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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今天是我值班,看来又出事了。
我是一名女法医,刚毕业,考上了西泠市公安局泠江分局。入职没多久,就碰上半夜出现场这档子事,不过依着我刚毕业的热血心态,我不觉得辛苦,反而心里隐隐觉得刺激,但是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悲伤,因为报警电话转到我们刑事技术科的法医室,那就说明有人死了!
我迅速穿上警服,带上尸检箱,火速赶往事发地点。报警人是该小区的住户,是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妇女,她一见到我们就大声喊:“警察,警察,在这里!”手脚快的同事已经拉起警戒线,因为是深夜,围观的群众并不多。随我们一同前来的还有痕迹检验的同事和片区民警。经过初步询问,确定了死者基本信息。该死者是小区的租户,就住在面前的大楼十六层。报警人住一楼,称当时正要入睡,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顺着声音跑来一看:忽闪忽灭的路灯照不到树影下、大楼的外墙边不远处躺着一具歪七扭八的女性尸体。我和同事分工合作,片区民警在给目击者—也就是报警人做笔录,痕迹检验的同事则在闻讯赶来的房东带领下,先上十六楼死者的房间,从门把手开始,一点一点寻找蛛丝马迹。而我则穿上一次性手术服,带上手套为死者进行初步尸检。
像这种坠亡案件,尸检这一块其实很简单。先不用下手,一眼看去:死者为年轻女性,长发,身着粉色睡裙,裸露的皮肤白皙,左腿像闭合的圆规叠在胸前,右腿和身体呈90°向外弯曲,双臂向脑后弯曲,尺骨外露,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了,高坠死的尸体永远都是这么触目惊心。我蹲下,从头部开始细致检查:头颅开放性骨折,骨折线从颅顶向四周散开,四周有散碎的颅骨碎片,脑组织碎裂、外溢,颅面部的挫裂创从前额直达下颌,单看到这里,已经能初步判断死者头着地,这一下就能直接要了命。再往下看,颈部开放性挫裂创,颈椎外凸,胸部凹陷,我伸手在胸部按了按,听到了骨擦音,肋骨明显骨折。我将死者双腿摆正,轻按死者腹部,感受到了整个腹腔充满了液体,这是腹腔脏器破裂,内里大出血;再探髂骨,双腿能呈现那么诡异的姿势,指定是骨盆也碎了,髋关节已经废了,再往下双腿倒是没有过分骨折,但是也有好几处擦挫伤和皮下淤血。再看双手,开放性的骨折不必多说,另外我在右上臂内侧看见了一串数字文身:19920416,我叫来拍照的同事,我俩都认为这是某个人的生日,应该是死者很重要的人。就在这时,在死者租房里勘察的同事给我们打电话了,让我们上楼,他们根据鞋印已经大致推测出死者当时坠楼的过程。我将死者检查完,交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后,迅速上了16楼。
同事已经拍好照了,退至门口将相机递给我,相机里是从门口到客厅,到客房,再到客房阳台的脚印照片。我们穿上鞋套,环视一眼客厅,客厅挺整洁,然后我将门边客厅的灯关了,打开手电筒,对着地面,趴着平视客厅地面,就看到了一串沾灰的脚印,死者应该很爱干净,时常打扫,客厅地面才会这么干净,脚印才会这么清晰。我们顺着脚印,一路来到阳台。这种阳台是做了整面玻璃窗户封闭的,现在玻璃窗正大开着,窗户下面有个伸缩的金属晾衣架,只见衣架的两根钢管已经变形,两个钢管不再平行,而是弯曲着,中间刚好能掉下死者那般体型的人。窗台上也用蓝光灯找到了指纹,和脚印,我似乎已经能脑补出死者当时是怎么跳楼的了。就在这时,局里同事已经调出了当晚的监控。
昨天晚上八点,死者出了家门,乘电梯下楼,出了大楼门,径直向小区门口走去,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驶向市区的一个饭店,11点零5分,死者及一行男女从饭店走出,陆续进了三辆出租车,其中死者和一男性搂抱进的出租车。三辆出租车继续开到了附近的一家KTV,晚上12点43分,死者摇摇晃晃从KTV出来,一行人和死者道别后陆续离开,只有当时搂抱死者的男性依旧陪同死者上了一辆出租车,凌晨0时10分,出租车出现在死者小区门口,男子将死者送回住处,0时45分从电梯下楼,却没有直接出小区,而是绕开小区监控后消失了。5分钟后,就出现了之前的一幕: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一楼的住户,中年妇女前去查看,然后一声惊呼,连忙报警。
这些监控似乎指向了那位陪同死者的男子,局里当下派出人手将该男子控制起来,在审讯室连夜审讯,同时,我的同事开始在死者房子里搜寻其他蛛丝马迹。而我,盯着变形的伸缩衣架,怔怔出神,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想不开跳下去,或者说,怎么会被人推下去,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这一生,看着看着,我似乎在衣架钢管的底下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滴血低下,我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正想看个清楚,结果手一滑,没扶稳,眼见着就要坠下去了,我本能的拉住伸缩衣架的一根钢管,大声呼喊同事,同事急忙飞奔过来,就在他伸出手想拉住我时,我手上没了力气,手一松就掉下去了,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是惶恐,害怕,还是绝望,只听这同事撕心裂肺地喊着:“蓝蓝!”然后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十六楼,掉下去只有零点几秒,我来不及反应,就和底下这位我惋惜过的年轻女孩一样香消玉殒了。
我头痛欲裂,浑身疼痛无比,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似的,我用尽力了浑身力气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我整个人都傻了。眼前是一个熙熙攘攘的街道,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古宅,街上有卖包子的,有卖糖葫芦的,有卖水果蔬菜的,有挎着篮子在菜摊前挑挑捡捡买菜的,有手摇折扇慢慢悠悠踱步的,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穿着古时的长袍,有广袖的,有收袖,一看就是有钱人和穷苦百姓。我探了探我自己的颈动脉,是跳着的,我再给了自己一巴掌,不仅脸疼,这动作牵扯着我的手,我的背也生疼,啊,我不是从十六楼掉下来了吗?我还活着?这是哪?这都啥玩意儿啊?
我看了看街上的人,又看了看我自己。我现在穿着一身警服,斜靠着街边的什么店铺门边的高低台阶下,还好这店铺似乎生意不好,没什么人来,也就没人注意到我。我试着站起来,可这腿疼得使不上劲,我严重怀疑我还是从十六楼坠下了,只不过不是摔在那个小区的地面,而是直接摔这儿来了,依着我的经常看穿越小说的经验,我十分怀疑我坠个楼直接给坠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