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新婚第120节

芒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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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住不动,什么条件都没有,不过,也没有点头的打算。不声不响地逼着对方自己将“心意”摆出来,一次两次三次,摆出的“心意”自然也是一次要比一次足。

    直到最后,周述凛轻掸衣服,终于愿意拾级而下。

    而与此同时,他不费吹灰之力,接过的是被人主动递到手中的整个周氏的权柄。

    整个北城俱是一震。

    当真是好一场精彩绝伦的权柄交接!

    山中自是全然不知。

    因为温度太低,甚至还下起了雪。

    沈弥没想到今年还能见到一场,伸手接到一朵雪时,惊喜交加。

    不止是她惊喜,其他人也是。有几个年轻人兴奋地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研究着要做雪玫瑰。

    沈弥在旁边看着,不由得弯了弯眉。在雪光的映照下,像是雪中飘落的精灵。

    今年冬天,她收到的第一朵雪玫瑰已经化为雪水,但她还收到了一朵不会化的雪玫瑰。

    她抬头望了望飘下来的雪。

    天气情况太差,信号更加糟糕,他们已经断联多日。

    她有点想周先生了。

    沈弥指尖收起,那朵雪花被收在手中。她感受着它融化。

    ……

    在所有人都与外界断联多日时,山里却是突然闯进一位远方的来客。

    最前面见到他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跟他们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能清楚看到一双鲜明透亮的眼。

    他们好奇着,刚要询问,却见那人右手高扬,展出一封信来,咧出八颗牙,笑着高声道:

    “请问,沈弥小姐在吗?有她的信!”

    第70章

    众人一扫这个人的装扮,他并不是邮差。

    他们眼珠子骨碌一转——这是专门为了送这一封信,跋山涉水进来的吗?

    这得是谁的信?

    沈弥在现场忙,被人叫时,她也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小姑娘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您的信。”

    山里偏僻深远,便是连邮差都找不进来,这个人却背着信专门找了过来。

    天知道,他们刚才在看见他时,所有人齐齐呆立两秒钟。

    沈弥赶过来,从他手里接过信件,随口问说:“是谁送来的?”

    那人声音轻快一答:“周先生!”

    送信的小伙儿不仅长得透亮,声音也清脆。在场好奇地伸着脖子在偷偷关注这边的人,无一人没听见。

    他们眼神一对,虽是无声胜有声。

    哦,是周先生。

    周先生是谁?

    是不是就是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又被强行压住、一边被压一边传得更加沸沸扬扬的云栀山老师的先生?

    沈弥也没有想到,微怔了瞬。可又觉得,不是他的话,也没有别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她轻一笑。

    接过信,送信人又从怀中掏出个东西:“和信一起的。周先生说,单单一封信,会有些单调。”

    他递过来。

    手上赫然是一朵栀子花。

    进山路途遥远险要,况且在这样的天气下,真花也存不住。而这是一朵水晶制成的栀子花。

    比一般的饰品还要用心,花瓣、花枝都做得很真,它好似当真盛开在了她的眼前。

    “单调”一词,像是她同他之间的密语。外人只能听见浅薄一层,只有她能读得那一层。

    山里寒风阵阵呼啸,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回音。

    欢喜是从心头晕开的,她弯唇笑起,笑意更盛,是明显的受用,将花也接过来,郑重地道了一声谢。

    为他这不远万里地帮忙送信送花,为他将周述凛的心意带到。

    身后的小女孩们比她还受用,捂住了唇,抑制着惊讶与震撼。手攥着别人的,就差兴奋地晃动,藏住的唇形是:呜呜呜呜!!!

    干什么!要不要这么浪漫啊!

    送信人风尘仆仆而至,沈弥请人先带他去休息一下,用点热水、用点吃食,总不能叫人脚步不停地这就回去。

    她跑回自己住的小帐子里,脚步有几分欢快和雀跃,走得比平时要快,看得出来,她很期待这一封远方的来信。

    信封上就有他的字,字带筋骨,遒劲有力。

    一眼便能认出是他的字。

    ——写给周太太。

    她眼底一热。

    周述凛真的很会,轻而易举地就能戳动人。

    信号不好、通讯不便。而他采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寄来了一封手写信,传递着他所有想说的话。

    手写信,应该是这个时代最高级的浪漫了吧。

    沈弥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视线缓缓沉静。

    [吾妻亲启。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结婚竟已有数月。

    相识数载,为婚数月,这么久以来,却很少与你剖白心迹。]

    沈弥眼眶慢慢泛红,逐渐攥紧信纸。她往上望了望,试图逼退眼底热意。

    拿出手机看了眼,才发现那条消息已经发送。至于是在他写信前发过去的,还是在写信后发过去的,不得而知。

    山峦叠嶂,一望无边。

    叫人生出难以逾越的渺小感。

    她好想见他,可是那股冲动又被眼前这道坚硬的屏障所拦下。

    任凭那股冲动再如何激烈翻涌,她都见不到他,也碰不到他。

    眼底温热压不回去,还是有一行泪落了下来。她闭了闭眼,有种她这辈子可能都拿他没有了办法的感觉。

    她所有的问题,他都已经在信中一一坦诚。

    沈弥忽然将信纸压在桌上,拿过自己刚完成不久的领带设计图出去找那个送信人,衣袂翩飞。

    ——她也要央他做一件事。

    回到北城后,按照她给的联系方式找人,把设计图交给他,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还有一个叮嘱,就是要瞒着周述凛。

    送信人欣然答应。他这一趟回程,也不算空手。

    送信人又踏上了路途,翻越那重重山岭。

    沈弥望着他的身影,站立了许久。

    信中万千坦白,字字真切,是她见过最真的周述凛。但唯有一句,蓄谋夺妻,他此生不悔。

    连她都要气笑。

    [平生所羡,又无力更改的一件事,就是你与他青梅竹马。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幼一起长大的人,能是你我。]

    瞧,妒意满满,几乎要穿透纸背。

    沈弥忽而笑了。

    送信人的身影逐渐在视野中消失,沈弥回身往回走,一粒清雪落在她肩头。

    周述凛,不用去羡慕。因为你我,虽未能从年幼至今,却要从今至白头。

    雪落年年,白首为盟。

    ……

    派去的人回来后,周述凛专门问了声有没有回信。

    得到的回复是无。

    他掀了掀眼皮,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确认了声:“什么?”

    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太重,压力不自觉地下放。

    送信人心中垂泪,硬着头皮不得不再重复一遍:“周总,没有。”

    周述凛的眉心几不可见轻折,思索了一瞬,又问:“有带什么话吗?”

    送信人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却还记得沈小姐的叮嘱,他决计不能将事情搞砸。便还是讪讪道:“也没有。”

    周述凛皱了下眉,长指在桌上轻点,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良久,方才抬手挥了挥,放人离开。

    送信人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跟他面对面答话,简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当他面撒谎,压力更是跟秤砣一样。

    周述凛想了许久,想象过她的各种回复,结果却是他没有想过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