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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身后的上官明没想到张寻会突然转身,由于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刹车,整个人一头撞进张寻的怀中。
张寻也没有躲闪,而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搂。可由于惯性过大,张寻抱着上官明身子一偏来了个360度大转弯之后方才站稳脚跟。
“你好重。”
张寻面无表情地对着怀中惊魂未定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抽回放在上官明腰上的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方走去。
“我我我是想要来告诉你朝野上下对你要上朝这件事反应很大。”上官明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见张寻走远也没计较对方说自己重的事忙赶上来回话。
“嗯,然后呢。”听着身后追上来的声音张寻头也没回地问了句然后呢,刚才的事情他可不想再发生一次,不为别的,这家伙实在是太重了,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难道身上的肉都是铁做的么?
“然后,然后你确定要上朝吗?”上官明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轩辕赫问自己,自己就要回答。
张寻心说这家伙肯定是有点毛病,我堂堂国君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岂能儿戏,你问的这不是废话么。于是也不答话。
上官明见对方不理自己又快走了几步,赶上来和张寻并肩而行,“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张寻有些不耐烦,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国师可是要陪朕用午膳。”
上官明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俊毅的面孔,缓了两秒钟,而后听出张寻语气中的不善,眼睛不觉一热,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但还是强忍着说了句:“臣下,告退。”而后盯着张寻的古井无波的眸子看了一眼,转过身的一刹那,脸上已没有了往日放浪形骸的笑容。
凄凉的琴声在国师府的后堂回响,堂外雪白的木兰开的正盛,阵阵秋风吹过,仿佛在诉说这花这人的不合时宜。
上官明心中烦乱,不觉食指一抖,挑断了一根琴弦。
指尖传来的疼痛让他恢复了清醒,上官明睁开妩媚的狐狸眼,双手轻抚这张陪伴自己多年的古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脑海中的回忆没有停止,一幕幕,皆是不忍回看的过往。
自记事起,自己就被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房子里,房子四周遍布厚厚的结界,除了日常起居会有个姐姐前来侍候,多数的时间,只有自己。
他没有父母的陪伴,确切地说:他从来没见过父母的样子,从来,甚至直到重见天日,才渐渐懂得父母的概念。他无数次想要逃离那个地方,可由于结界的存在,他的想法又无数次地失败、破灭。
在他记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总会有一些长相怪异的东西在夜幕降临之后围拢在结界的外围,他能看见外面的电闪雷鸣,十分可怖。怪物们每次都会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打开结界,可天亮之后,结界什么都不会留下,留下的,只有自己,和整夜无助的哭声。
时间久了他开始习惯。他时常做梦,梦中有一个长胡子教自己说话,传授自己心法,日复一日。他不会和每日前来侍候的姐姐说自己见过的东西、做过的梦,他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问,反正,什么也不能够得到。他会在怪物再来的时候,隔着一层结界与怪物们面对面的站立,外面的怪物累了,也会坐下来和自己说说话。他逐渐喜欢上了和这些家伙背靠背的坐着说说内心的想法,虽然,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这里没有年月,他也没有时间的概念,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从一个啼哭的孩子长成一个和姐姐一般高的少年郎。
那一日,他正在房中自言自语,忽的走进来两个男人,一个面容苍老,一个鹤发童颜,而后者,正是陪伴自己多年的梦中人。他看着两个人朝自己走来,没有躲,就是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个面容苍老的男人走到跟前将自己抱在怀中,男人沉默了好久,方才松开手,指着身后的长胡子对自己说:“孩子,这个是你的师父,从今以后你要跟随师父用心修炼,你可以走出这个屋子,现在是你获得自由的时刻,即日起,你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上官明眼前又浮现出轩辕赫冷若冰霜的脸,心中苦楚:“我这一生是为你而存在,可换来的,又是什么。”
堂外又响起了阵阵雷声,电光交错仿若当年的夜晚。上官明踱出门,看着满院的木兰哑然失笑,随即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既然属于春天,又何必为我一人坚守四季。”说着一挥衣袖,只见数百棵木兰纷纷凋落,上官明独自行进在漫天的花瓣之下,月白色的长袍几乎与花色融为一体。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儿,诺大的国师府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一个毅然离去的背影,和背影下难掩的落寞。
御书房
“有国师的消息么。”
小安子看着皇上无所谓的表情有些不满,可也不好发作,只是依旧躬身回话:“回禀皇上,目前还没有。”
“朕知道了,退下吧。”
“诺!”
自从上次二人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了七八天,这七八天里上官明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文武百官只得将每日的奏折上呈皇上,搞得张寻每每挑灯夜战,仿佛回到了在21世纪读书时“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生活。
现在是二更时分,张寻合上最后一卷简策,将毛笔搁置一边,伸了个懒腰,庆幸今天的事情不多可以早些休息。而后在书案前默了半晌,想着:“上官明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堂堂国师说不见就不见了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转而又想:“消失了也好,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大权在握,不用被他这个掌权多年的国师拿捏在手,届时他若忠心一切都好,若是挑衅自己,便下了他的职权,换个容易掌控的新人岂不是更好么。”
窗外的月光打在张寻的脸上,张寻一连忙了几天有些疲倦,他也不想回宫,也不知怎的,这几日看见寝宫偏殿的桌椅就觉得刺眼,所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书案后的座椅上,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