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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尾随下,予樵和小女孩一起去当铺当了那颗大珠子。伙计根本不敢交易这么大的买卖,就请二人进了内堂。掌柜和另一名中年人拿着珠子看来看去,最后决定出一千两的价钱把它买下。两个小孩哪里会讲什么价,自然是点头应承下来。小女孩更是惊叹不已:“这么多钱啊!”大额银票使用不便,掌柜贴心地将其中一部分,换成了一堆小额票面以及碎银。
予樵从掌柜手中接过沉甸甸的纸钞和银子,对着银票翻来覆去看“不会有假?”
“小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掌柜像是受了什么侮辱“这是天禄钱庄的银票,也加盖了我们当铺的印信,如果兑不出钱来,你尽管到各地的崇蚊砸场子便是。”
予樵吃了一惊“崇蚊的当铺?”
“自然是了。”掌柜满脸自豪“这下你不会有疑虑了吧?”
予樵不断盘算在这里留下行迹会不会被家里发现,转念一想来都来了,要是有探子报去畏武山庄,不管在不在这里当东西换钱都一样,于是坦然点头,把银票收进怀里,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出当铺。
门外雇工和其他看热闹的人见掌柜自己送他们出来,就知道交易已成,更是对这个矮不隆咚的小女孩刮目相看。把她送到这里黄石老头抢上前去,道:“好了,我已经带你找到接手的人,这趟买卖算是成了,你以后自己小心吧!”
小女孩点头,甜甜地笑道:“嗯!谢谢爷爷。”
“啧,你怎么就不挑个年轻力壮的?要真遇上什么强盗,这小子恐怕都自身难保。”那老头对予樵颇不满意,看来她虽然嘴上嫌小女孩麻烦,这几日相处,还是有一些关心在的。
小女孩没有回应她的抱怨,只是向予樵要了五两银子,要交给老人“谢谢爷爷一路照顾我。”
老人坚持说他已经收过辛苦钱不能拿两次,再次嘱咐二人路上小心,把小包袱和线板糖往予樵掌中一按,就甩手回家去了。
看热闹的人群随即散了,小女孩提议现在赶路,予樵却领着她往宋家走去。
予樵寡言,不习惯作说明,小女孩也不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这天是腊八,宋大叔上午出工,吃了午饭就回到家里,予樵二人前脚进屋,他后脚也到了。小女孩和宋家的几个小孩年纪相仿,见了面就自来熟,一伙人很快活地在家门口玩泥巴。予樵把事情经过对宋氏夫妇说了,两人听说她一个小孩子出手如此阔绰,不禁感到忧虑。
“别是谁指使这孩子来骗你的?”
“对啊,你家不是大户吗?会不会是什么仇家设计赚你?”
畏武山庄无孔不入地探查消息,要说从没有惹到谁实在不太可能,但真敢犯上门来的,这一百年还没见过,因此予樵只是摇了摇头。
“不过我看那孩子聪明伶俐,不像有什么坏心眼,也没有受谁逼迫的样子,唉,要真是像她说的那样,还真是可怜。”宋大婶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见到可爱的女孩儿总是多一分心软。
“予樵,你想去就去吧,想太多没用,遇到事情再看着办不迟。反正你也要到河南去,就当顺便送她,又不用再担心路上的盘缠,也是个好事。”宋大叔以为一个河南、一个河北应当很近,其实从嵩山少林寺到河北宣化的路程,比从这个镇上到少林寺,还要远上好一段,也就是说一来一回,予樵的行程变成了原来的三倍。
这一节予樵是知道的,不过这些日子下来,他对于去少林寺学艺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迫切了,倒是深感自己以往在畏武山庄内眼界太过狭窄,很想到处看看各地风土人情以及别人是怎样生活。也是因为这样的冲动,他才会站出来表示愿意护送小女孩去北方。
次日,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带着宋家夫妇硬塞的满满一大袋干粮上了路,担任“背夫”角色的,当然是被雇来的予樵。
小女孩十分好动,就连看到一只大白鹅在田塍间走,都非要上去摸它几下才肯离开。而且又聒噪,一路上吱吱喳喳说个不停,除了互通姓名以外,予樵没有听到任何有意义的话,初时还会应付她几声,后来便懒得理了。
古时候官道极少,自南到北的陆路崎岖阻隔,相反倒是水路比较发达,他们雇了一条船北上,打算到了河南境内再弃舟登岸。
一晚上靠岸夜泊的时候,曾春晓跟予樵、舟子一起去岸上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突然说:“殷哥哥,我给你雕个小白兔好吗?”
予樵不置可否。那中年船家却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汤,一路上可这劲儿宣扬“做哥哥要对妹妹好”这会子也不例外,予樵没说话,他却很积极地道:“小春要是真能雕出个白兔模样儿,你哥哥当然高兴得很!”
曾春晓一听自然来了劲,跑向岸边的一棵树下,吭哧吭哧挖到一段烂木头,在江水里认真地清洗起来。
船家双眼含笑,关注她行动,嘴上对予樵道:“小哥,这小姑娘不是你亲妹妹吧?”
予樵不语。他们从湖北的小镇出发到现在,住过客店,兑过银钱,也坐过马车牛车,这个把月更是将身家性命全交托在一个素不相识的船夫身上,对两个小孩子来说应该算是了不得的复杂经历,但整个过程却顺利得简直令人害怕,他猜想是不是畏武山庄的人暗中在保护他们,又觉得父亲顶多放任不管,叫他在外头吃了苦头自己回家,也决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他一开始离家那几天诸事不顺,和曾春晓一起的旅程就格外小心,没出过一点事反而让他心中更加不安起来。两人在渡口偷偷观察了三天,才选定这个虽然收费不便宜、做事却很稳当的船家,一般而言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觉得该多留一个心眼,尽量少被他套出二人的诸般情况为好。
说起来那个聒噪的小女孩也真是奇特,看起来大大咧咧天真可爱,嘴也甜,其实心思却转得很快,两人确定走水路后,是她提出要先挑挑舟子再决定。而之前在镇上兑换的珠子,她丝毫没有讲价,在集市上买小东西,却每每不杀掉小贩一半的价不罢休,问她为什么,她说:“爷爷说在外面行走不能露富,如果不得不露富,至少要装得不太懂事一点,好降低人家戒心。”
前些天在客栈里,两个小孩子也说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他们就要了一间房,沐浴之时,她脱下贴身棉袄就往放浴盆的隔间蹿,那棉袄有几脚针线脱落,被她一甩,竟然掉出好几片金叶子以及两颗大珠,这两粒大珠明显比当日她声称是“最后家当”的那颗还要珍贵上很多,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竟然会给小孩子这种价值的东西。她洗澡出来脸色如常,请予樵帮忙去跟店伙计要了针线,把东西重新匝进棉袄里。她的小胖手用来拈绣花针笨拙得要死,予樵看了半天还是觉得无法忍受,就接了过去替她缝好。
眼见曾春晓一脸无防备地注视着自己一针一线缝过去,予樵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抢走东西扔下你?”
曾春晓眨眨眼,用询问的语气道:“你不会吧?”
“你说呢?”他得承认刚才乍见这许多财物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乱跳,如果是身处急需钱财的境地,自己未必就不会打强抢的歪主意。
“殷哥哥有点觉得自己了不起的样子,爷爷说像这种人不会欺负小孩子,也不会贪别人的东西。”
予樵无语。这算是称赞还是贬损?
“你当时为什么挑我?”其他肯护送他的几个雇工,他也有些了解,其中两人是比较爱贪小便宜,但还有三个却也是正直的人。
“爷爷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殷哥哥你看起来最需要这份工作。”
“为什么?”
“因为你最矮,可见吃不饱。”
予樵一头黑线之余心中稍安——看来他不用太惊讶于这丫头片子聪慧过人,她只不过有个会教人的好爷爷,离“活学活用”四个字还差得远呢。
予樵转移话题,道出另一个疑问:“那个是骗人的吧。”
“什么?”曾春晓一脸茫然。
“你说被家人丢掉的事。都被抛下了,怎么会知道姐姐怎么对父母说?”
“呃,我偷听到的不成吗?”曾春晓抓了抓下巴,一脸被戳穿的尴尬。
“胡诌。”
她以为大人真的那么好骗?像他是要想一阵才能明白,见惯人情世故的雇工们可不必。现在想想,若非那番说辞漏洞不少,哪会只有区区五个人站出来?为了价值不菲的南海大珠,别说长城以内,就算冒险去趟西域,又算得了什么。
曾春晓嘿嘿地笑着朝他怀里靠过去——这丫头十分腻人,据说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和母亲一床睡,自己一个人的房里则有一个相当大的枕头,不抱着她就睡不着。因为予樵阻止了她在集市上买一个超大软垫的傻瓜行为,她就非黏着他要一块儿睡不可。
予樵很小的时候就主动提出要分房独眠,当时还让殷氏失落了很久,现在已经是个半大人,睡觉时却被个牛皮糖似的家伙巴着,顿觉不习惯,一连失眠了五个晚上,才算稍微有点适应。
他的苦难并不只在夜里。早上起来,曾春晓就要披头散发地冲出门吃早饭——明明每晚上都吃得很饱,她却总表现出已经被饿了好几个月的样子。予樵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小孩子这么邋遢,就另外付钱,请客栈的老板娘给她梳辫子。谁知道这孩子事儿真多,一会儿嫌人家下手重了,一会儿嫌人家头路挑歪了。小孩子经不起累,所以走得很慢,两人路上宿了不下几十间客栈,没有一次春晓乖乖任人折腾的。不过也确实有些老板娘手艺糟糕,因此到了渡河前的清晨,予樵黑着脸拿过老板娘手中的梳子,把被挽成两朵鸡冠花形状的头髻放下来重新打理,谁知道这一上手,梳子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予樵身边。
接下来还有什么剪指甲修头饰,浆衣服洗鞋子,铺床叠被,烤地瓜烤麻雀,等等。总之一句话,他把这小祖宗照顾到就差给她喂了。
分明是雇来的“保镖”保护雇主安全的事情一次没做,倒是老妈子的工作件件拿得起来,予樵作为一个从小安然享受下人服侍的富家少爷,每天被“牛皮糖”的胖手指掐得中断午夜梦回时,总是将满腔心酸,尽数付诸一声长叹以及报复性地猛捏“牛皮糖”的脸蛋。
这小牛皮糖被养得水嫩嫩,脸颊捏起来又软又有弹性,很是舒服,予樵几乎爱上了这份触感,每次被她烦得不知道该怎么排遣的时候,说不得便动手整治,看她被捏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和委屈的神情,心里就爽快得很。船家有时候看着雄,会出言阻止,可予樵谁理他啊!而且又没有真的捏疼小牛皮糖,若他手指使上些劲,小牛皮糖皮肤再水灵也早给捏成烂柿子了。予樵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这个习惯很不好,甚至有点毛病兮兮,但既然忍不住,就也不去给它特意忍耐了,大不了就当作他尽心伺候这家伙的额外报酬。
最后一点点罪恶感也在这样的开解中消失殆尽,到后来予樵根本是照三餐在捏她的小脸,春晓委屈扁嘴、眼里含着一泡泪水的样子,简直比他家后山的松鼠还像松鼠,予樵虽然仍维持着面无表情,对春晓惮度亦没有变得和蔼,心里却开心自己培养出了有趣的爱好。
予樵默默看着小牛皮糖握住小刀认真削木头的侧脸,捏她的冲动又一次主宰了他的脑子。
春晓发现他靠近,开心地抬头道:“殷哥哥,你看我要把这块——唔唔。”
双颊又一次成为玩具,一泡眼泪迅速占据春晓的眼睛,予樵脸如寒霜,心里却发出恶鬼般的恐怖笑声。
在船舷上玩了一阵,予樵将满身泥巴和木屑的春晓抓到船尾洗漱,完了之后踢她进船舱睡觉。在毫无催眠效果的凶恶瞪视下,春晓又一次奇迹般地香甜睡去。予樵出舱,坐在船尾,默默想着护院教过的武功招式和粗浅的内息运行之法。船家拎着一壶酒坐到他身边,问:“要来点吗?”
予樵摇头。一来他不会喝酒,二来江湖险恶,他也尽量注意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船家耸耸肩,给自己倒了一杯,看样子颇有意继续方才未竟的话题“春晓说,你们是去南阳投亲?”
予樵点头。
“我看你年纪不大,而且脚步虚浮,不像是练家子,小姑娘的家人,怎么放心你与她单独结伴同行呢?”他这回是直接认定了两人并非兄妹关系。
予樵不答。
船家又倒了一杯酒饮尽,道:“不过你也算是沉得住气,被人一路跟踪到这里,竟然没有半点慌张。”
予樵心中打了个突,脸上却依然不露声色——天知道他不是沉得住气,而是根本没发现被人跟踪。
只听那船家提高声音道:“岸上柳树背后的朋友,出来一起喝杯酒怎么样?”
话音刚落,但见银光一闪,响亮的破空之声紧随其后,直向二人所在处袭来。
船家“嘿”一声,抬手一招,银光就在他的酒杯里打转,不断发出清脆的声,不多时便停了下来,予樵一看,杯中是三根钢针,全身镀了银,针头却泛着荧荧的蓝光,显然淬过毒。
船家打了个酒嗝,大舌头地喊道:“哟,这不是蓝尾松针吗?唐门什么时候多了兄台这号人物,在下倒是真要请教。”
柳树上没有任何动静,予樵全神贯注防范对方,却突然被那船家抓住后背,往后跃了一大步,船家本来就是个粗壮汉子,提着另外一人向后猛然跳跃,船身却纹丝不动,予樵暗暗心惊。随即他便发现刚才坐的船舷上,密密麻麻插着牛毛般的细针,黑黝黝全无一丝光彩,他知道只消稍晚一步,自己全身恐怕就成了马蜂窝,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船家高喊一声,将手里的酒壶扔了出去,柳树方向又飞过来一枚蒺藜般的暗器,打破了酒壶。壶中酒并未饮尽,壶破之后,里面的液体飞溅而出,却并未循着常理往下坠,而是平平地向柳树飞去,水滴速度极快,在空中飞行的样子更是诡异。予樵还没回过神来,只听一声闷哼,柳树后一条黑衣人影直直摔倒在地。
予樵迟疑地问:“他死了?”
“怎么会?”船家使劲瞪大他的眯眯眼,扼腕道“想不到这位刺客兄如此不胜酒力,真是平白糟蹋我的美酒。”
予樵看了他无辜的脸色半天,决定相信此人并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魔头类人物,于是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船家以“真是麻烦”为主旨咕哝了半晌,才说:“要不你去背他过来好了。”
予樵对这位深藏不露的船家生出许多敬佩之情,因此听话地跳上岸,吭哧吭哧将身材矮小的刺客背了回来。
船家踢了刺客的背心一脚,刺客哼唧着醒过来,予樵出于好奇将他蒙面黑巾揭下,一张马脸赫然出现。
船家在他身边盘腿坐下,道:“这位兄台,你夤夜来访,不知有什么要事?”
刺客哼了一声不答。
“蓝尾松针,是唐门去年才创制成功的新暗器吧?”
刺客生成倒八字的双眼微微瞪大,依然不语。
“牛毛针是老暗器,可你用来连发牛毛针的这个,”船家在刺客怀中一掏,一个手掌大小的轻巧小盒便到了手中,他无视刺客的惊惶眼神,兴味盎然地把玩着小盒,不经意地道:“这东西以前并未见使用,恐怕是比蓝尾松针更新的玩意儿。江山代有才人出,唐门这一辈的暗器高手,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听他如此赞许,刺客眼中显出一些傲慢的神色,开口道:“既知唐门厉害,你还不快放了爷爷!爷爷功夫是不如你,可唐门可不是好欺负的!”言下之意就是船家只要伤到他,就得做好与整个唐门结仇的准备。唐门武功低微那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事情,之所以能够风风光光混到现在,就是仗的谁都没有自信躲过的暗器和毒药,若真惹恼了唐门,别说对付一两个高手,就算让哪个门派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船家丝毫不为所动,嗤笑道:“三年前订立的公约言犹在耳,你还敢在江北用这种暗器,唐门再厉害,出了你这种不肖子弟又还有什么指望?还有,”船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上下齿列,发出恐怖的声音“我爷爷二十年前就遭万箭穿心死透了,你既自称我爷爷,要不要也试一试那滋味?”
那人听到“公约”二字,脸色就顿时一变,以至于船家进行后来的威胁,他根本处于恍惚状态。
予樵知道,船家所谓的“公约”是指三年前武林中大小门派订立的所谓,公约是为因应当时各派随便制造剧毒暗器伤人性命而出台,主要内容是各个门派每年创制的暗器和剧毒,都必须报畏武山庄备案,畏武山庄下属的“毒素检定司”以及“暗器测评署”将对这些剧毒、暗器的杀伤力加以鉴别、分级,并且规定出对应级别暗器剧毒的使用情形和范围,如果该门派违反畏武山庄的规定,在没有呈报的情况下擅自开发和使用新式暗器剧毒,被整个武林唾弃不说,崇蚊将会切断其一切生活必需品来源,畏武山庄还将视情节的严重性,公布该门派的从初段的“甲子”级别到绝密的“癸亥”级别各种不宣之秘,后果之严重,绝不是任何门派承受得起。
不过为了尊重各派的自主创新,畏武山庄有义务对于他们的秘密武器之成分、性质加以保密,并且维护各派合理使用剧毒与暗器的权力。所谓“合理”的范畴是十分广泛的,比如说被评定为“天罡级”歪门邪道的修罗教,杀掉一百人以内都算合理,相对的,正道人士清理掉魔教教众一百个人以内,也算合理。由此可见畏武山庄和崇蚊的存在,并非热血沸腾地想伸张正义,而只是在一定限度内维护武林秩序而已。对于这一点,予樵是不太能够接受的。在他看来,明明有能力阻止恶人作恶却不出手,本身就是一种恶,所以就算他爹允许他学武,父子俩依然还会谈不拢。
顺便说一下,这个笑死人的名字,是予樵爹仲孙海克的杰作,与之类似的名字还有、、、等等,因此予樵常常疑惑,为什么爹表面上看起来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脑子里却能编造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名称?更可怕的是他娘竟然对这些“创意”崇拜得不得了,每次说起来总要反复强调予樵他外公当年就是看重他的这种“才能”才把掌上明珠下嫁给一个再婚男人,最后总是以一句甜蜜的“海哥就是油菜花”作为结束语,每每令年幼的予樵绞尽脑汁思考,他爹和田里黄黄的那一大片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