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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雍州凌安县县令一职?”左容毕竟干的就是情报工作,加上最近对雍州那边有所留意,听到林梧提起雍州的空缺,他不过是略微一想就找到了适合林梧的职务。“你是想要外任?”
左容倒是有些惊讶,翰林院虽然清贵没有什么油水,然而未来的发挥却是不可限量的。林梧若是在翰林院待上三年,再放外任绝对会比此时要好上不少的。这个时候放外任,不要说翰林院上下,就是同科的同僚他可能都没有混熟,可以说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时机。
“姐姐解毒要用药,总不能一直拖下去。那凌安县的县令一职若是快的话年前就可以出任,到时候我收集了药材直接让人送回来……”
“小碗是不会同意你这般决定的。”左容直接打断了林梧的话,“你为她着想,难道她就会完全不考虑你的前途?”他说着笑了下,伸手拍了下林梧的肩膀,“再说,就算她同意了,我也找人帮你奔走,最后你能不能去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
“林梧,你身份不同旁人,你可清楚?”左容低声提醒他,“你的前程和去向,只有一个人说了算。那个人却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而妄自安排你的事情,只会让皇上迁怒其他人。”看着林梧张口想要辩解,左容又道:“退一万步,就算皇上被你说服,放你去了雍州。可事后皇上若是知道你一意孤行要去雍州是为了小碗,他会如何想?”
如何想?
林梧被左容的话问得一愣,半响才低声道:“他会觉得,姐姐是阻碍我的绊脚石?”这话林梧说得还有些不确信,而左容却是点了下头,“你对林小碗心怀感恩,这份姐弟之情会让皇上对你放心。然而,太过于在意却反而会让皇上恼怒。特别是当你因为小碗而违抗圣意的时候。”
林梧被他话中所蕴含的意思震惊了,他是聪明,然而抡起来官场的老油条,左容还真的是不遑多让。两个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林梧才开口:“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请旨去雍州凌安县,然后在皇上召见的时候自陈是为了姐姐体内的奇毒……”他说着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地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在皇上面前演一出姐弟情深,然后在他阻止我的时候顺水推舟留下来?”
“你总结的没错,不过具体怎么做还是看你现场表现。”左容笑眯眯地说:“总之也不能做的太浮夸了,皇上毕竟是皇上,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实意,他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这样的官场经验彻底重塑了一下林梧的三观,等到回过神来早已经不见了左容的身影,而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锦衣卫卫所的附近。
摇摇头,林梧想着反正今日请了一天的假,倒不如去找真正沐休的薛蕴一起说说话。最起码在官场一途上,薛蕴不会有像左容那般直白的就承认了拿感情做戏获取好感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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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城坐在牢房简单的木板床上,背靠着石壁。他心中默算着时间,如今吃过晚饭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再过半个时辰他就可以准备睡觉了。
这牢房不见天日,就算是他也只能够依靠一日三餐来确定时间的流逝。而强大的自控能力让他绝对不愿意因为入了牢房就失去控制。他在努力的保持神智的清醒,不让自己被绝路所恐吓,以至于失去理智。
就算是上了行刑台,只要刀还没有落下,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马城坚信着这一点,所以在刑审之中要紧牙关几乎什么都不吐露。得了空就大声喊冤,要求面圣自陈冤情。因为他这样的表现,大理寺中甚至有些狱卒都认为他是被冤枉的,平日里面对他也多一些照应。
只可惜,宋黎和冯贤成这两个没用的废物,早就被乱了心神该说不该说的都吐露了出来。不然的话,他此时说不定早就“沉冤得雪”放出去了。
马城想着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情,反思了一下自己在刑审之中所说的话,确信没有透露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完成了一日三省之后,就起身准备把床下面的稻草铺在床上,然后一条被子对折一半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像往日一样睡觉。
只有充足的休息,才能让他在白日的刑审之中保持充足的精力,不至于犯错。
瑞王,会出手救他的。
☆、第90章审马城
就在马城弯腰搬稻草铺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浑身一僵,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属于任何一个狱卒的脚步声,而且这个时候一般也不会有狱卒出现。他放下手中的稻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回头看过去。
牢房门口站着一个他格外熟悉的人。
“左容。”马城缓缓开口,“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马将军别来无恙。”左容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来此,是请马将军随我走一趟的。”他说着上前开门,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马城微微后退一步。而此时牢门打开,左容抬头再次看过去,“请吧,马将军。”
“你要带我去哪儿?”
“还能是哪里,自然是这大理寺的刑房了。”左容笑着道:“距离处斩的日子越来越近,皇上已经不耐烦大理寺慢慢刑审,这才派了锦衣卫过来协助调查。”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马将军,走吧。”
马城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
没关系,现在还早。依照他目前的状况,还是能够在支撑一次刑审的。就算是锦衣卫的刑审,他也能熬得住的。
左容和马城两人并肩而行,此时倒是没有沉默着什么都不说,反而像是老熟人一般跟马城聊起天来。
“马将军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既然已经定了秋后处斩,为何这大理寺还天天不放过你,每日都要拉你去刑房过个场。”昏暗的烛光之下,左容的声音不疾不徐,“皇上登基之后素来仁厚,不以苛政治天下。之所以这般对待马将军,是因为陛下已经知道了马将军这些年做的事情,以及你背后的——”
左容说到这里一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马城:“瑞王殿下。”
马城心中大惊,然而脸上却木然地像是没有一丝反应一般。
两人停下脚步对视片刻,然后左容笑了起来。
“竟然不是瑞王吗?难道会是齐王殿下?”他说着微微一笑,转而继续前行。而马城,却觉得这平日里面走惯了的一条路竟然这般漫长。
“不过不提这些,马将军也死的不冤枉。”左容再次开口,他步调不快,按照林小碗之前所交代的刻意压慢了步伐,带着马城改变他对这个牢房的熟悉感。“不知道马将军可还记得戎州城内死的黄富强。”
“也许马大人不记得了吧?黄富强不过是枉死而已,当时还曾牵连了一下我未婚妻林小碗。”左容平平的语调中多了一丝起伏,“不过,我想马大人应当知道,黄富强乃是锦衣卫暗卫吧?他死于马大人安排的手笔,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说着发出轻轻的笑声,“更何况,临死之前他还是把应该传出来的消息传了出来。马将军府中那半份废太子遗书,就是被在下拿走的。”
“你……”马城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愠怒。
左容回头对着他一笑,“马将军不要小看了锦衣卫上下才是。我当时既然敢在你面前暴露身份,自然是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邢桥其人,难道没有同马大人说过我的过往吗?”
邢桥自然是说过的,然而,他还是小瞧了看似弱不禁风一般的左容。
马城心中暗暗恼怒,此时却又闭口什么都不说。
左容不以为意,“黄富强传出来的消息,除了那半张废太子遗书之外,还有一项,直指马将军你意图谋害皇嗣。说来也巧,我回京之后就得了消息,皇三子没了。”
“马将军说说看,若是你是这背后的主使的话,那么在京城动手的人又会是谁?”左容声音中带着苦恼,“这事儿就连冯贤成都不过是一知半解,只是知道你与京城有人联系,却不知道是谁。”他说着停下脚步,站在了刑房的门口,然后回头看向马城,“马将军放心,今晚的行刑,其实不是锦衣卫动手,也不会让人受皮肉之苦。”
他说着一笑,“我们给你准备了惊喜呢。”
伸手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马城下意识抬头望里面看去,只见屋中烛光明亮,一个身穿罗裙的女子缓缓起身,对着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马将军安好。”
“是你?!”马城错愕开口,左容之前颇是费了一般口舌也就得了马城一个“你”字,而林小碗此时缓缓起身问了一声好,就让马城闻声色变。
林小碗点头,“正是我,马将军里面请吧。”
马城自知无路可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脚踏进了刑房。他身后,左容跟着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等适应了这刑房之中难得明亮的光线,马城这才意识到刑房之中只有林小碗、左容两人,而犯人除了他之外去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满脸惊恐地看着林小碗,而另外一个则双眼无神地站在一旁。
“马将军比我预计的来得早呢。”林小碗笑着说,“阿容,先请马将军坐下歇息一会儿,等我审完了这人就来招呼马将军。”
“好。”左容笑着应了,带着马城坐在一旁,这才又问道:“那谋杀了谢御史一家的张挺可有交代出什么?”
“是户部刘侍郎所为,如今已经让人去抓人了。”
谢御史一家的灭门惨案马城倒是有所耳闻,此时听到两人对话,再看那双目木然的张挺,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却还是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做戏,是这两人要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崩溃。
然而,这两人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一样,林小碗走到了那个惊恐的犯人之前,手举到他头顶然后微微一松,一个玉竹的吊坠就落在了那人眼前微微晃动。
“不……不要……不要……”那人立刻拼命挣扎起来,左容见状直接过去把绳索给加紧了一些,免得他惊慌之下真的挣脱出来伤到了林小碗。
“我数到三,你就睡着了,不要害怕。”林小碗声音温柔如水,手中的玉竹吊坠微微摆动。
“一……”
那人的眼神忍不住随着玉坠吊坠的摆动而移动。
“二……”
那人的惊慌之色全然不见。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