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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露面,自然有人露面,唐氏这些日子一直将宁如海服侍得十分妥帖,不光如此,唐氏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连那个一股子狐媚劲的庄姨娘都与她抱成一团了,两个美妾一左一右将宁如海卡得死死的,美色在前,谁还会记起严氏这个丢了大脸的黄脸婆。
严氏拉不下自己“端庄”的脸来邀宠,又不能忍受唐氏接连的东山再起,于是悄悄让徐妈妈给宁如海传了话,提了提唐氏曾经“偷人”的事,哪知适得其反,宁如海不光没有疏远唐氏,反而呵斥徐妈妈一个下人居然有胆子搬弄姨娘的是非,赏了她十个板子。
也就是这十个板子让严氏清楚地认识到,唐氏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显然是让宁如海对过往的那些事情既往不咎了,这对严氏来说可十分不妙。
宁渊和宁沫站在另一辆马车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说的却是别的事情,宁沫悄声道:“咱们那位大哥盼着今天可是盼了许久了,平日里母亲总在府中拘着他,他根本没法子出门,可昨夜里他却派了人来求我娘,说他现下身子好了许多,让我娘许他这几日可以出门逛逛。”
二夫人赵氏今次原本是要同行的,可几天前她却忽然向宁如海请了命,说府里几个能管事的人都走了,却不能没有人统管大局,她身为二夫人,大夫人不在府里的时候,她有责任将事情顶过去,因为赵氏常年低调,也从不惹事生非,宁如海想也没想便应了她的请求,他们不在的时候,府中上下事务都交由赵氏打理。
“二夫人最是通情理,想来肯定是答应了。”宁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沫,“不过大哥身体依旧不算硬朗,你们在家里可要多照拂着他才是,总得让父亲回来的时候,能见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哥。”
“那是自然,大哥病了这么久,想来是对医理感兴趣了,听下人们说他总是抱着一本药经在看,估计一能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到药铺里去吧。”宁沫笑得心照不宣,片刻之后,又有些忧心道:“府里的事情我们自然会打点好,只是你此去身边无人帮衬,要小心不要着了大夫人的道,咱们那位大姐夫现下可是华京禁卫军的统领,若是大夫人授意的话,冲着岳母的面子,他铁定会来找你的麻烦,你要早作打算。”
宁渊了然地点点头。
行李全部打点妥当后,出发的时辰也到了,宁渊身边只带了白氏姐妹的周石,舒氏母子的身份实在不方便在京城露面,宁渊便把他们派到了湘莲院里,有唐氏的照拂总要好些。
马车并没有往城门的方向走,而是径直去了码头,由江州前往华京最快的方式还是水路,八百里的路程,顺着运河而下,一般船只都要走上两天。宁渊这是重生后第一次离开江州,将要踏上的却是另一块“故土”,因此站在甲板上,望着下边的滔滔江水,难免有些患得患失之感。
便在这时,江面上忽然传出一阵悠远的箫声,显出吹箫之人的中气稳健,宁渊定睛一看,紧随着他们这艘大船后边,渐渐驶来一艘小船,小船看着很眼熟,宁渊瞧了片刻,才认出来那是呼延元宸在造船坞里亲自动手做的那一艘,船尾光着膀子摇浆的人是闫非,而在船首的位置,立着一名青年,藏青色的大氅随着江面上呼啸而过的风在他身后展开,衬得他整个人英姿不凡,一杆铁箫在手里,浑厚绵长的箫声随着江风飘开,给人一种悠远之感。
盛世华京,这个词说的便是华京的盛世。
既是大周国都,又是绵延了数个朝代的古城,在许多书籍典籍里,对于华京城的富庶甚至形容成抓一把土都能挤出油膏,八街十二巷见不到一件麻布扇,虽然形容得夸张了些,但对于这个汇聚了整个大周朝财富与人脉的龙脉之地,在某些方面也当得起这样的称谓。
天亮时分,大船在码头边靠岸,九阳节临近,华京唯一的码头也是热闹非常,不断有华贵的舟船停泊,上边走下来的也是各地到访的达官贵人,前来庆贺天子寿辰的。宁渊刚顺着舷梯下了船,便见着一排铁甲森严的禁卫军杵在那里,禁卫军的头领骑在一匹赤红色的马上,穿着一身银铠,身形高大,英姿勃发,年龄看上去不到三十,模样粗犷中透着八分俊朗,见着宁府一行人,他立刻跳下马来,大步流星地走到近前,对宁如海抱拳,单膝跪了下去,“将军!”
097弄巧成拙
华京禁卫军统领韩韬曾经也是宁如海手下的一员猛将,其天生英武,且颇有力气,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宁如海从一众新兵蛋子里点为亲兵,后来更是屡立战功。此人为人耿直,一直将宁如海视作恩师,因此后来当他就任禁卫军统领,正是年轻有为,颇受各家小姐青睐的时候,却因严氏差人上门做媒,而娶了宁如海的嫡长女宁蕊儿为正妻,二人成婚以来,即便宁蕊儿至今无所出,可相互之间还算是相敬如宾,尤其是听闻此次宁如海要上京,韩韬更是卸下了身上的公务,亲自前来迎接。
宁如海拍了拍韩韬的肩膀,笑得很是得意,显然颇为喜欢这位女婿,“如今你官职比我还高,已不方便再称呼我将军了,又怎能再向我行礼,蕊儿近来可好?”
“夫人听闻将军要来,早在府里备下酒席了,就等着给将军接风洗尘。”韩韬说完,目光溜过一群人,最后在宁渊身上落下,疑惑道:“这位是?”
“韬儿,这是你三弟宁渊,渊儿还不快给你姐夫行礼?”严氏满脸热络地做介绍,摆足了一副亲切脸孔。
宁渊也配合地躬身一礼,“姐夫。”
看韩韬却显然不想理他,而是径直向严氏问道:“湛儿弟弟呢,他怎么没来。”
“唉,湛儿的身子你们是知道的,刚恢复一些,不好受这样的舟车劳顿,渊儿的身子却要健朗许多,所以渊儿便替代湛儿来了。”严氏说到这里,还抹了抹眼角,宁渊则垂头但笑不语。严氏这样将话说一半,外人或许听不出来,可放到韩韬的耳朵里,就是摆明了是要让他误会是宁渊挤掉了宁湛的位置。
果然,韩韬听完这番话,再望向宁渊的眼神立刻冷了几分。韩韬是个孤儿,在外是一员猛将,在内却是个妻管严,在宁蕊儿常年累月的灌输下,向来只把宁蕊儿的亲弟弟宁湛当成正儿八经的宁家人,至于其他庶出的子弟都是来和宁湛抢东西的,加上严氏这一说,庶子居然有胆子和嫡子相争,怎么可能再让他给出好脸色。
尤其严氏此时又补上一句,“别看渊儿安安静静的模样,学问却很是了得,早就得了高郁大人亲点要收他为关门弟子了,真是我宁府上下的荣光。”
自古文物不两立,将相不两和,已经成了朝堂上的常态。尤其韩韬这类军人出身的禁卫军统领,因为为人粗豪,手段雷厉风行,做起事情来压根不会守着那些文人骚客的规矩,因此总是有御史在朝堂上上疏弹劾他,尤其大学士高郁甚至当面呵斥过他“不休自身,不通文雅,不解人情”,以高郁的地位,他一个统领不好顶撞,可早就对那群唧唧歪歪的文臣看不顺眼了,尤其宁渊居然还是高郁的关门弟子,一下子就让韩韬对宁渊的印象坏到了极致。
察觉到韩韬望向自己那类漠视中带着鄙夷的眼神,宁渊不以为意,反倒多打量了严氏几眼,早知道她要在华京给自己下绊子,却不想她如此急不可耐,刚下了船就开始唱戏了。
按照规矩,宁府这类受了恩典来参加九阳节的官员会被统一安排在驿馆下榻,但韩韬早已准备了马车,显然是打算将一行人都接到他的统领府去住下,马车有好几辆,宁如海与沈氏,严氏乘坐的都是精巧华丽的宽棚马车,轮到宁渊的时候,却被分到了一辆下人们坐的青棚马车,知晓是韩韬故意为之,宁渊没说什么,倒是一路跟着她的白氏姐妹满脸不平,不过他们也知晓宁渊的脾气,既然少爷都不说话,他们下人就没有强出头的道理。
韩韬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前方,见宁渊居然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免不了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撇了撇嘴角,十分不屑地吐出三个字:“软柿子。”
华京城极大,从码头道统领府,哪怕是坐着马车,都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路街道对没有来过华京的人来说会觉得心奇,宁渊确有一番故地重游的感觉。下车后,韩韬在前边领路,宁如海和严氏搀着沈氏,宁渊走在最后,几人依次入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统领府是一处三进三出的院落,在寸土寸金的华京来说,也算十分宽敞了。在迎客的正厅前站着一名姿容艳丽的少妇,瓜子脸,柳叶眉,模样与严氏有三四分相似,一袭月白色罩碧纱的长裙,头上的珠翠步摇亦十分精致,远远地看见一行人走了进来,她立刻迎上前,对着宁如海他们便是福身一礼,“可将祖母和父亲母亲盼来了!”
宁蕊儿出嫁这些年一直未回门,沈氏以前颇为宠爱这位嫡孙女,见她如今为人妇的模样,更是感慨,互相拉着寒暄了好一阵,才走进厅里。正厅中央已经放了一方圆桌,桌子不大,菜量却不少,每一样都小碟小碟的十分精致。这是华京中流行的筵席规格,菜品不在多而在精,和江州大户人家的宴会追求量大和排场的档次来看,显然要高级不少,可受制于饭桌的尺寸,围着桌子一圈只摆下了五张雕花木椅,一行人分主次坐下后,独独没有宁渊的位置。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忘了三弟也要来,少个位置可怎么是好。”宁蕊儿故作惊讶地望着宁渊,“不如我另支一张小桌子给三弟你如何?”
严氏看着这一幕,眼底隐晦地露出一丝笑意,宁蕊儿不愧是她的大女儿,她只是修书一封,这丫头就能安排得如此周全。今日这桌子是特意挑出来的,拢共只能坐下五个人,无论如何都排不进第六张椅子,宁渊想要吃饭,就只能像个试菜的下人一样另用小方桌坐在一边,反正宁蕊儿用一个准备不周来推脱,就算是沈氏有心维护也不能说什么,他们远来是客,难道还能因为一个庶子来嚼主人家的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