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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煜在屋顶飞快地移动,不多时便来到了蓝宅。他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后院正屋门前。听着屋里均匀响起的鼾声,汪煜眉头一皱,这都午时过半了,怎的还在睡?刚想推门进去,又觉不妥,一时间,堂堂太子爷,竟也有些犹豫。
汪煜想了想,还是嘡的一脚,把我的房门踹开了。我正做着美梦呢,梦见和一个男子手拉着手散步呢,这时男子慢慢转过头来,脸逐渐清晰,赫然是那个皇子!吓得我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拍拍胸口,缓了缓,定睛一看,面前的圆桌上,坐着谁?那明晃晃的背影,不会吧不会吧,我还没有醒?想到这骇人的梦境,我赶紧给自己来了一嘴巴。好疼,不是在做梦。
“殿......殿下?”我颤颤巍巍地穿上衣服,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汪煜背对着我坐着,没有转过身的意思。他清咳两声:“本宫有话问你。”
“殿下请问。”我十分恭敬地回道。
“你可曾见过什么不寻常的男子?”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汪煜的声音竟透着彻骨的寒冷。
“回殿下,见......见过。”我依旧颤声。
“哦?”汪煜拉长了尾音。
“殿下......殿下便是我见过最不寻常的男子。”我伏在地上,恭敬却又颤抖地回答。要知道,面对古代皇室,能多谦卑就多谦卑,他们一句话就能要了我的小命,所以我是发自内心地惶恐。
“哼,油嘴滑舌!”汪煜气势陡然一变,凌厉无比,周遭的温度仿佛一下降到了冰窟。
汪煜走到我面前,脸上仿佛结了一层霜,我不敢看他,身子趴在了地上。
“本宫再问你一遍,最后一遍,想好了再回答。本宫问你,可曾见过汪元?”汪煜厉声呵道。
我浑身都在颤抖,瞬息之间,我仿佛明白了汪元的身世,和追杀他的仇家,但还是咬着牙,死不承认:“回殿下,民女没有......”
话还没说完,这位临近愤怒的皇子突然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把把我提到半空。
我艰难地说道:“没有......见过......”
我脖子上的伤口才结的痂,这下又裂开了,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滴答流下。这位皇子嫌我的血脏了他的手,便倏的把手一松,我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汪煜没问出什么,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可是见我如此袒护汪元,他就是无名火起三千丈,他不允许这个世上还有对汪元好的人存在。
这时,前屋传来了康捕头的声音:“无言,你起来没有?还在睡懒觉呢。”
声音越来越近,当下汪煜一闪身,便没了踪影,空气中还传来他冰冷的声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的命是本宫的,哼!”
没一会儿,康捕头带着食盒就到了我的房中,见我瘫在地上,脖子上还在渗血,吓了他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头,看见康捕头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出来,可是我一声没吭。
康捕头见我这副模样,也不追问了,把我扶起来坐在床边,用袖口不停地给我擦泪,也不嫌我脏。
等我哭够了,康捕头才说:“饿了吧?我给你带了饭菜,都是我娘做的。”
我委屈巴巴地点点头:“饿。”
康捕头引我坐到桌前,打开了食盒,第一层是两个菜:红烧肉、狮子头,第二层是一大碗还冒着热气的米饭和一盘炒青菜,第三层则是一堆瓶瓶罐罐的药。
康捕头柔声地说:“我娘说了,你要觉的好吃,以后她天天给你做。至于这些药,这是金创药,这是去疤的......”康捕头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则边捧着碗吃饭,边听他说,一点也不觉得烦。
可是这时候,我又想起了汪元,不知道他还活着么,不知道此时的他有没有吃饱饭,想到这里,我又没忍住,鼻子一酸,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豆大的眼泪掉进了碗里,就着咸咸的泪水,我把米饭和三盘菜吃的一点不剩。
我不好意思地打了个饱嗝:“见笑了。”
康捕头哈哈一笑:“回去我就告诉我娘,就说啊她做的菜太好吃了,这蓝姑娘是吃的一滴不剩。”
我也笑了,午后的阳光倾泻在房内,显得那样温馨又美好。
而此时,对面的不远处的屋顶上,汪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内的情景,不知道他的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吃过午饭,我同康捕头一齐把碗筷食盒送回他家,路上,我问道:“凶手既是田志武,那刘昌的媳妇儿为何阻挠我验尸?”
“哎,这田志武给那娘俩送了十锭金子,要她死活不能让衙门查出实情。大人本打算把她关入大牢,可念及她家中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便判了无罪,就是银两,也是一分没罚。”
我点点头,这县令虽有些昏庸,但却很正直。
江南一处院落。
汪元在书房里笔下生风,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他的探子得到消息,说那太子去了西泠,一直没离去。汪元躲了半辈子,那大哥已经是太子了,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之前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躲就躲吧,逃就逃吧。可如今不同了,自己倒是能躲过去,可她呢!
汪元想到那个性格不羁的女子,心里便是一暖。那个人的出现,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向桃花源的大门。汪元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能执子之手,就隐隐有些激动和期待。
他不能再逃避了,或许只有争一争,才能得到她啊!
西泠。
把食盒送回了康捕头的家,我和康捕头又往衙门去了,因为康捕头说县令大人把我官复原职了。
还是那个县衙,还是眼熟的弟兄们,可是我却提不起兴趣。
要说钱,我现在也攒了不少,没必要再工作糊口了。再加上这次的案子,让我明白了,在古代,仵作是很危险的职业,一不留神就得罪了人,一不留神就会被灭口。这次是侥幸碰到了皇子,那下次呢?谁能一直保着我?
想想我就有些害怕,康捕头似觉察到了我的心思,边和我往衙门里头走,边安慰道:“刘昌这次的案子是个意外,本朝成立以来,这种案子还是第一次发生,你放心,你很安全的。”
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情不愿地去见了县令,报个到。经此一案,县令特许我不用待在衙门点卯,只要有事我能马上过来就行。
我想着这是天大的殊荣了,不能再甩着脸色了,当下便恭恭敬敬地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