了,他不在,您就是主子,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
我被掌柜的这副恭敬态度吓了一跳:“您别这样,是他让我来这找你的。如果他没有别的嘱托,那我就上路了,我要去京都找他!”
掌柜闻言,心里一惊,额头已经冒了冷汗:“姑娘,不能京都,危险啊!”
我明白掌柜话里的意思,但是去意已决,我怕他那个皇帝兄长害他,我怕再也见不到汪元了。
我雇了几个镖师,准备妥当后,这就启程了。
出了西泠,外面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天,不知不觉我竟病了个把月。仲春时节,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歇。心里惦记着汪元,这些景致,竟也提不起我的兴致。
我们的车队行驶了三天后才出了泠州,离京都越来越近了。
穿过前面的山林,就是辉州的地界了。两州相接的这片山林,盘踞着不少响马强盗,我为了赶时间,没有绕行,打算冒一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