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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华脸皮自然是经历过江湖风雨历练的,仿佛什么也没看到,轻咳一声道,“谁说我一定要去的。”
小羽目中露出忧愁之色,轻轻一叹。“这世间的女子都是如此,楼主若去了,明白拒绝她,也许那傅姑娘也就死心了,若你不去,从此怕她心心念念,就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苏慕华倒笑了,“你烦恼什么…你难道不知男人不可逼得太狠,就像那肖无忧…说不定你什么时候不再追着他跑了,他倒寻上门来了。”
小羽为他笑得着了恼,伶牙俐齿地道,“楼主光会说我,那个人昨日便到了离此地堪堪百里的盐官。这三个月来,无论楼主到哪里,他都会在百里之外,一里也不多,一里也不少。楼主还不是一样,连个眼神,不管是青眼,还是白眼…都没有匀给他。小羽就觉得奇怪了,楼主明明爱人家爱得要死…”
苏慕华为她一阵抢白,半晌才插了句嘴道,“我怎么…”
小羽幽幽地道,“你为人家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连命都搭上了,怎么就能不搭理人家,莫非天下的男人都是这般的…”
女子柔若无骨地手抚上他胸前单薄的衣衫,苏慕华打了个寒颤。转瞬耳边听到轻微的响动,他目光一转,已经伸手挽住女子的腰,将女子带入怀中。
哗啦,水面轻轻一拨,一道黑色的身影若极灵巧的鱼窜出江中,落在船首。
斜阳照见,一层韧性很好的黑色水靠紧紧贴在来人身上,挺拔雄健的身躯敏捷地像匹豹子。
不是该在百里之外的陆酒冷又是谁?
小羽偎在苏慕华怀中,听着男子沉稳而有力的心跳,连眼睛都悄悄红了。哎呀,苏楼主太有魅力了,陆公子你再不把他带走,奴家快要把持不住了。
想来自己颇为可怜,刚刚看上一个男人,就要面临失去的痛苦,非常值得去绸缎庄做上几身一百两银子一件的时下最流行的对襟凤尾袄裙,不知道…谢总管那可以列支么?
话说,昨日陆酒冷到了盐官镇,便听说了,江南第一富傅大富的千金傅金儿有沉鱼落雁之貌,石佛见了也动心。傅金儿却对一人情有独钟,连宫中的妃子也不要做。
他还听说,端阳之夜傅金儿在富贵无极阁摆下宴席,若谁接了她的贴,便能成她入幕之宾。
他更听说,傅金儿钟情之人知书达理,君子端方,还是江湖中人。
陆酒冷寻了最快的马,疾驰百里,堪堪赶至杭州府,便又听说,苏慕华去江面泛舟了。
现在他见到了这个人,不仅接了傅金儿的拜帖,怀中抱了另一个女子。
他颇为胃酸地想,许久不见,苏慕华竟然还胖了些!
果然最是风流温柔乡!
陆酒冷已经望向了那个人,怒火让这男子看起来如天神一般,颇为英俊,“苏慕华!”
苏慕华只手挽了小羽的腰,风流在在地笑道,“在。”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的尾声
尾声的尾声
富贵无极阁地处杭州最繁华的西湖之畔,倚楼可见碧波千倾,于楼下可见灯红迷眼。
这一夜富贵无极阁却朱门紧闭。
富贵无极阁对面的酒楼,一处清幽的厢房中,一位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正在饮着一杯酒。他饮得很慢,对面的女子却看不下去了。
小羽一拍桌子,夺过男子手中的酒杯。“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陆酒冷道,“小羽,你没看出来,小苏不理我了,我在喝闷酒啊。”
小羽一脸鄙夷,“你!他不理你,你就不会把他捆了绑了,生米煮成熟饭,他自然就是你的了。只会喝闷酒,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傅金儿花容月貌,又对小苏痴心一片。我身为男儿,自然知道成全二字。”陆酒冷并不为她所激,微微一笑道,“我明日就回返寻欢山庄,小羽姑娘,日后你在江湖上若闯了什么祸,便只管来寻欢山庄寻我,陆大哥会为你出头。”
“啊呸,你听谁说那傅金儿对苏楼主痴心了。”
“陆某一到钱塘就听说了,傅金儿为痴心之人谢绝入宫。”
“那是...”
“那是小苏派人说与我听的,陆某知道,我此行并未露了行藏,只有春风得意进宝楼的人一直跟着。”
“谁说那是苏楼主...”小羽咬了咬唇,终是下了决心,“那是我派人跟了你,你与楼主两个急死我了。我借傅金儿激上你们一激,这样你才会来找楼主的,可谁知你竟然任他去赴约,在这喝闷酒,还要一个人回什么寻欢山庄。”
陆酒冷一笑道,“谁说我是一个人回去,小羽难道没听明白,我让你以后来寻我出头。”
小羽眼睛一亮,“你是说?”
陆酒冷自碟中取了一颗花生米弹入口中,道,“你家楼主随我回了山庄,自然此后你只能来寻我出头了。”
小羽一拍手道,“我就说,方才你与苏楼主在画舫上交手,他折断船杆,含怒而去之前,你们贴的那么近,他都与你...与你说了什么?”
那个时候他扣了青年的手,却为他的刀柄顶在了腰间,苏慕华忽而展颜一笑,低语了两个字。
陆酒冷道,“小苏与我说...信我。”
小羽嗔怪道,“爷,你们俩好默契,倒累了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陆酒冷轻轻一叹,“我从未不信他。”
苏慕华无惧刀光剑影,并不需要旁人为他遮风挡雨。到头来,却是陆酒冷自作聪明的决定,伤了他。
情之愈深,他会忘了苏慕华是与他一般的铮铮铁血男儿。
他本是独行天涯的浪子,几曾为旁人挂心,不过既然遇上了那个人,他少不得一桩桩学起。
这些日子,他离苏慕华不远不近,他是近乡情更怯,那番珍之重之的心意,原来苏慕华不是不明白,他说信我。
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陆酒冷唇边露出温柔的笑意。
灯火已亮,富贵无极阁中,盛装的女子含笑看着眼前的青年。拢袖自盘中取了一个金线勾勒缠枝牡丹的茶盏放于案上,再提了酒壶注满。
傅金儿道,“小女虽在深闺,但平日里常听些江湖故事,久仰苏公子义气干云,今日有幸一晤,请苏公子饮了此杯。”
苏慕华手中握了杯子,注目片刻,仰首饮下。
傅金儿道,“苏公子,好胆量,不怕我下毒?”
苏慕华微笑道,“我从十五岁起,每个月在酒中茶中遇见的毒总有那么七八遭。姑娘这杯唐门的梨花烧酒,酒中虽含毒,却不曾遮了酒味,倒也可入口。”
傅金儿妙目一转,道,“原来苏公子并不怕这毒,倒是我失礼了。苏公子可知我这富贵无极阁此刻藏了多少道机关?”
苏慕华道,“别处不知,这屋中只有两处。入门一处,姑娘若想留住苏某,只需按动姑娘椅上的开关,便能从上面落下一道网将苏某网住。姑娘身坐的椅子是另一处,苏某若想骤起为难姑娘,一定会为地上的机关扣住双脚。”
傅金儿笑着鼓掌,“苏公子果然厉害。”
“如果不算屏风后那三位仁兄,这三位仁兄二者呼吸轻且绵长,练得是内家功夫,功力当在半甲子。另一人...呼吸时而绵长,时而短促,似是受过极严重的伤,不过这三人之中,以他的内力最强...”苏慕华眉头轻轻一展,“莫非是唐门的飞花不知年唐小年?”
傅金儿笑道,“在苏公子面前,奴家这些伎俩半点也派不上用场,你们还不速速退下。且慢,唤人进来换了酒,我与苏公子再饮过。”
片刻屏风后现了三位黑衣男子,苏慕华目光与唐小年对上,他身边的人苏慕华也认识,是淮扬水道的三当家和大当家之子季小林。
季小林狠狠瞪着苏慕华,“姓苏的,我今日技不如你,他日我定寻你报仇。”
这淮扬水道二人当日寻苏慕华复仇不成,辗转投入太子门下。只是这唐小年倒也有趣,他在唐门之中也是后起一代的翘楚,却陪着二人流落江湖。
苏慕华倒不以为意的一笑,“年轻人,你不过十七八岁,生命可贵,何必一定寻死?”
季小林咬了牙,目光一寒,已经豁然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