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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是一目十行的大致扫了一遍全文,他的呼吸不自觉放轻了些,又倒回去从头开始,逐字逐句的将整条长信息仔细默读了一遍。
齐斐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齐球的小脑袋,回想着言方才话语里传递出的信息,他忽然感到臀下的沙发轻微震颤起来。
齐斐为这股震颤感扭头,轻而易举的在他身旁找着了“震源”。
言紧紧盯着终端屏幕,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内容,身体绷紧的像张拉满了的弓,正在无意识地轻轻发抖。
那显然不是由恐惧引起的颤抖,齐斐拉近了些自己和言之间的距离,他先前只抬起到一半的手终于落到了虫长官身上,只是接触位置比他原先所想的要低上一截。
齐斐按住了言的肩膀:“出了什么事?”
五脏六脾都仿佛被这抹温度熨平,“震源”下意识朝“热源”靠了靠,言转头看了齐斐一眼,将终端径直递了过去。
齐斐不明所以地接过终端,“无乡海盗团”几个大字登时映入眼帘,他与方才的言一样,同样为这条信息一愣,仔细看下去才发现,无乡并不是这条信息的主体。
“在联合演练举办之前的那一趟外出任务里,我带领的小队遭遇了无乡。”言在齐斐浏览信息期间轻声解说着,“当然,他们没能从我们这里捞到什么好处,他们甚至看上去并不想发生战斗,只是偶尔出现在了那里,与我们的队伍打了个照面后立即准备撤离。”
“看上去并不想发生战斗”——这仅是事后回想起来当时情形,才能颇有“马后炮”风范做出的假设。
骤然撞见那艘标有无乡标示的舰船时,虫族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敌袭”,第二反应则是“进攻”。
“我们在舰船消失前击落了安置在侧甲板下的一枚内嵌式能量舱,那枚能量舱坠落到了附近的岩石层上,却迟迟没有发生爆炸,侦查员前去检查了它的情况,在确认它不具备任何自爆装置后将它装进隔离液内,密封后带了回舰船,交由舰船上的技术员进行安全拆解,工作员从里面取出了一块成分不明的能量结晶。”言说,“部内情形复杂,我请团内的技术工作员将其一分为二,只提交了一半上去,另外一半则私自扣留下来,在本次回星后才借由送拜访礼的由头,伪装成普通礼物送去了左家。”
齐斐昨日见到的那个加了锁的小箱子,里面装着的就是那一半被言私留下来的能量晶体,那一小块能量结晶仅在左恩家停留了数循环时,便被转移到了左家名下的研究室,送去做更加详细的材质分析与能量检测。
就在左鸣今早醒来之时,放置在检测台上的能量晶体突然震动起来,在隔离液内向外释放了近半循环分的不明能量。
仪器完整捕捉到了本次能量释放过程,记录下了能量离析时的放射轨迹。
研究员在震动停止后小心将那离析出的能量晶体取出,尝试着结合过程对晶体本身进行解析,他在看到那一串解析编码后总觉得这排列方式有些眼熟,仿佛曾另在哪里见过同样的排列分布。
冥思苦想一番后,研究员终于记起了自己是在哪里看过同样的排列方式,他迅速动用权限,申请调出了两份存在医疗信息库内的诊断报告,将诊断报告上的“未知能量解析”与眼前的解析图比照,意识到这它们完全相同。
那两份诊断报告一份属于安莱,一份属于已不知不觉靠到齐斐身上的言,他们的诊断报告上均写着——“受未知能量影响,孕育机能严重受损,孕育腔进入功能性永久停滞,能量源尚且不明,现有信息库内未曾找寻到对应样本”。
而眼下,那个“未知能量源”,竟然是找到了。
第五十九章一脸懵逼的老干部二十八
“第一次检查时得到的结论是孕育腔已完全坏死,原因是受到了无法恢复的永久性创伤,诊断书在送到我手上之前就‘意外’泄露了出去,‘莫名’出现在公众网上。”
齐斐安静当着听众兼靠枕,听言为他补足先前谈话里没有提及的细节。
说到“意外”与“莫名”时,言的声调格外冷硬。
不过与那冷硬的声音正相反,虫长官的身体放松的像块融化了的糖,软哒哒的,还粘附性极强,什么“三挺三收一睁一顶”全被抛到了天边。
言秉持着坚决不放过一丝一毫能与齐斐亲密相处机会的原则,以说话为遮掩,暗暗扩大着自己和齐斐的接触面,还自以为不动声色。
齐斐早在言第一次有意无意蹭过来时就发觉了这“不动声色”的凑近行为,他只垂眼扫了眼双方间进一步拉近的距离,但什么也没说。
那份“意外”传上公众网的诊断报告很快因违反信息发布条例被删除,一名实习医疗员也主动站出来承担了责任,可明眼虫都知道,这绝不仅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实习医疗员“无意间”闹出的“误传”,不过是针对正处在上升期的言扬起的浪头之一。
言的腹部的确受过伤,但那道粒子光束堪堪抵达孕育腔外层,并未对孕育腔造成功能性损坏,由于他那时确实出现了孕育功能衰退,孕育腔各项机能正飞快陷入停滞等体内征兆,因而医疗部的第一番检查中出现了误诊,将病因归咎为孕育腔受伤。
“更准确的诊断报告在复查后才下来,这一次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病因,却也只知道病因。”言在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片刻,视线落回眼前的屏幕上。
齐斐和言平坐着时,身高本该是持平,这会因为虫长官大半重心都落在了他身上,还腰背不直的关系,对方愣是比他矮了一截,言又恰好是略微低垂了脑袋去看屏幕,从齐斐的角度看去,就只看见言留给自己的一个褐色发顶,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对方脑袋上的发旋。
假如安莱没有在信息最后附上一句解析尚不完善,得等到明天上午才能提取更加完整的结果,齐斐毫不怀疑言此时会按捺不住地朝左家研究室赶去。
上一秒还在回忆“缺陷”过去带来的打击与沮丧,下一秒却传来了“缺陷”解决有望的消息,内心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好一番大起大落,言盯着屏幕,不自觉就又出了神。
齐斐稳稳承住了虫长官交付到自己身上的那部分体重,他发觉自己并不抵触这样略显亲近的身体接触。
直到蜷伏在齐斐腿边的齐球忽然撒开四肢奔向厨房,言被那一连串“哒哒”声惊动,回过了神。
前去厨房准备茶水的贝余早已泡好了茶,这会没有了齐球打岔,他端着托盘刚走到厨房门口,就意识到了外间气氛不太对,小心放下托盘,他站在厨房门边张望了一下客厅情形——
贝余所站的位置无法看见客厅全景,却也够他斜斜看清沙发上两虫疑似贴的极近的姿势。
自觉自己不该贸然出去打扰齐斐和言的“好事”,小雌虫悄悄退回了厨房,决定等一会再出去。
先许多步出了厨房的齐球迟迟没等到它本该一同出厨房的小伙伴,完全听不懂齐斐和言在说啥的它已经安逸地瘫在地上打了个盹,醒来后却发现它的小伙伴居然还在厨房里,遂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十分友好地溜达去厨房找贝余了。
贝余撸了一把齐球的脊背毛,再次摸到厨房门边,准备再偷偷摸摸观察外面情形一回,哪想他刚一露头,就正对上齐斐和言共同注视着厨房门的眼睛。
贝余:“……!”
小雌虫以丰富生动的神情转换展现了自己受到的惊吓程度,他从门后快步走了出来,认错似的往齐斐和言面前一站。
言实在是很不想从齐斐身上“挪窝”,他特别喜欢自己刚才歪了大半天的那个位置,奈何在小家伙面前他还是得稳住形象,他“勉为其难”地直起身,刚准备温声开口让贝余不要紧张,结果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咕噜”抢在了他前面,率先夺得了话头。
房屋内十分安静的情形下,这声“咕噜”被无限放大。
齐斐在虫长官的神色里发现了几分茫然,他为对方的迟钝叹了口气:“你是不是饿了?”
言:“……”
感官机能一半分给了齐斐,一半分给了感刚刚接收到的信息,在齐斐开口提醒前,言真没发觉那声听上去有些沉闷的气鸣声是从自己肚子里发出来的。
怎么能在心上情虫面前如此失态?
虫长官反思着自己胃部的“掉链子”行为,恨不能将空空如也的对方拎出来写个检讨。
上一次进食还是上午,吃早午餐期间看到了奥宁发送来的信息,接着便匆匆赶往中心医院住院大楼,然后一直忙碌到此刻。